他笑道:“大侄女的話問得好,這世界上可沒有免費的午餐,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想不到你竟是個落井下石的無恥之人!這錢不借也罷!”顧思瀾怒火中燒,跟吃了蒼蠅一般的噁心,更多的則是灰心,剛剛燃起的希望,頃刻間化爲烏有。
原來這世上,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人,那麼多。
她迅速地起身,哪裡曉得姓餘的不肯放過她,強行把她拉回到了沙發上,一把推~倒,人跟着壓了上來。
他一張嘴,便露出幾顆蛀掉的黑牙:“大侄女,你就乖乖地陪我睡一覺,5萬10萬都好說,叔叔不會虧待你的!”
“呸!你做夢!”顧思瀾仰面呲了他一口,手腳亂踢亂抓,情緒失控地大吼:“我告訴你姓餘的,你今天要是敢碰我,後果自負,我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如果早知道對方人面獸心,她根本不會來。
“夠野啊,我喜歡。報警算什麼啊,大不了賠點錢,叔叔我賠得起!”
下一瞬,對方直接撕了她的雪紡上衣,口子從領口一直豁到了肋骨處。
純白的一幕刺激着他。
簡直虛僞至極!顧思瀾發狠地用指甲狂抓他的臉頰,好幾道血痕頃刻間浮現,她又順勢薅住一把短髮,用力收緊。
只聽對方發出尖銳的咒罵聲:“你個女表子……”
氣急之下,甩下一個耳光。
顧思瀾腦袋裡嗡嗡的,半邊臉頓時麻得沒什麼感覺了,嘴角腥甜味很是濃郁。
但她很快回過神,趁機踹了他,拽住包朝門口跑去。
對方並不死心,似惡狼般的追來,將她撲到在冰冷的地板上,“都窮到借錢的地步,裝什麼裝,我高興還會給你點錢,現在你把我惹毛了,就是白玩你,能怎麼樣?”
他油光發亮的肥脣正要親下來的時候,門傳來一道振聾發聵的巨響。
緊接着,只見來人拽起姓餘的衣服領子,幾個勾拳下去,拳拳到肉,姓餘的就弓着身子完全不行了,最後蜷縮着身子,嗚咽嗚咽地求饒,“我不敢了……別打……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
欺軟怕硬的慫貨!
“你該死。”江宴又補了幾腳,每一腳踩下去,表情到肌肉可見的緊繃着。
顧思瀾沒問江宴是不是尾隨自己,眼下的狼狽把她爲數不多的自尊往泥土裡碾壓,潰不成軍。
江宴接下來一定會奚落自己吧。
她支起身,一件寬大的西裝外套落在肩頭,遮住了破裂處。
顧思瀾欲甩開,卻被他極有份量地按住,“穿着。”
語氣不容置疑,十分強硬。
出去的時候,江宴始終擁着她行走,時而相碰,顧思瀾從心理和生理均感到非常不適,難以前行。
江宴似早有預料,貼着她耳側說:“不喜歡這樣,難道想我抱你?”
顧思瀾抿脣忍下,她知道江宴這個人說到做到,沒必要中了他的激將法。
到匯錦華庭已經是將近十點了。
期間思源給她打過電話,她通通沒接。錢沒有借到,反而衣服破得稀巴爛,她實在沒勇氣在電話裡親口說。
她心裡有委屈,更恨自己的無用。假如江宴沒有及時出現的話,她該怎麼辦?是抵死不從,爲保清白撞破腦袋、跳樓嗎?還是在受辱之後和對方同歸於盡?又或是拿了錢息事寧人?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把自己給‘賤賣’了?
顧思瀾忽然間渾身驟冷,身上沒有絲毫的暖意。
像是被逼入絕境,窮途末路的孩子。
思緒慢慢地迴轉,顧思瀾自認爲妥帖地編輯了一段妥帖的話發給了思源。
大致意思是錢要到了一部分,她再找人湊湊,不用擔心,晚上睡在同學家不回醫院了。
儘管如此,思源還是諸多不放心,再三追問。
顧思瀾一一搪塞過去。
病房裡三個牀位的家屬,鋪開三張躺椅,本就十分擁擠,哪裡還有多餘睡覺的位置?
這兩三天她在醫院根本沒怎麼睡覺,天天跑來跑去的,心理生理極度疲憊,一閉上眼睛就愁得腦仁疼,沒有片刻的安寧。
可是明天呢,明天要怎麼辦?
見她長時間對着手機發愣,江宴道:“身上一股味道,還不快去洗掉。”
不用江宴說,顧思瀾也覺得渾身難受,腳步有千斤般的沉重。
雖然說沒有太吃虧,但對方淫~邪的眼神,每每回想起來,直犯惡心。
不過那個姓餘的,幾個月應該下不了牀了。
等到她洗完澡,換好了江宴準備的衣服——清潔工工作服,已經沒多大嫌棄了,畢竟有的穿就不錯了,哪裡輪得到她挑三揀四。
從樓梯下來,顧思瀾看見江宴坐在沙發上,手裡夾着一個裝有紅酒的高腳杯,來回地晃,指關節處有明顯的紅色淤傷,表情卻是反差極大的冷峻,沒有半點兒享受的感覺。
她越發看不懂他了,如果不是那天看到他和沈顏親暱地逛商場,都要自作多情的認爲江宴很在乎自己,纔會每每在自己有危險的時候出現。
“就這麼走了?沒有別的話要說?”在她即將走近電子門時,江宴開口:“在老男人面前低三下四的差點吃了大虧,寧願一直走彎路錯路,卻不肯在我面前服個軟,顧思瀾,你可真有骨氣!”
顧思瀾轉過身,平靜的面容下是翻涌着的心跳,嘲諷地道:“我憑什麼服軟,在你心裡,我算什麼東西?一個消遣的寵物嗎?”
“?”
“是,沒錯,你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的幫助我,我卻沒有半點的感激,還不識好歹處處給你臉色。儘管表現得多麼有骨氣,最後仍舊半推半就地接受你給的東西和好處,簡直就是一個言行不一的僞君子、兩面派,又當又立。像我這種人,後蓋受到懲罰和教訓。可是,江宴你知道嗎,是你一直在逼我,我本來可以有選擇的,是你讓我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厭惡的人,我不想這樣的……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更重要的人,偏偏把時間浪費在戲弄我征服我的遊戲上,我不明白,爲什麼?”顧思瀾內心很壓抑,眸中前所未有的真摯與疲憊。
沒有過激,沒有聲討,相反只是一種自省。她憎惡自己的無能與軟弱,處處受制於人,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陷入了更加複雜的境地。
江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感概,是宣誓:“你註定和我撇不清楚了。現在,我告訴你,我想要什麼!”
顧思瀾猛地擡頭。
他走過來,捂住她偏腫的臉頰,一字一頓道:“我要你死心塌地地愛我。”
換做別的女人,他若是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早就乖乖地投懷送抱,哪裡像她這麼頑固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