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小姐,你可真會說笑。”阿程聽着簡姚那個比今天天氣還要冷的笑話,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他本想回一句——現在的人,壓出來的渣滓太多,可沒化肥有沒營養!
但。一見旁邊渾身警惕的少年,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樣的人不能逗。
“兩位要是對菜園感興趣,就跟我來吧。”阿程在前帶路,將他們帶到了一個外觀十分高級的玻璃房前。
通透乾淨的玻璃房內,一覽無餘的盎然生機盡收眼底,看得人心情舒暢。
隱約還能看到兩個身影,穿梭在幾排綠色藤架之間。
這裡,除卻比簡家村很多人家的菜園打理的更加乾淨整潔、生機勃勃、瓜果蔬菜種類繁多之外,其他的也沒什麼不同。
“卓哥就在裡面。”阿程做了個請的手勢,卻並未打算動手去開那扇厚厚的玻璃門。
一直警覺的韓江城,發現了他的異常,“你不進去?”
“我對種菜不感興趣。”阿程指着一旁,正在擦玻璃的中年女人,道:“兩位有事,喊宋阿姨就行,我突然想到,卓哥還交代了我其他事。”
言罷,阿程便立即轉身離開。
彷彿,那間巨大的玻璃房內,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簡姚心中好奇,下意識凝視着不遠處,卓嶽身邊那個相較瘦一些的男人,面上神情霎時一僵。
“是不是不舒服?”韓江城見身旁少女面色有異,直覺告訴他,簡姚定然是感覺到了什麼,“不舒服,咱們就先回去吧。”
簡姚擡手止住他拿出手機,想要撥號的手,“我沒事,咱們進去吧。”
她剛纔只是看到了一些令人不適的畫面。
韓江城只以爲是先前崔成化的事情,簡姚欠了卓嶽人情,今天才會來到這裡,“姚姚,有我在,現在沒人能讓你做你不願意的事。”
只是,這些話他說得還有些許心虛,畢竟,那些錢和人都是韓經綸的。
“之前,卓先生幫了我不少,我也只是不想欠他人情。”關於天眼的事情,簡姚雖不願告訴其他任何人,但,也不想隨便拿個理由搪塞面前真心待自己的少年,“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韓江城聽她這麼shu,便沒再堅持。
在他擡手推開了面前玻璃門的一瞬間,突然明白阿程剛纔是在害怕什麼了——這裡面,太臭!太臭!
那股很衝的味道,不僅能穿透鼻腔,直頂天靈蓋,更能薰得眼耳口鼻都間歇性罷工。
簡姚這個毫無種地常識的人,哪裡知道那般綠油油的菜園,是被卓嶽這位大佬親自用大糞一勺勺澆灌出來的。
“我突然對菜園,沒興趣……嘔……”簡姚立即退了出來。
就連自認十分能忍的韓江城,出來時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宋阿姨,請問洗手間在哪兒?”簡姚強忍着噁心,跟着前面帶路的女傭,來到了衛生間。
一路上,簡姚似乎瞥見了一旁正在聳肩憋笑的阿程。
她蹲在馬桶前,乾嘔了一陣之後,又用清水洗了把臉,感覺自己的嗅覺和大腦,這才堪堪恢復了正常。
韓江城雖也難受,卻一直在門邊守着,直到簡姚出來,他這才走過去洗了下那雙曾觸碰過玻璃門的手。
“喵……”一隻不足成年人腳掌大小的橘貓,在簡姚腿邊蹭了蹭,擡爪撥弄着她靴子上那個毛茸茸的貓耳朵,好似發現了同類一般。
“你好可愛。”簡姚蹲身,順勢將橘貓抱起,揉了揉它圓滾滾的小腦袋。
“把貓放下來!”樓梯旁,一道女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簡姚聞聲轉頭,就見一個身穿皮草、保養得宜的女人,正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與自己手中的貓。
作爲客人,簡姚很識趣地照做。
但,許是因爲上次看到雪茄身體內有鋼針的原因,在放下貓的同時,她立即凝視腳邊這隻兩三個月大的幼貓——在它腹腔中,竟也發現了一根鋼針。
好狠的心,對一隻小奶貓,也能下如此狠手!
簡姚不禁擰眉,擡眸看向對面樓梯上柳眉杏眼的女人。
“大嫂,簡小姐和韓少爺,是卓爺今天專程請來的客人。”不知何時走來的阿程,出言道。
簡小姐?
面前兩個看起來不過是高中生模樣的孩子,何麗先前從未見過,但卻聽自家丈夫說過——前些日子,是一個叫簡姚的小姑娘,幫自己躲過一難。
“你就是簡姚呀!不僅人漂亮,氣質也很好。”何麗原本緊繃着的一張臉,瞬間滿含笑意,“難怪卓哥都誇你呢。”
“卓夫人好。”對於對方的瞬間變臉,簡姚的內心並未有多少起伏,只禮貌問好。
“你們先喝茶,我得去看看我們家子墨了。”何麗言罷,快步下樓,直奔房子旁邊的大花園,走到半路,她又突然轉身,認真叮囑道:“這裡的貓脾氣不好,你們都別碰!”
簡姚看了眼腳邊溫順乖巧的小橘貓,點頭說,“好。”
她與身旁的韓江城,對視一眼,“咱們,也去看看吧。”
午後,溫暖的陽光,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在這個花草環繞的地方,彷彿能讓人提前感覺到春天的到來。
在花園一角,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兒,坐在一羣花色各異的貓中間,用手中遙控器,控制着一列電動小火車在花園裡專門鋪設的小軌道上行駛。
那羣貓,或許已經很熟悉了這裡的一切,對於突然開過來的小火車,不僅不害怕,甚至還有一隻狸花貓,直接躺在了軌道上,行駛中的火車剛好撞到它身上。
狸花貓非但沒挪動地方,還直接擡爪,將火車一爪給拍翻了。
這一幕,看得原本面色沉鬱的小男孩兒,突然有了笑意。
“去去去!你們這些貓崽子,都去別處玩!”步履蹣跚的老太太,腳步踉蹌地來到被貓拍翻的小火車旁。
老人將小火車又放回軌道上後,笑呵呵地對男孩兒說:“子墨,你繼續玩吧。”
“奶奶!”被喚作子墨的小男孩兒,見到來人剛要起身,卻不想身邊的一隻奶牛貓,不知爲何突然炸毛,毫無預兆地擡爪就往他身上撓去。
“子墨!”老人似深秋枯葉般搖搖欲墜的身體,如迴光返照,突然撲到了男孩兒身旁,擋住那隻好似發了瘋一般的貓。
距離孩子更近的何麗,則是直接抄起一旁的小木椅,朝那隻已經撓破了老人身上棉衣的奶牛貓砸去。
她下手穩準狠,一下便將那隻貓拍暈在地上。
“媽,你受傷了。”何麗說着,就要去掀老太太的袖子檢查。
可,那老太太卻在何麗靠近自己的一瞬間,臉色突變,立即邁着不太靈活的步子離去。
彷彿很害怕何麗一樣。
簡姚覺察到這有些怪異的一幕,卻並未立即開口詢問,而是凝視着花園裡人和一羣貓,發現它們的身體裡,都有或多或少的鋼針。
就連那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和幾十歲的老太太,身體裡竟然都有三根!
唯獨何麗身上,沒有鋼針。
這一發現,令簡姚有些驚詫。
她不知道,卓嶽究竟知不知道這些鋼針的存在,亦或者,他知道多少。
簡姚的目光在周圍掃視一圈,最終停留在一旁,盯着老太太背影、面色微怒的何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