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一番話,既有對孃親的懷念之情,也有對趙夫人與孃親情意的肯定,進退得當,恰到好處。
看着趙夫人對長亭露出由衷笑容,錢碧瑤的臉色徹底成了豬肝色。
好一個酈長亭!好一個趙夫人!
這是早就排練好了的一場戲是不是?
錢碧瑤忘了自己是怎麼離開那裡的,到了商會的後院,見四下無人,錢碧瑤終是忍不住破口大罵。
“那個趙夫人就是個是非精!頭髮長見識短的潑婦!竟是當衆給我難堪?!一口一個我的名字的叫着,到了酈長亭那裡立刻就改了稱呼!她們都覺得凌籽冉好是不是?那就都下去陪她呀!在這裡逞什麼口舌之快!!”
錢碧瑤氣的渾身發抖。
面子沒了,銀票也沒了。
無緣無故的又少了五千兩銀票!
要不是酈長亭提議捐贈什麼的,那趙夫人哪能找到藉口過來打壓她?
“大夫人,事已至此,您也別生氣了。沒想到啊,酈長亭是愈發的過分和目中無人了!原本趙夫人與你那可是井水不犯河水,可酈長亭一出現,不知怎的,那趙夫人就開始尋您的晦氣了!想來,還真是蹊蹺呢!”陽拂柳一邊說着,一邊輕拍錢碧瑤後背給她順氣,可那話裡卻都是指責長亭挑唆的趙夫人故意與錢碧瑤爲敵。
錢碧瑤想到剛纔酈長亭那般穩如泰山的樣子,想到她與趙夫人有說有笑的聊着,想到趙夫人稱呼她爲酈三小姐,對自己卻是直呼其名,錢碧瑤心下憤怒地火焰就猛烈灼燒起來。
“酈、長、亭!你這個小賤人!逼走我的夢珠不說,現在竟是聯合外人坑我來了?我錢碧瑤什麼場面什麼人物沒見過!其會讓你如願?!今日是你故意挑釁於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就看你如何走出商會大門!!”
錢碧瑤惡狠狠地說着,一旁,陽拂柳仍是輕拍着她後背,眼底卻閃爍隱晦嗜殺的戾氣。
酈長亭!你不能怪我!若非你搶走大哥對我的信任,我也不會這麼快的想要剷除你!
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
年會宴上發生的插曲,一直到年會宴結束,還在爲人所津津樂道,大抵是長亭如何光彩耀目,而陽拂柳則是連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彈不下來。衆人議論紛紛,到了傍晚,長亭與司徒老將軍打過招呼之後,出門就瞧見了崔鶴的馬車。
自從回到酈家,她出入都是崔鶴駕車。她的確是不放心酈家那些人,即便是外面找來的車伕,都差點駕車讓她連人帶車衝進羅明河,所以她只信得過崔鶴。
“崔叔。”長亭打過招呼,掀開車簾進了馬車。
車內,一抹白衣身影翩然若雪,正靜靜坐在那裡,看着她,露出一抹令世間女子爲之神魂顛倒的清潤笑容。
“肖寒?”長亭訝然。
再回頭看向崔鶴,卻見崔鶴仍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點了他的穴道,要不然,他哪能乖乖讓我上車。”肖寒說着,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持續露出他那迷離心扉的笑容。
長亭撇撇嘴,忍住將他踹下車的衝動,“你幹嘛點了崔叔的穴道!還不趕緊給他解開!還有你,也立刻下車!我要回去休息了!”
