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顏玥中毒,命懸一線

“病了?”宋楚兮面上神色微微一凝,卻又很快恢復如常。殷桀的年紀小,她倒是不怕他聽到些什麼,只防備着旁邊小路上經過的人,只就沉聲問道:“她病了幾天?是什麼病?”

“大夫說可能是最近勞累了些,又有點心思鬱結,病了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寶琴回道:“不過症狀倒是不很嚴重,就是精神不怎麼好,需要靜養。”

六天了?她上回初九晚上過去太子府的時候見到顏玥,那丫頭還是好好的,也就說她去過的第二天顏玥就病了?

是巧合嗎?可是怎麼會這麼巧?

宋楚兮想了想,怎麼都覺得不放心,就道:“回去你再看看吧,如果過了今晚還沒起色,就讓廖倩華找個太醫給她看看。”

“可是——”寶琴爲難,宋楚兮知道她的顧慮,就道:“沒事,你就去找廖倩華,她不會不管的。”

顏玥的身份雖然就只是殷紹的一個妾室,但是這幾年她照顧殷桀的用心人所共見,劉皇后又很喜歡她,廖倩華肯定會賣這個面子的。

“嗯,奴婢記下了。”寶琴點點頭,見到後面帝后等人陸續從滿月樓裡出來,就連忙提高了聲音道:“小殿下還要去給皇上和皇后娘娘請安,不耽擱四小姐了。”

宋楚兮側身讓到一邊。

寶琴屈膝福了一禮,就帶着殷桀朝滿月樓那邊走去。

宋楚兮懶得再去應付那些人,就轉身走了兩步,到建在稍高地方的一個亭子裡坐着賞景了。

被宋楚芳的事情一攪和,不僅是開宴的時間耽擱了,皇帝等人也都全部沒了心情,從滿月樓出來就要直接回宮了,而其他人,難得能進這御景園一次,還是可以留下來遊園賞燈的。

殷桀的年紀小,皇帝對殷紹的這個所謂長子還是期望很高的,見到他來,難免多說了兩句。

這邊一行人堵在滿月樓的門口說話,宋楚兮扭頭朝花園裡點着許多花燈的一處迴廊看去,卻見遠處一個眼熟的丫頭急匆匆的往這邊跑。

宋楚兮的目光微微一凝。

“小姐怎麼了?”舜瑜不解道。

“那個丫頭——”宋楚兮看着那丫頭越跑越近,突然就站了起來,“是寶音。”

寶音不在太子府照顧顏玥,這個時候跑過來,宋楚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一定是顏玥出事了。

她轉身,急匆匆的出了亭子,等在了通往滿月樓的必經之路上。

寶音很快從花園裡拐過來,宋楚兮還不等她過來就主動迎上去,問道:“她怎麼了?”

“宋——四小姐?”寶音很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不由怔愣,隨後終於繃不住的落下淚來,“小姐她突然暈倒了,府裡的陳大夫去看,也沒診斷出病症,今天太子和太子妃都不在,其他人又請不動太醫,所以——”

“暈倒了?”宋楚兮倒抽一涼氣,腳下也跟着有些發軟,但是緊跟着卻是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寶音的手臂,確認道:“你說大夫診不出病症是什麼意思?”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寶音說道,心裡也是着急,眼淚就流的越多,卻越發的說不清楚。

宋楚兮心中突然就怒了幾分,舉步就朝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小姐!”舜瑜趕緊上前一步去追她。

宋楚兮被她喊了一聲,腦中突然清醒了幾分,又匆忙的剎住了步子——

是了,她現在憑什麼去太子府?會惹人懷疑她和素嵐的關係就只是小事,重要的是,太子府的人根本就不會讓她進去。

可是——

她現在必須去一趟太子府,一定要馬上見到素嵐才行。

宋楚兮的心中飛快的略一斟酌,就轉身走回寶琴面前道:“你現在馬上去,皇上和皇后他們全部都在滿月樓前面,不用避諱他們,你就直接過去跟殷紹還有廖倩華哭訴,把事情往嚴重裡說——就說——”

她說着,頓了一下,飛快的思忖着,又示意寶音過來,耳語了兩句。

顏玥的身份不足以引發皇帝的關注,但如果能讓劉皇后動了心思,要過去的話,那麼她就能找理由跟着一起去了。

“可是——大小姐這——”寶音驚訝的抖了一抖。

“沒事,就照我教你的說。”宋楚兮道。

“好!”寶音也不能耽擱,匆忙的點頭,然後就直奔着滿月樓衝了過去。

這邊宋楚兮站在原地,神情卻明顯透着慌亂。

她那膝蓋,撞了一下之後,一直隱隱發痛,這時候便突然有些站不穩。

“小姐!”舜瑜驚呼一聲,要扶她的時候,後面端木岐剛好快步趕來,先攔腰將她扶住了,“怎麼了?膝蓋真的傷着了?”

