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緩緩走到姑奶奶面前,身後是錢碧瑤和酈夢珠惡毒的眼神。
從沒有人教過酈長亭如何溫茶。如果是上一世,她必定會惱羞成怒拂袖而去,甚至是當着姑奶奶的面摔了這些茶盞碟子。
可惜,錢碧瑤和酈夢珠等的好戲,不會上演了。
長亭只是愣愣的站在那裡,盯着淨水茶盞和其他杯子,小聲咕噥了一句,
“爲何順序與我面前擺放的不一樣呢?難道是故意這麼擺的?”她這話像是自言自語,聲音很小,只有姑奶奶聽到了。
姑奶奶的臉再變,當她看到陽夕山示意丫鬟重新擺放長亭面前茶盞的順序時,姑奶奶不由冷冷瞪了錢碧瑤一眼。可到了嘴邊的話終是忍住,揮手示意酈長亭不必溫茶了。
“溫茶這種活,是留給府裡的下人去做的,我老婆子還不到耳聾眼瞎的地步,讓外人利用我來打壓黎家的骨肉凌家的血脈。我雖不常回來酈家,但誰是人誰是鬼,我心知肚明!”
語畢,姑奶奶冷着臉站了起來。
酈震西想去攙扶,卻被姑奶奶擺手制止。
“就讓夕山和長亭陪着我四處走走。其他人不必了。”
錢碧瑤和酈夢珠互相看了一眼,眼底盡是不甘。
這姑奶奶哪次來不都是陽夕山一個人陪着,雖說姑奶奶也不怎麼喜歡夢珠,但對酈長亭是一眼也瞧不上的,今兒竟是主動讓酈長亭陪着!她憑什麼?
長亭和陽夕山,一左一右的陪在姑奶奶身側走出了大廳。
……
酈府花園,雖是深秋,卻也是一派火紅楓葉和碩果累累掩映之下。
姑奶奶停下步子,看了眼長亭,旋即擡腳繼續走着。
“丫頭,以後有什麼委屈就告訴我,我知道你會溫茶,也知道你早就看出你面前的茶盞是被調換的。”姑奶奶一語看破長亭心思。
果真薑還是老的辣。
長亭既不緊張,也不隱瞞,只是感激的看向姑奶奶,
“謝謝姑奶奶體諒長亭。其實長亭技藝不精,實在不好在姑奶奶面前獻醜。”長亭如是說。
她雖是懂得溫茶技藝,但是比起母親來,儼然是天上地下的區別。她要學的還有很多,所以必須倚靠住了姑奶奶和陽夕山。
“你這孩子謙虛起來,倒是跟你母親很像。你放心吧,你除了是酈家三小姐,也是凌家傳人,如何我都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凌家傳人凋零不堪。”
姑奶奶的話,讓長亭再度想起,母親還在的那個時候,不由紅了眼圈。若她重生是在母親還在的時候該有多好?
見她眼圈紅紅的,陽夕山在一旁輕咳一聲,旋即有些彆扭的掏出手帕,遞給了她。
“擦擦鼻子吧,紅紅的像個醜八怪,好像這裡有人欺負了你似的。”
陽夕山是少年老成的精明世子,以質子身份委屈的蟄伏在酈家,一貫都是待人進退有度冷淡嚴謹,何曾有過贈帕的舉動。
他的手帕是簡單如雪的白色,只在絲帕一腳繡了一個龍飛鳳舞的山字,這與他平日看起來中規中矩的作風截然相反。
這飛揚肆意的一個“山”字,纔是真實的陽夕山。
長亭隨意的用手揉了揉鼻子,倔強出聲,
“我是對這裡的花粉過敏纔會鼻子發紅的。”
陽夕山看看四周的涼瑟秋意,哪裡有什麼花粉?這樣牽強的理由,虧得她想得出來。
一時,不由的看着她,難得露出一抹清幽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