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還是兩家,兩男兩女還長的膀大腰圓的,這搞的出勤的兩位民警毫無招架之力。
兩名民警扯開雙方,還能頻頻出茬。
一方婦女指着食指罵:“你勾引我丈夫,我揍的就是你。”
另一方婦女回吼道:“你血口噴人,我就是眼瞎了來這學畫畫,才學了兩堂課,今天門還沒進呢,你們就動手打人。”
婦女聽完解釋卻油鹽不進,咬住了:“你就是爲勾引,要不然誰這麼大歲數學畫畫,聽說我丈夫離婚了,你就上門耍賤。”
解釋是來學畫畫的婦女,形象狼狽不堪,嘴碴子看起來也沒那名婦女厲害,卻不甘示弱罵道:“就你丈夫?給我家狗提鞋都不配,我能看上他?倒找我八十萬貫我都不幹!”
馬淑芬掐腰眯眼說:“你說啥都白搭,你就給老孃我等着,你看我找不找人收拾你,我找黑道的歸攏你。”
蘇玉芹一邊揉着手指,剛纔打的太用力,也不知是中指還是食指,好像錯環了,一邊頭也沒擡回道:“真能吹牛,當着警察面兒,還敢說黑道的,我等着,瞅你要是不能把我咋地的!”
圍觀的人羣,聽這個說完,再聽那個罵,瞪眼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有人憋不笑了。
能不笑嗎?這聽起來多招笑。
有人帶頭一樂,大傢伙的笑聲就擴散開了。
可由於他們越起鬨着笑,事態越控制不住。
江源達沒聽到蘇玉芹解釋還好,一聽,真是氣煞了。
因爲他清楚這是真的,蘇玉芹那人從來不撒謊,要是真理虧就不吱聲了。
那麼,這算咋回事?學費交着,來這是爲學畫畫的,剛上了兩堂課,也沒招誰惹誰,莫名其妙就能挨頓揍,抓頭髮就揍,讓大道邊的人一頓笑話,太窩囊。
民警支着胳膊急了:“噯?住手!”
江源達是隔着民警,一把將方聞革從巡邏車上拽了下來。
方聞革當時正貓腰預備上車呢,這一拽直接給他薅的踩空了,下巴都磕在車門上了。
隨後,馬淑芬立即不受控制了,另一名民警也攔不住她,新的一團亂戰又開始了,就在警車邊對打、對踢、對着揪頭髮。
又一臺巡邏車到了,這回警長出動了。
他讓警員先分散附近圍觀的人羣,然後喝令給這兩家人分別押在不同的車上,最後將江源達的胳膊,三下五下就扭在身後喝道:“再動手,我馬上採取強制措施!”
蘇玉芹死死地抱着江源達的腰,對警長又怒又急哭道:“不怪我們,更不怪他,都怨他們,你不許給他戴手銬子!”
“你也給我上車,有地方讓你們解釋!”
江源達被制住身體那一瞬,他沒反抗,但這時他掙扎了,扭頭衝警長說道:“我警告你,你給我對她態度好點兒。”
警長尋思,你特麼誰啊,還敢警告我這個執法的。
這回手上沒留情,對着江源達的後腦勺就是一撇子:“老實點兒!”
警笛響起,留給這條街上是喧囂過後的飯後談資,但對於當事人們,似乎纔剛剛開始。
此時前車上,沒吃過什麼虧的馬淑芬,這次架沒打贏,只能算持平,她憋悶的不行,扭頭又看了眼方聞革被揍的鼻青臉腫樣,忽然哭了起來。
方聞革聽到哭聲,先是碰了碰帶血的門牙,然後纔看向身邊的馬淑芬。
他不停搖頭,那搖頭裡是滿滿的失望、無奈、還有永遠跟馬淑芬說不明白話的悲哀。
“她真是來學畫畫的。”
馬淑芬哭聲一頓。
前面兩名民警也在支耳朵聽。
“馬淑芬吶,你打錯人了。”
“那是誰?誰!”