前面她既然還能隨意走動,就不應該是傷着筋骨了,所以端木岐就沒有小題大做。

宋楚兮回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顏玥出事了,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去一趟太子府。”

方纔寶音迎着跑過去,端木岐是看到了的。

宋楚兮還是頭次露出這樣明顯慌亂的神情,端木岐也沒細問,只將她抱了,先行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滿月樓前。

皇帝詢問了殷桀幾句話,心情略有幾分好轉,剛交代了殷紹要好好教導他,要繼續舉步前行的時候,就見寶音火急火燎的迎面衝了過來。

“寶音?”廖倩華看過去,不由的詫異。

“太子殿下——”寶音奔過來,直接撲倒在了殷紹的腳下,“殿下救命啊!”

皇帝在場,她都視而不見,實在是太沒規矩了。

廖倩華唯恐皇帝遷怒,連忙上前一步,斥責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不在府裡呆着,跑到這裡來鬼叫什麼?沒看到父皇和母后在此嗎?”

寶音顫了一顫,這才惶恐的轉向皇帝和劉皇后,叩了個頭,“奴婢莽撞了,奴婢知罪,給皇上和皇后請安,諸位貴人吉祥。”

劉皇后對顏玥的印象一直不錯,看她就覺得眼熟。

“是顏氏身邊的丫頭。”樑嬤嬤提醒道。

劉皇后的目光微微一動,寶音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擡頭看向了殷紹,絕望道:“殿下,我家承微娘娘暈倒了,陳大夫說他治不了,求殿下開恩,宣個太醫給娘娘看看吧。”

“顏氏暈倒了?”廖倩華皺眉,顏玥最近不舒服她是知道的,卻一直沒怎麼當回事。

“嗯!”寶音點頭,眼淚一直就沒斷過,“晚膳過後纔不一會兒,突然就不省人事了,陳大夫診了半天,都說沒辦法,殿下,看在承微娘娘她盡心服侍長孫殿下的份上,您救救她吧。”

皇帝被她堵在這裡,面上已經是相當不悅。

元貴妃就輕聲嘆道:“太子府的奴才們倒是懂得護主。”

這哪裡是懂得護主?就顏玥那樣的身份,病了也就病了,看是太子府的下人卻不知輕重的跑到這裡,又不管皇帝在前的就這般哭訴,明顯就有僭越之嫌。

何況皇帝本來就一直因爲殷紹寵愛安意茹而心裡不痛快,這會兒就更是有了遷怒的意思。

劉皇后見狀,心中不快,就隱晦的橫了元貴妃一眼,然後對皇帝道:“顏氏那孩子是個懂事的,平日裡服侍桀兒又分外精心,想來是真病的很重,這丫頭纔會失了分寸。皇上累了,就先行回宮去吧,這裡的事情,臣妾留下來善後處理就好。”

“嗯!”皇帝冷冷的應了聲,擡腳就朝大門口走去。

他今天受了刺激又心情不好,元貴妃也不敢說的太多,只就順從的伴駕離去了。

待到皇帝的那一行人走過去,劉皇后的目光就瞬間收冷,盯着元貴妃的母子看了眼,滿心憤恨。

“這一次,算是跌了個大跟頭了。”劉皇后道,咬牙切齒。

她指的,自然就是殷化倒戈一事。

“沒關係。”殷紹道,面上神情寡淡,倒是不見任何的遺憾和不甘。

“殿下,娘娘!”寶音忍不住的叫道。

劉皇后這纔回過神來,垂眸看她一眼,“你起來吧。”

“謝娘娘。”寶音擦了把淚,爬起來。

“馬太醫,顏氏病了,你過去太子府給她看看吧。”劉皇后道,側目吩咐了從滿月樓裡跟出來的太醫。

“是!”馬太醫拱手應諾。

按理說寶音是該感恩戴德的趕緊帶着他回去給顏玥診治了,可是這會兒她卻是遲疑,還是心急如焚,慌張不已的滯留不去,只看着殷紹和劉皇后幾人,欲言又止。

“怎麼?”劉皇后覺得怪異。

“娘娘,奴婢——”寶音道,還是心有餘悸,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一咬牙,再度跪了下去,流淚道:“恕奴婢斗膽,皇后娘娘,能不能——能不能請您再度開恩,找個——找個道士去——去給承微娘娘作作法?”