長亭氣哼哼的瞪着他。
肖寒輕嘆口氣,悠悠道,“我來的時候,正看到錢碧瑤和陽拂柳的馬車從你們那條路離去,但我見她在半路上停留了片刻,過了一會我派人去查,卻發現那裡多了三個殺人蜂巢。你說……這是不是巧合呢?”肖寒話音落下,長亭身子一凜,隱隱聞到了馬車上奇異的花香。
剛纔只顧着跟肖寒鬥嘴,她並沒有聞出這花香的特別。
但此刻經肖寒提醒……
“我的香爐內都是用的薄荷香,這種花香味道怪怪的,像是上百種鮮花融匯而成……咳咳……”說着,長亭忍不住咳嗽幾聲。
她體內毒素對某些花香是過敏的,嚴重的情況就是吐血暈厥,輕者也是頭暈噁心。
見此,肖寒急忙推開馬車的茜紗窗,讓空氣流通起來,又拿出自己雖很攜帶的藥丸給她。
“張開嘴。”他像在哄小孩子一般。
冰潤修長的手指捏着一顆褐色藥丸,緩緩遞到她面前。
“我自己來!”她擡手想要拿過藥丸,卻被肖寒巧妙避開,繼而,他一手輕輕捏着她精緻小巧的下巴,另一隻手捏着藥丸,小心翼翼的放在她舌尖。
下一刻,就在長亭準備吞嚥藥丸時,肖寒猛地上前,身子前傾,緋紅若沒鬼花瓣的薄脣頃刻間落在她脣上,反覆吸允碾壓,毫無章法,卻是別有一番清潤溫暖的感覺包裹着她。
他舌尖挑起那顆藥丸,幫着她在口內融化,藥丸本是苦澀難以下嚥,可因着他此刻溼潤溫暖的脣瓣和舌尖包裹着,那苦澀化作甜蜜馨香,還有他強勢霸道的凌然氣場,一瞬將長亭包裹的密不透風。
“唔……肖寒!我自己來!”她推着他胸膛,阻止他進一步的長驅直入。
可柔軟馨香的小手落在他胸前,卻是瞬間綿軟的力道,彷彿她的手也被包裹在他寬厚安全的胸膛之中,順應着他,感受着他。
他像是得到了更多的認可和默許,俯下身,將她身子壓倒在座椅上,脣齒交融,擁吻無度。
他從不知,男女之間,親吻擁抱會是如此甜蜜馨香的感覺,就像是採摘到了自己最喜歡的果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細細摸索呵護。
他知道自己在男女感情上,有太多需要學習的地方,比如親吻,不如擁抱,比如如何走近她心底,得到她整顆心。
他一向只擅長殺伐果決的戰場,只擅長運籌帷幄的商場,可對於女人,他知之甚少。更是早早的失去父母親情,孤零零一個人,習慣了獨來獨往。
他曾以爲,自己這一世,不需要成親,不需要子女縈繞,他犯下滔天殺孽,雙手沾滿了鮮血。他這種人,註定是要孤獨一生的。可酈長亭的出現,卻總時時刻刻的撩撥着他心底曾以爲絕不會動搖的根基,讓他不由自主的感受她的喜怒哀樂。
甚至是,任何事情都想要想在她的前面。
起初,他不懂爲何會如此?
還以爲只是一時新鮮!因爲他不曾遇到過酈長亭這般特別又強大的少女,可漸漸相處下來,她的心事隱藏的越深,他便越是在意。
心底,更是從未有過的牽掛和佔有的感覺。
此刻,吻着她,抱着她,這種感覺愈加強烈。他想要將她時刻留在身邊,慢慢的瞭解她,可自己現在的情況,任何在他身邊的,都可能成爲對手攻擊他的殺手鐗!
他本應該牢牢記住,他在意,便也是對手在意的。
可偏偏在酈長亭身上,他一面在意着,又一面自私着,想要將她留在身邊。
他的吻持續而綿長,長亭已經不能呼吸一般。
“肖寒……我喘不了氣了……”她漲紅了小臉,推着他胸膛。
可此刻在他身下的長亭,面頰緋紅,氣息凌亂,柔軟的身體單薄纖細,盈然一握,都讓他有種把持不住的悸動和折磨。
原來,感情不止是心動,更是時時刻刻不能得到時的折磨感覺。
只是,偏偏有人此刻要打擾他這一吻。
“五爺,有動靜。”
就在肖寒情不自已時,馬車外,響起十三低沉的通稟聲。
“回書院。”肖寒沉聲下令。
他此番是悄悄回到京都,根本無人知曉。現在看外面的情況,倒像是針對她的。
長亭終是尋了機會從肖寒身下翻身坐起。
“肖寒!你現在立刻解了崔叔的穴道,我要回去。”
長亭一邊說着,一邊將座椅上玉枕發泄似的扔到肖寒臉上!
最好是砸扁了他纔好!讓他再不由分說就親親抱抱!
肖寒擡手接了玉枕,伸手敏捷如閃電一般。
“只怕,現在只有我能幫你了!”肖寒說着,伸手將她重新撈入懷中。
“閉上眼睛!不要說話!一會不管聽到任何動靜,都只管閉着眼睛!”肖寒說着,一手攬着她,另一隻手捂着她眼睛。
隱隱的,馬車外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而馬車卻是飛馳狂奔,似是要甩掉什麼人。
“肖寒……是錢碧瑤的人嗎?”她在肖寒懷中,低聲問了一句。
之前,肖寒說錢碧瑤走後,她將回去的路上就多了三個殺人蜂巢,而她馬車內也多了百花薰香,想來,定是崔叔離開之際,錢碧瑤派人在上面動了手腳。
沒想到,錢碧瑤竟是連殺人蜂巢這一招也想到了!
肖寒無聲點點頭。
雖是沒有任何聲音,長亭卻能感覺到他此刻確定的神態。
她不再說話,安靜的窩在他懷裡,任憑外面喊殺聲震天響起,任憑腥甜的血腥味道灌入鼻息之中,任憑外面響起殺手跪地求饒的聲音,任憑……外面刀光劍影,殺戮滔天。
她只是安靜而堅強的坐在那裡,但她此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這一遭,若不是肖寒護她,即便崔叔拼盡全力保下她,只怕她以後再也見不到崔叔了!這叫她如何面對阮姨和文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