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時候,酈宗南和酈震西在商議着過幾天壽宴和納妾的事情。
酈震西素來是有奶就是孃的性子,酈宗南給了他許諾和方便,酈震西也暫時不會提讓泰北迴來的事情。
在唯利是圖的算計上,酈震西常常是耍了小聰明誤了大事。
而且之前酈宗南的話也提醒他了,他是該爲酈家繼續開枝散葉了。
這頓晚膳,錢碧瑤自然是沒法參加了。
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往院子走去,耳邊迴響的都是她離開之前,酈宗南說的那些話說:
“別人家如何培養孫子我不管,我酈宗南自是要按照我的法子來!泰北是姓酈的,是我酈家人,不是誰的兒子,而是酈家子孫!倘若以後再有人想要拐彎抹角的影響我培養孫子,那那乾脆不要做什麼當家主母了,連泰北的孃親也不必做了。
我酈家高門大院宅院深深,想攀入我酈家的不計其數,就是很多大戶人家的年輕女兒也是願意進入酈家做妾!我酈家若要培養一個稱職的當家主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真要想見兒子,要不就肚皮整齊多生幾個,自是有機會讓你多跟兒子團聚!不過可別再生出第二個酈夢珠!來來回回都是敗壞了我酈家門風!”
酈宗南說話,素來喜歡用看似平靜的語氣說出來,可那看向你的眼神卻是如刀似箭,似是要用眼神將你拆骨入腹挫骨揚灰一般。
每每聽着那些敲打的話,再看着酈宗南涼薄無情又陰狠毒辣的眼神,錢碧瑤都恨不得立即上前撕碎了酈宗南那張虛僞嘴臉。
偏偏這一次,還有一個酈長亭在一旁瞧着,更加讓她憤懣怨恨。
她在酈長亭面前丟的醜還不夠嗎?
正想着,忍不住腳下拌蒜,狠狠摔趴在地上。百度搜索
錢碧瑤趴在地上,又是在黑影裡,身邊連個攙扶的人都沒帶,此刻趴在那裡黑乎乎的,疼的她只剩下抽氣的份兒,連呼喊聲都沒有力氣喊出來。
這時,有幾個丫鬟婆子從不遠處走過,只顧互相聊着,壓根就沒發現趴在黑暗裡的錢碧瑤。
而錢碧瑤這會也沒臉招呼人過來扶起她,包括她今天被打傷額頭這一出,她都沒帶身邊的丫鬟婆子出來。
這種丟人的事情,如何能讓那些賤奴知道?
要知道,昔日,她錢碧瑤在酈家是何等威風,可不像現在這般。
錢碧瑤忍痛趴在地上,那幾個丫鬟婆子逐漸走近了。
“聽說大老爺要給老爺納妾了呢!還說要收拾出來大夫人的院子給新主子居住呢!”
“不是納妾嗎?如何能住大夫人的院子?”
“哎哎,你們說的是哪個大夫人?這新主子住了大夫人院子,讓大夫人去哪裡去呢?”
丫鬟婆子的話讓錢碧瑤登時瞪大了眼睛豎起耳朵仔細聽着,心臟都機會要跳出來的感覺。
“我說的自然是早早去了的那個大夫人!是三小姐的孃親!那院子空置了那麼久,之前大老爺還提過讓三小姐住進去,可三小姐卻是堅持住在原來的院子裡,那院子可是咱酈家後院最大的院子,當初爲了迎娶凌家千金,大老爺和老爺可是下了血本了,那院子的建造可是現在大夫人住的院子的三本價錢呢!”
“照你這麼說,這新來的主子還沒進門呢,這待遇可就超過現在的大夫人了呢!
“呵呵……說是大夫人,當初要不是凌家千金爲人豁達,她錢碧瑤能有今天這麼風光?你們又不是沒聽過外面那些傳言,凌籽冉的死,可是跟錢碧瑤脫不了關係!即便不是她親手害死的,卻也是她間接氣死的。”
“所以說,花無百日紅,生下兒子又如何,這世上能生養的年輕女子還不有的是!更何況酈家家大業大,莫說是外面的千金小姐了,就是哪天老爺看上了你們幾個丫鬟也是很有可能的!到時候,你們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可別忘了我們這些人呢!”
一個年長的婆子逗着那幾個小丫鬟,聽的小丫鬟心花怒放的。
可錢碧瑤卻是聽的吐血。
原本之前她也想住凌籽冉的院子,可後來卻是覺得不太吉利,畢竟凌籽冉是死在裡面的,後來她想打通了兩個院子當一個院子用,卻是被酈震西已花銀子太多拒絕了,現在看來,這擺明了就是等着給新人用的!
這纔不過一個時辰而已,酈震西要納妾的消息就傳了出來,這簡直是等不到明天了是不是?
錢碧瑤現在又氣又痛!