作法驅邪?

這是妖言惑衆!

劉皇后還沒說什麼,廖倩華已經驚得不輕,厲聲叱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母后面前,由不得你放肆,還不快帶太醫回府去給顏氏診治。”

劉皇后的面色不善,揮揮手,示意後面跟着的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也都散了。

寶音卻是遲疑不走,只期期艾艾的看着劉皇后和殷紹兩人,“娘娘,殿下——”

廖倩華心驚肉跳,趕忙解釋道:“母后別多心,實在是這個丫頭太過小題大做了,顏氏是病了幾天了,昨兒個臣妾才問過府中大夫,大夫說她就是近期操勞了些,所以纔會精神倦怠。”

說着,就警告的瞪了寶音一眼。

劉皇后還不及說話,寶音就聲淚俱下的磕了個頭,“娘娘,不是奴婢無中生有,而是承微娘娘她的確病的蹊蹺,陳大夫這會兒已經完全束手無策了,就算是奴婢逾矩,但是承微娘娘她病的兇險,還望皇后娘娘垂憐。”

巫蠱之術,乃是皇帝的大忌。

如果殷紹的府裡真的沾染上這種事,這就又要成爲其他人攻擊的把柄了,好在是寶音方纔沒當着皇帝的面就這麼嚷嚷,否則的話,當場就要被人咬住不放了。

劉皇后的面色陰沉。

殷紹抿脣想了想,旁邊的殷桀不敢上前和他說什麼,就扭頭去看身邊寶琴,“寶音哭什麼?顏娘娘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

聲音裡,帶了掩飾不住的哭腔。

“母后,兒臣還是先行告退,回去看看吧。”深吸一口氣,殷紹說道。

劉皇后想了想:“本宮也從你那邊走一趟再回宮吧。”言罷,扭頭對樑嬤嬤道:“這裡你留下來看着吧。”

耽擱道這會兒,都已經過了二更了,最遲三更,這園子就要清場關門了。

“母后也勞累了,就回宮去歇着吧,兒臣府裡的瑣事,我會自行處理的。”殷紹勸道。

涉及到妖邪之術,雖然只是寶音的揣測,但劉皇后也分外在意,搖頭道:“哀家還是隨你一起回去看看吧。”

這時候,殷述和殷湛父女才先後從滿月樓裡出來。

聽到劉皇后和殷紹母子的對話,殷述便就好奇,“是太子哥府上出什麼事了嗎?這大晚上的,母后還要過去?”

“就是久不曾到紹兒府上看看了,沒什麼。”劉皇后敷衍道,舉步往前走去。

寶音趕緊爬起來,快步跟上。

“起駕!”內侍尖着嗓子大聲道。

一行人急匆匆的朝御景園的大門口行去,殷述回頭看了眼殷湛父女,“十一皇叔,今天的園子應該是逛不成了,黎兒,改天得空,我帶你去燈市街玩,把今天晚上給補上了。”

殷黎眨巴着眼睛,仰頭去看殷湛。

“很晚了,早點回去吧!”殷湛道,說完就彎身抱了殷黎往前走。

劉皇后那一行人到了大門口的時候,卻意外發現殷樑居然還等在那裡,並沒有隨皇帝和元貴妃等人一起離去。

“見過母后,皇兄。”見到一行人出來,殷樑就拱手行禮。

“嗯!”殷紹冷淡的應了聲,就要越過他上馬。

殷樑卻是有備而來,擡手將他一欄,道:“今天這裡的酒是喝不成了,實在無趣得很,皇兄不介意招待臣弟幾個到您的府上去喝兩杯吧?咱們一起樂呵樂呵?”