方聞革用很悲傷的語氣看向車窗外回道:“我們已經離婚了,離婚是什麼意思,你真不明白嗎?我無論是相親還是再婚,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仗着什麼身份問我她是誰,還打了無辜的人,我沒耽誤給女兒撫養費生活費吧?”
馬淑芬一把薅住方聞革的脖領子,迫使男人看向她:“你放屁!”
方聞革卻再次搖搖頭:“你永遠拿打架罵人跟吃糖塊似的,你自己想想,你有什麼可讓我繼續騙你的?你有什麼可讓我留戀的?我好不容易離了,你能別糾纏我了嗎?看在我還是婷婷的父親,我得工作,得供她將來讀博士,你別再鬧了,我受夠你了,我不能讓女兒像你似的。”
“我怎麼了?”
“沒素質。”
馬淑芬雙手一用力,方聞革立刻咳嗽了起來,前面民警扭頭喝令道:“撒手!在警車裡還敢撒潑?!”
這一刻,民警也是打心眼裡瞧不起馬淑芬了,就這寥寥幾句,他就聽明白了,也賊看不上方聞革,心想:要不然就把這女人治明明白白的,要不然就別刺激她添亂,一張破嘴,門牙都要被揍掉了,還嘚不嘚呢。
馬淑芬問方聞革:“你這人跟個娘們似的,說話永遠口不對心,你說,你剛纔爲啥要幫我?”
方聞革擰眉看向面前的女人,過了幾十年了,他恨不得天天都納悶一個問題,馬淑芬哪來的這麼大自信呢?
“因爲你是婷婷的媽,咱倆之間只有一個女兒,其他什麼也不存在了。”
“我不信,不信!”
再看後車裡,此時是另一番景象。
江源達一手摟着蘇玉芹,任由女人在他懷裡哭,一手還不忘給摩挲摩挲短髮,摸摸懷中女人的臉,喃喃道:“別怕,有我,別哭了,沒大事。”
蘇玉芹從江源達懷裡擡起頭。
兩雙眼睛對視間,江源達焦慮道:“你跟我說,哪塊疼啊?”
蘇玉芹搖了搖頭,哭着咕噥句:“你還沒鎖車門子呢。”
江源達立即好笑的給女人重新摟緊懷裡,話不多,但發現蘇玉芹在偷着在搓手指頭,他就給揉。
同一時間,在江源達和蘇玉芹進了派出所後,江男在教室裡正捂嘴咳嗽着。
江男怕影響老師講課,她就強忍着,一遍遍深呼吸,想將咳嗽的慾望生生嚥下,但不好使,感覺都要喘不上氣了。
班主任鍾老師在後門觀察學生們上課狀態,發現江男這症狀,推門就進了班級,景老師也站在講臺上停止講課。
兩位老師都過來了,鍾老師摸了摸江男的頭,小聲道:“不行,你這得回家。”
“老師,沒事。”
“聽話,回家輸液,儘快好了回學校上課。”
“我不,我挺挺就能好。”江男心想:她這德行回家,媽媽得多惦記,夠愧疚的了,吃兩天藥忍一忍再說。
是景老師揮開了鍾老師。
這老頭治江男很有一套:“趕緊起來,你這幅樣子在學校,再給別人傳染了呢,你當不了黑馬,衝不進大榜,別耽誤別人過幾天年級考試。”
這給江男氣的,麻溜就收拾書包,氣哼哼的,走就走。
鍾老師給江男送到校門口:“用不用我給你父母去個電話?”
“不用,老師,我自己打,我有手機。”
隨後,江男咳嗽的像個小老太太似的,招手就上了出租車。
“喂,媽……呃?”
江男一愣,接電話的不是媽媽,是派出所民警。
民警是一面將蘇玉芹被砸的手機裝上開機,一面正在詢問畫室裡的學生,正在做調查呢。
江男眼睛瞪大,一臉病容嗓音嘶啞喊道:“哪個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