胸口又跟着隱隱作痛,像是氣胸的感覺,卻又不是,更像是在胸腔內有一個重錘狠狠砸過的感覺。
悶痛悶痛的。
那幾個丫鬟婆子卻是說的愈加上癮,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們還不知道嗎?剛剛我還聽說了,要將大夫人院子裡的人抽掉走一半給新主子用呢!原本大夫人院子裡伺候的人就多,現在新主子來了,大老爺自然是拿着她開刀了!”
“大老爺早就拿她開刀了好不好?剛纔就聽到前廳裡面又是掀桌子又是尖叫的聲音!這前廳當時就三小姐和大夫人兩個女子,尖叫聲又是來自女子,三小姐剛纔還在那溜達呢,肯定不是她了!”
“那就是大夫人無疑了!怪不得都不見她從裡面出來呢,原來是鬼鬼祟祟的偷偷溜回自己院子去了,害怕被我們看見丟人現眼了!嘿嘿!”
“她還有什麼臉好丟的!之前在畫舫上那般勾引老爺,嘖嘖,聽說,那可是比陽拂柳前幾日找小官鬧騰的一出還要熱鬧呢!你們還小,不知道,我當時纔到酈家幫工,事情的經過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呢!嘖嘖……聽說被凌家千金在畫舫上捉姦的時候,錢碧瑤還騎在老爺身上呢……嘿嘿……哎呦,想起來都讓人臉紅心跳的呢……”
年長的婆子這麼一說,其他幾個小丫鬟又是好奇想聽,又是覺得難爲情,紛紛擡手捂着耳朵,直說那婆子沒羞沒臊的,什麼話都敢說,還說萬一被大夫人聽到了,看不剝了她一層皮。
結果那婆子卻是脖子一橫,很無所謂的嚷嚷道,“咱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有膽子做,還怕人說嘛?再說了,她錢碧瑤的大姐就是開青樓的,說不定她偶爾也要去捧個場呢,她的身子又能幹淨到哪裡去?名聲能是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她還想怎樣?”
一番話說的那幾個小丫鬟連連點頭。
好不容易等那幾個丫鬟婆子走遠了,錢碧瑤動了動胳膊,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趴的時間太長了,胳膊都麻了。
想着剛纔那幾個丫鬟婆子那番話,錢碧瑤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從何時開始,酈家的下人說她壞話時,竟是到了如此肆無忌憚的地步了?
眼裡哪還有她這個當家主母?
待她額頭的傷好了,一定挨個將她們扒皮抽筋,敲碎她們滿口牙齒,撕爛她們的嘴,看她們還如何嚼舌根?
錢碧瑤憤怒的同時,又是說不出的心寒。
好一個酈震西!好一個酈宗南!
這就商議着要找人取代她了是嗎?
不就因爲夏侯世家最近給予酈家的幫助越來越少了,他們就如此現實了?
果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錢碧瑤知道,自己現在地位岌岌可危,可酈震西又是否能料到,她錢碧瑤背後也是有靠山的!只要有聖尊在,她錢碧瑤在酈家就不會倒臺!
幸虧當初是聖尊安排她進的酈家,最開始,她對酈震西下藥的時候也是心有愧疚的,畢竟,這個男人將來會是她孩子的父親!
可如今,酈震西對她是如此狠心無情,當初她給酈震西下毒也沒什麼好愧疚的了。
“你們酈家,沒一個好東西!只想着讓我錢碧瑤幫你們賺銀子,卻是不肯拿我當人看!我又不是凌籽冉,生不出兒子來!我還給你們生了一個兒子,你們卻是如此對我!不讓我見兒子,還要納妾回來膈應我!就住在我的隔壁!一個妾室住的院子比我還大!就算她是千金小姐黃花大閨女又如何》我錢碧瑤哪裡不如那些沒見識的賤女人了!”
錢碧瑤恨恨出聲,眼底滿是猩紅血色。
如果她此刻知道,酈震西準備娶回來的並不是什麼千金小姐,而是曾經被她趕出去的蘇蘇的話,只怕會當場氣吐血了。
錢碧瑤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還不等站穩了,身側,冷不丁響起一道清冽薄涼之音,
“錢碧瑤,你倒是跟陽拂柳學的忍耐功力一流了,被丫鬟婆子如此說,還能像條死狗一樣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嘖嘖,真是厲害呢!哦,不對,我怎麼忘了,她們說的根本就是實話嘛。”
清亮透徹的聲音明明如一泓清泉緩緩流淌開來,可錢碧瑤卻是蝕骨焚心一般。
她已經躲酈長亭遠遠地了,卻還是被她瞧見了自己這般落魄狼狽的模樣。
錢碧瑤恨得牙癢癢,面上卻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酈長亭,你什麼意思?我纔剛剛走到這裡,誰知竟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你這個做女兒的不扶我一把也就算了,還在一旁說着莫名其妙的風涼話,哼!不過我也不指望你能扶我起來,我自己回去!”
錢碧瑤說着,轉身就要朝院子走去。
她現在對酈長亭,是懼怕沒底超過其他。
所以,能躲就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