殷化就冷着臉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殷述從門裡出來,只聽了這話,馬上就快活的衝過來,“是要去喝酒,我也去。

今天因爲御景園中有宴,殷紹本來就不可能安排別的應酬或是公務去處理,如果要推脫,那借口就太明顯了。

殷樑看着他,好整以暇。

這時候,一直被這幾個人的車駕堵在旁邊的馬車上,宋楚兮突然從窗口探頭出來道:“前幾天我去太子府拜訪,還是太子殿下的那位承微娘娘招待的,聽說她得了病中?殿下不介意我登門探病去吧?”

上回是顏玥送她出的門,殷紹知道,但是卻不會爲此就對兩人起疑。

這個宋楚兮,分明就是趁火打劫的。

他冷冷的看過來一眼,“今天很晚了……”

“橫豎鬧了這麼一出之後,想來太早的話,咱們誰也睡不着了。”宋楚兮道,說着,就是突然話鋒一轉,那笑容之中就不免多加個幾分深意,“還是說——殿下府裡有什麼不方便的?”

她的小氣記仇,衆人皆知。就算說她是因爲安意茹曾經和梁氏的協議,不依不饒的去找機會見縫插針,也沒人會覺得奇怪。

殷紹還是沒鬆口。

這時候,端木岐就探頭從馬車裡出來,道:“難道是太子殿下和懷王殿下你們諸位飲宴,不捨得多添微臣我一杯水酒嗎?”

這些人,分明就都是故意的。

殷紹冷冷的看着他,半晌,脣角勾了一下,“難得大家都有這份雅興,本宮不招待的話,反而顯得本宮小氣了,那就走吧。”

說完,他就走到劉皇后面前,道:“母后,難得弟弟們今夜由此雅興,兒臣就不送您回宮了,您自己路上小心。”

這樣一來,就最好是不要讓劉皇后過去了,否則的話,人越多就越容易出事。

“嗯!”劉皇后點點頭,舉步要往自己的車駕那邊走,卻見旁邊殷桀的神色不定,很有些恐慌的樣子。她心中一軟,就又止了步子道:“今夜就讓桀兒跟本宮去鳳鳴宮住一晚吧,明日一早,本宮再命人送他回去。”

“這怎麼好勞累母后,還是——”廖倩華忙道。

“本宮也是有幾日沒見這孩子了,甚是想念。”劉皇后道,不由分說的先上了車。

有嬤嬤帶了殷桀過去,一行人就直接起駕回宮了。

這邊殷紹也不再滯留,上馬離去,一行車馬都浩浩蕩蕩的跟着。

馬車上,宋楚兮一直顯得坐立不安。

端木岐倒了杯溫水,塞到她手裡,“別急,也許就只是你自己多心了呢,也不見得就是有事。”

“這件事情蹊蹺,絕對是出事了。”宋楚兮捧了那茶杯在手,面上還是惶惶不安。

她極少會有這樣不冷靜的時候,端木岐也覺得意外。就算那顏玥曾經是她廖家的下人,她也不至於如此吧?

宋楚兮卻根本就顧不上他,只心中不斷的思慮着沉吟道:“我只是不知道這是誰做的,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殷紹後院爭寵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麼事情,可如果就只是爲了爭寵,就冒險使用非常手段害人性命的話——

沒有個隻手遮天的本事,這樣做的話,就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縱觀那整個太子府,除了廖倩華和安意茹,好像也沒其他人有這個資歷來做這樣的事情了。可是顏玥能威脅到她們兩個什麼?一個身份低微又註定了不會有子嗣的妾室而已,就算現在得殷紹的一些看重,那又能怎麼樣?不管是廖倩華還是安意茹,都犯不着冒險做這樣的事。

宋楚兮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但是無論怎樣都很難叫自己冷靜下來。

端木岐拉了她一隻手,在自己的掌中攥着,幫她焐熱。顏玥的事,他暫時還不好說什麼,只是突然想到過來這邊時候宋楚兮說過的話,就不解道:“對了,爲什麼你說上元夜你不能動手殺人?”

“不是不能,是不想。”宋楚兮道,苦澀一笑。她單手撐着額頭,想要閉目養神,心裡卻是亂糟糟的,“我母親信佛,自父親投入軍中以後,她就總不放心,後來父親和大哥又都那麼早早的去了,她便時長感慨,是我們廖家人身上的殺孽太重,得了報應。上元夜,是我大哥的生辰,就當是替他積德了吧。”

他們這一家子,到底是造的什麼孽?居然會一步一步落得這樣的下場,現在除去這個半人半鬼的她,也就只剩下素嵐了。

所以,她就更不能叫那個丫頭有事了。

殷湛從御景園出來,比他們這一行人晚了一步。

看着那浩浩蕩蕩的一隊車馬離去,衛恆就問,“殿下,我們也去太子府嗎?”

