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天過去,流言還未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白薇薇幾乎窩在家裡,天天不出門,整個大院兒裡只有李翠花敢和她來往。
以前那些想巴結她的,見了她都得躲着走,免得被傳自己被帶壞了。
這個年代,名聲得多重要啊!
祁豔紅先前被傳欺負白薇薇,這會子就沒出面去碎嘴她,不過她不碎嘴,卻有的是幫她碎嘴的女人,城裡頭那些女人,平常圍着她轉,她說個啥就是個啥,這會兒,她隨手捏了句,上回好像是看見白薇薇在鋪子跟一個男人拉拉扯扯,轉眼就傳出來,白薇薇故意去裁縫鋪子做事,是爲了好掩人耳目約會。
就跟潘金蓮去王婆那裡做針線,幽會西門慶一樣。
顧建設化裝了一番,天天蹲在軍屬大院兒門前那片樟樹林子裡蹲點,時不時聽到一些女人出出進進,都在談論白薇薇,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衝出去叫那些人閉嘴。
他才二十三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不管脾氣多好,多多少少都有點衝動,而白薇薇,似乎成了他發作的軟肋。
這天凌晨兩三點鐘,正是值班士兵換班交接的時候,顧建設趴在樹上快睡着了,忽然,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爬出來,偷偷摸摸在大院兒門前那面爲人民服務的牆上刷膠貼大字報。
貼大字報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有人重新拎出來這一套,用心不可謂不歹毒。
暗暗驚心之際,男人貓着身子,偷偷摸摸從樹上竄下來。
猛虎撲兔一般猛撲上去,死死扣住那個猥瑣小人。
“來人!有敵人!”
顧建設猛地將男人壓制住,大吼起來。
啥時候警報號子響徹了整個大院兒上空,警哨燈亮起來,一羣哨兵拿着槍包圍了這裡,對準了地上的倆人。
“別動!你們被包圍了。”
顧建設諒這小子也不敢再動,鬆開手,起身站起來,警惕的往後退,吩咐士兵:“把他抓起來,我來親自審問!”
顧司令的兒子大家都認得,人是他抓住的,他本身也是營長,要審問沒啥問題,就算是越權了,上頭追究,也不關他們的事兒。
更何況,誰爲了個人追究顧建設?他幫着抓了個敵人,阻止了大麻煩的發生,恐怕頂頭管轄的,還要去顧家謝謝他。
顧建設在部隊受過專業訓練,審問俘虜那是有一套,先是把他罪狀擺出來,下場說一遍,又要他簽字畫押,遞交軍事法庭裁決。
那男人嚇得手抖,字都寫不穩。
顧建設忽然湊近,在昏黃檯燈下,幽幽來了句:“別說天王老子,就算政委來了,我也保管他也救不了你!”
男人嚇傻了,趕緊丟掉筆,跪在地上求饒:“我交代,我交代,我是受人唆使的,是祁政委的閨女唆使我的!”
一時間審訊室的戰士們都傻了眼。
這男人大半夜的跑到軍屬大院兒門口來貼大字報,揚言白薇薇叫裁縫鋪子的夥計恐嚇他,要他的命,他要伸冤。
這一切,居然都是祁政委的閨女唆使的!
這個事兒就鬧的大了!
值班守哨的幾個警衛員們本來就對白薇薇有好感,誰不喜歡長得好看,性子又溫柔的女人。
知道她被污衊了,對她很是同情。
祁豔紅成天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現在還做出來這種事情,更讓人看不起了!
警報號子把整個大院兒的人都吵醒了,祁政委從牀上起來,披了軍大衣拿起槍就跟出來,照顧他的警衛員跟上,整個大院兒女人們還有一些男人們都警覺的跟在政委後面,一起出來探個虛實。
這是個全民皆兵的時代,人人都想着保家衛國跟反動派敵人作鬥爭,不然也不會長達十年的鬧革命。
政委領頭,後邊人也不怕,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等來到警衛亭這裡,幾個哨兵壓着人從審訊室出來了,男人一見這麼大陣仗,跟千軍萬馬似的,還有好多提着煤油燈拿着木棍,嚇傻了。
趕緊跪下,“我有罪,我認罪,都是祁豔紅唆使我的!都是她唆使我的!她說只要我幫她辦成了,她就給我在部隊裡謀個肥差事!”
當場,祁政委的臉就黑了。
妻子和女兒幸好是不在這裡,在這裡他要一槍一個斃了,這是鬧得哪門子玩意兒!
燈光昏暗,但很多人眼尖,認出來了:“這不是那天跟高營長愛人拉拉扯扯的那個男人嗎?”
“啊呀,他剛剛說都是祁豔紅唆使的,那不是故意栽贓給了人家嘛!”
一時間,女人們惶恐起來,天啦,這段時間她們都在傳的是啥鬼啊。
有幾個女人還發覺起來,她們被祁豔紅利用了。
這下子,祁政委必須當着大傢伙的面兒給一個交代。
他二話不說,叫人去把祁豔紅逮捕過來。
幾個戰士聽令,沒多久,披着大衣裡面還穿着秋衣的女人被抓過來,祈母在後面跟着:“哎喲,你是在幹啥呀,大晚上的,你是要命啊!”
祁政委腦子軸,認死理,妻子就不一樣了,善於鑽營和結交。
在一旁不停的求顧建設說句軟話,顧建設就是不說,鐵着臉:“阿姨,這事您一個婦道人家,還是別管了,在軍屬大院兒深夜貼大字報污衊軍屬,破壞軍婚,關乎軍人切身利益,我們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祁政委呵斥妻子:“你給我閉嘴!看你教的女兒,還有啥資格說話!”
一場審問下來,當場真相就浮出水面來了。
祁豔紅把事情前前後後交代了一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父親原諒。
可是祁政委深吸一口氣,還是下令:“帶下去,按程序查辦!”
這個女兒,實在是太令他失望了!
至於那個男人,原本就是退伍的兵,留不了部隊,回家沒個差事,又好吃懶做的,被祁豔紅挑中了,幫着作孽,以求回部隊撈個肥差,混吃等死。
這會兒,自然也被帶下去了。
白薇薇沒跟出來看熱鬧,在家睡着呢,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出去弄菜的時候發現,宋春花又來跟她套近乎,沒幾句,就把昨晚的事給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