如果廖素嵐真要出了什麼事,她肯定會受不了的。

“不了,我們回府。”殷湛道,把殷黎塞進馬車裡,他自己卻轉身上了馬,“做的太過,會惹人懷疑的。”

殷紹那人,並不好糊弄,如果讓他懷疑到了她的身份上,就要給她帶來危險了。

衛恆指揮人把馬車趕出了巷子,回程路上,看着滿地皎皎明亮的月光,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好奇道:“不過殿下,爲什麼上元節”

“上元夜,也是她的生辰,我總覺得應該避諱的。”

“王爺也信這個?”殷湛是個相當自我,不敬鬼神的人。

“不信!”殷湛道,無外乎就是這樣的回答。

其實她也不信,只是爲了讓廖夫人能多一點心安罷了,至於他——

這不知道是爲了安誰的心了。

上元夜,好幾條街上都有夜市和燈會可以逛,所以哪怕是臨近三更,街上也都十分熱鬧,車馬被行人阻隔,走的比較慢,一直磨蹭了有半個時辰才拐進了太子府所在的巷子裡。

衆人紛紛下車下馬。

舜瑛推了輪椅過來,扶宋楚兮坐下。

殷述就走過來道:“我們要去花廳喝酒,你也一起來嗎?”

“小七你就別鬧了,宋四小姐一個姑娘家,喝什麼酒,你們去吧,我去安排個院子,先給她歇着吧。”廖倩華笑道,轉而看向了端木岐,“端木家主要走的時候,叫丫頭過去說一聲就好,今晚事情也多,我看送四小姐也累了。”

“有勞太子妃娘娘了。”端木岐頷首。

殷紹帶着幾人直接去了前廳,這邊廖倩華指了個院子,說是叫人安置宋楚兮的,然後就有些不耐煩的看了寶音一眼道:“走吧,先去看看顏氏。”

“是!”寶音已然是急壞了,提了裙子趕緊從前面引路。

宋楚兮要跟着過去,廖倩華倒也沒說什麼,一行人就直接去了顏玥的院子裡。

屋子裡是兩個二等丫頭在照管,廖倩華進門的時候就見陳大夫一籌莫展的坐在牀邊,居然是還在給顏玥診脈。

“娘娘!”見她進來,陳大夫趕緊起身行禮。

廖倩華走過去,卻見穿上顏玥的睡容寧靜,看上去倒是不怎麼覺得異樣,只是臉色看上去明顯透着幾分虛弱和蒼白。

“她這是怎麼了?”廖倩華狐疑道。

“小的也不是很確定,從脈象上看,承微娘娘有氣血不暢,鬱結成疾的症狀,可即便這是這樣,卻不該長時間的昏迷不醒的,這病症——很有幾分奇怪。”陳大夫道,唉聲嘆氣。

“太醫,瑪法您了,快給我們娘娘看看吧。”寶音眼睛通紅的走過去,跪在了牀邊。

廖倩華使了個眼色,馬太醫就走過去把脈。

宋楚兮不好往裡湊,只坐在輪椅上,隔着一段距離看着。

馬太醫把脈之後,給出的結果卻是和陳大夫無異,都說是血脈不暢,心思鬱結的症狀,但是對顏玥昏迷不醒的原因一時並說不清楚。

“怎麼會這樣?”廖倩華終於不得不重視起來,略一思忖,就轉向了寶音道:“顏氏是怎麼出的事?”

“奴婢——奴婢也受不清楚。”寶音道:“晚上那會兒,我們娘娘正在小廚房裡忙着,本來就好好的,後來突然就不省人事了。”

想着顏玥突然倒下去的那一幕,寶音還有點心有餘悸。

“太醫,顏氏就沒有點兒別的什麼跡象嗎?”廖倩華也覺得這事情棘手,忍不住再度確認。

“娘娘的意思是——”馬太醫佯裝不懂。

“你就不用給本宮藏着掖着了,本宮問的什麼你很清楚,哪有這樣說暈倒就暈倒的?她就沒有點兒誤用了什麼,或是沾染了什麼的跡象?”廖倩華不耐煩道。

“娘娘,顏承微的脈象雖然不穩,可是渾身上下卻也絕無被人投毒的跡象,說起來也真是奇怪。”先開口說話的人是陳大夫。

“她這樣子已經多久了?什麼時候能醒?”廖倩華道。

“顏承微昏迷已經有兩個時辰了,小的已經試着給她扎針診治過,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一直不醒。”陳大夫道。

如果是換做別的什麼人,有些話他就不說了,可是衆所周知,在這太子府裡,殷桀是離不開顏玥的,如果顏玥會有個什麼閃失,殷紹必定要追究過問。

猶豫了一下,陳大夫也不再隱瞞,“這幾年承微娘娘就一直精神不濟,那時候就有了血脈淤塞的症狀,本來小的以爲開了藥給她調理一下,很快也就打通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這症狀居然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而且——而且從她昏厥開始,這症狀就越發的明顯了。”

“這是什麼意思?”廖倩華不解,“你的意思是,她這病症是沒得救了?”

血脈淤塞之症?素嵐從小到大的身體底子都很好,哪有說突然就得了這樣的病症,並且用了藥也不見好轉的。

太子府裡這位老大夫的醫術怎樣,宋楚兮心裡是有數的,如果只是一般的症狀,還不足以難得住他。

如果素嵐這病症是人爲的,那麼——

就一定是有跡可循的。

“太子妃娘娘,我看是不是給顏承微換個屋子住着?聽說她病了已經有幾天了,這屋子裡的病氣重,給她換個環境,或許會有裨益呢?”宋楚兮左右看了眼這屋子。

廖倩華是個一點就通的,擰眉想了下,就對陳大夫道:“陳大夫,你去檢查下這屋子裡顏氏常用的東西。”

因爲顏玥這病不是突發,而是前面已經有了今天的跡象了,寶音就一直沒有多想,此時聞言,不免一陣心驚,“四小姐您是說——”

“我什麼也沒說。”宋楚兮道,就勢起身,挪了兩步到牀邊,看着牀上昏睡的顏玥。

她面上表情透着幾分漫不經心,此刻心中卻有怒焰滔天,這個時候,她已經可以確定,顏玥這一次的病,絕對是人爲的,至於對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一時還無法參透。

寶音一聽是有這種可能,馬上就急了,趕緊去把顏玥平時經常用的東西都一一指給了陳大夫看。

宋楚兮聊作不經意的在這屋子裡緩慢的踱步,隨口問道:“顏氏初次病發是什麼時候?當時是個什麼症狀?”

“初次?”寶音擰眉細想,“大約是六天前吧,那天一早起來,小姐就說她有些乏,精神不太好,不過當時就只以爲她是沒睡好,便沒當回事,後來就一直這樣了,總說是乏得很,沒什麼精神。”

“六天前?那幾天前後,這屋子裡都更換了什麼新的東西嗎?”廖倩華問道。

“沒有啊。”寶音想着,只一籌莫展的搖頭,“這些天,這屋子裡也沒什麼添置的,用的也都是小姐用慣了的東西。”

陳大夫在妝臺前查看顏玥平時用的香粉,頭油之類的東西。

宋楚兮百無聊賴的在屋子裡踱步,走到放在跪在上的小鼎前面頓了頓,隨手打開蓋子,卻見裡面並沒有香餌燃燒過的殘渣,不免奇怪,“這個小鼎是做什麼用的?”

“我家小姐素來淺眠,有時候晚上睡不安穩,就點一點兒安神香。”寶音道。

素嵐以前可是沒這習慣的,想來是她和母親相繼出事之後,影響到了她吧。

宋楚兮的心中焦躁,略一失神,寶音已經走了過來,不解道:“四小姐,您怎麼了?”

“哦!沒什麼。”宋楚兮回過神來,“最近她也點過香料嗎?”

“最近幾天小姐本就精神不濟,已經有幾天沒用這個東西了。”寶音道,突然靈光一動,“難道是這香餌有問題嗎?”

說完就翻箱倒櫃的找出一個檀木的小盒子,將裡面的東西拿給陳大夫查看。

宋楚兮卻不覺得這裡面能查出點什麼,如果有人要在那裡面做了什麼手腳,只怕也早就找機會清理掉痕跡了。畢竟眼下離着顏玥初次病發的時間,已經隔的太久的。

但是既然她的病症一直都有不斷加重的趨勢,那就說明她是在持續的沾染那種東西的。

這屋子裡——

一定是有什麼被忽略的地方,必須馬上找出來。

陳大夫將顏玥平時用的東西都一一的查看過,廖倩華已經有點繃不住了,焦躁道:“到底怎麼樣了?可是有什麼發現的?”

“沒有什麼發現。”陳大夫搖頭。

“小姐屋子裡的東西,都是奴婢和寶琴一手打理的,基本不過其他人的手的,按理說也不該有什麼問題的。”寶音道,急躁的在屋子裡不住的跺腳。

宋楚兮也仔細的觀察了一遍這屋子無果,就走到顏玥的牀前。

這時候馬太醫已經診過了脈了,臉上神情不容樂觀。

“她怎麼樣了?”宋楚兮聊作不經意的隨口問道。

“也不知道爲什麼,按理說她年紀輕輕的,不該會引發這樣的急症的,現在血脈淤塞,一時片刻的無法打通,真是不妙啊。”馬太醫道。

“就只是淤閉之症?”宋楚兮確認道。

“從脈象上看,的確是這樣的,只是——”馬太醫道,卻是欲言又止。

“太醫,你有話就直說吧。”廖倩華走過來。

如果只是殷紹的其它妾室也還罷了,偏偏是顏玥,顏玥和殷桀的關係親厚,如果真叫顏玥有什麼損傷,回頭殷桀鬧起來,殷紹也只能是更加重視的。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她這個一家主母,怎麼都脫不了干係。

“是承微娘娘現在的情況古怪。”馬太醫道:“這樣毫無徵兆的,按理說她不該這樣昏迷不醒的。”

“可是——可是我家小姐爲什麼會這樣啊。”寶音跪下去,握住了顏玥的一隻手,默默垂淚,“前幾天還好好的,這才幾天的工夫而已,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廖倩華心浮氣躁,目光不經意的一瞥,緊跟着就是視線一凝,上前一步,從寶音手裡拉過顏玥的那隻手,“太醫你看她這指甲——”

宋楚兮的心跳一滯。

馬太醫也是靈機一動,趕緊過去拉了顏玥的手查看。顏玥手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跡象,卻在她食指指甲的根部,幾乎被皮膚壓住了,隱約可見一點發青的痕跡,因爲只緊貼着指甲最裡邊的一點點,不細看的話,真的很容易忽視。

馬太醫取了一根銀針,在顏玥指甲上面一點的地方刺破,一滴血珠緩慢的在她指甲上凝聚,那血色卻居然不是殷紅色的,而是完全呈現紫黑色。

“這——這是中毒嗎?”寶音愕然,嘴巴一時惶恐的張的老大。

“娘娘——”馬太醫則是倒抽一口涼氣,扭頭看向了廖倩華。

廖倩華也是心驚不已,張了張嘴,一時反而無措。

宋楚兮忽而冷冷說道:“太子妃娘娘,我看,您還是趕緊叫人通知太子殿下過來吧。”

шшш⊕ t t k a n⊕ ¢ ○

廖倩華這纔是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她身邊輕雪已經提了裙子往外跑。

宋楚兮盯着牀上昏迷不醒的顏玥,她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轉而對馬太醫道:“知道是什麼毒嗎?”

“這個老臣還要再驗一驗,暫時不敢妄言。”馬太醫道。

廖倩華這會兒已經六神無主了,只臉色陰沉的站在那裡。

宋楚兮看她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四小姐——”寶音以爲她要撒手不管,趕緊追她到了院子裡。

宋楚兮擡眸四下裡打量一圈,視線突然定格在旁邊只有一牆之隔的那邊高高的屋頂上,“那裡——就是皇長孫的住處?”

“是!”寶音含淚點頭,“小姐住在這邊,就是爲了方便隨時照看小殿下的。”

宋楚兮的目光冰冷,略一思忖,擡腳就往外走,“帶我過去看看!”

顏玥的屋子裡如果沒有問題,那麼這問題就一定是出在她平時經常會去的地方,她能去哪裡?無非就是這兩個院子了吧?

她自己這邊,寶音和寶琴兩個樣樣都準備的精細,可是殷桀的東西,應該更多的都是府裡的專人準備的,並且要走的流程也相對更多,這樣一來,可乘之機也就更多了。

“四小姐您是在懷疑什麼嗎?小姐的確是每天都來長孫殿下這邊,可是小殿下住在這邊,他自己都沒什麼事的。”寶音跟着她,一一瀏覽殷桀屋子裡的東西。

“白天殷桀去書房讀書的時候,她也會過來嗎?”宋楚兮問道。

殷桀年紀小,他這屋子裡是不點香料的,宋楚兮隨手取下牆角一盞宮燈的燈罩,裡面的蠟燭像是新換的,只燒了三分之一不到。

“有時候會來,不過晚上肯定要提早小殿下一個時辰過來的,給小殿下準備晚膳和沐浴。”寶音道:“待到小殿下睡下了,小姐纔回的。”

宋楚兮沿着牆角走的一圈,都沒再說什麼,就又舉步出了院子。

彼時剛好殷紹等人得了消息,正快步往這邊來,就要往顏玥的院子裡去。

宋楚兮從這邊迎上去,冷冷道:“殿下,還是別管承微娘娘的死活了,如果不想出更大的事情的話,您還是叫人先去把長孫殿下的院子裡外排查一遍吧。”

第25章 命在旦夕?第71章 太后被刺?!第69章 移花接木,身世之謎第55章 太子殿下,你真下的一手好棋!第58章 弒父殺君,一敗塗地第57章 縝密佈局,借刀滅口第22章 你有什麼臉來見我?第15章 踩你一腳第29章 挑釁太子,逼死梁氏第43章 瑾妃自縊,宋亞青被廢!第25章 挽狂瀾,她得負責?第42章 少年天子,叛將危局第28章 街頭猴戲,皇帝被擄第67章 孤身犯險,截殺!第68章 殺雞儆猴,你想死嗎?第20章 破相結仇第9章 那一晚,是你?!第9章 南塘往事第49章 要她的命第24章 你活着,我活着!第10章 嶽青陽死,楚兒你別忘了我!第10章 嶽青陽死,楚兒你別忘了我!第70章 危機第62章 投懷第6章 暖暖第45章 再度打臉第42章 少年天子,叛將危局第52章 淮南懸樑,南康之怒第7章 這一刻,她只想殺人!第5章 夜殺!第55章 太子殿下,你真下的一手好棋!第42章 良嬪自危,手撕太子第33章 殷湛怒第24章 風波起,毀她清白?第22章 我心裡,愛着一個人!第31章 一出好戲第61章 完美暗殺,煉獄浮屠第40章 成其好事第53章 反咬一口,一網打盡?第64章 那時候,你答應等我的!第7章 她不該是我的嗎?第3章 雪野初見第36章 故人?第46章 私相授受第33章 皇帝納妃第48章 謀害皇嗣,行兇者誰?第34章 回家過年第62章 投懷第72章 好久。不見。第61章 邀君共寢,橫刀奪愛第2章 狼口脫險第46章 許我一個來世,可好?第10章 狼王之威,殷紹復起第29章 挑釁太子,逼死梁氏第22章 我死後,幫你殺了他!第18章 興風作浪,離間計!第16章 貴妾之爭第14章 掐起來了第46章 禮尚往來,大被同眠第42章 我想,我知道她人在哪裡了!第56章 淮南郡主慘死第17章 一曲清簫,局破!第16章 假傳聖旨,爲所欲爲第14章 女家主!第72章 好久。不見。第6章 暖暖第16章 貴妾之爭第66章 一剪斷根,老太威武第69章 意外援手,脫困!第33章 殷湛怒第37章 對壘,天下第44章 調虎離山,借刀殺人第32章 孩子和孩子娘一起掉水裡了!第71章 太后被刺?!第47章 分道,陷阱?第1章 朝廷鷹犬第9章 誰擋路,她就殺誰!第12章 我的命是你的!第60章 去而復返,暗巷截殺第52章 淮南懸樑,南康之怒第33章 殷湛怒第70章 祭典風波,置之死地第50章 怕麼?第57章 逼宮,他是真的很寵你?第24章 關門打狗?誰比誰狠!第66章 此恨未消,顏玥之死第52章 淮南懸樑,南康之怒第31章 我,要對她負責!第38章 戰!真相是什麼?第22章 你有什麼臉來見我?第56章 多年籌謀,斬草除根第20章 破相結仇第47章 顏玥中毒,命懸一線第42章 拿人在榻第48章 婚約!第47章 分道,陷阱?第4章 哥!第28章 街頭猴戲,皇帝被擄第37章 好一個禍水東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