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孑然一身的在原處站了會兒,低頭看向手中的那盞燈。
跳動着的燈芯,在他的注視下,緩緩地熄滅,最後化作星星碎光,一點一點的融入進他的掌心中。
收好“花間”,他緩緩地轉身朝着鍾少虞走過來。
他彷彿沒有痛覺一般,臉上的表情冷淡且默然,若不是他心口還在往外絲絲滲着血絲,鍾少虞真有點懷疑,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場錯覺。
姜予停在鍾少虞身前約莫一米遠處,輕描淡寫道:“走吧。”
鍾少虞盯着他的心口沒說話。
難怪“花間”又叫心燈,原來點燃的都是他的心頭血。
他爲什麼沒反應,難道他不疼嗎?
心尖是人最柔軟的地方,當初她被挫骨揚灰的時候,清楚地記得心口是最疼的。
姜予看她愣愣的半晌不說話,皺了皺眉,開口道:“不走?”
依然是那種淡淡的、毫無波瀾的嗓音。
鍾少虞不知怎麼心底很是難過,“走……”,頓了下,她又道,“稍等下。”
她沒等姜予有所反應,轉身提着裙襬衝着不遠處的原景策和慕柔跑去。
姜予看着她直直的奔向那個男人的背影,忍不住擰起眉心,他突然覺得心口疼得厲害。
殺傷力爆炸的“花間”,是以燃燒他的心頭血爲代價的。
就算是他看起來再風輕雲淡,再怎麼封住血脈,沒讓自己血流不止,但他還是會疼的。
但是疼又如何,沒有人會在意的,就像是從很多年前開始的很多年裡一樣,一衆弟子遇到危險,大家都在找原景策,在找鍾少虞,在找無盡處的慕柔,沒有人會想起一個叫姜予的人也遇到了危險,也還沒有找到。
就算是到最後,他自己回來了,也沒有人會在意他是不是受了傷,問他一句要不要緊。
他早就習慣了這種永遠被忽視,被無視,所以再疼他也會裝的不疼。
裝久了,好像就真的不會疼了一樣。
是啊,不疼,有什麼好疼的,她跟他們本來就親近,第一時間去關心他們也是正常的。
姜予抿了抿脣,冷冷的收回視線,眼不見爲淨的轉身,率先衝着洞穴深處走去。
他一步步走的飛快,眨眼的功夫,就將那三個人甩到了身後很遠。
以他的修爲,想聽他們聊些什麼,他完全是可以聽到的。
但他就像是個掩耳盜鈴的傻子一樣,沒去聽。
“姜予,姜予——”
鍾少虞扯着嗓門對着一去不復返的男子喊了好幾聲,都沒得到迴應。
她跺了跺腳,嘟囔了句“裝聾作啞”,提着裙襬追了上去。
洞穴不平,坑坑窪窪,她不小心跌了一腳,疼得她故意提高嗓門“哎呀”了一聲。
少年依舊對她置之不理,箭步如飛。
鍾少虞氣的呼了一口氣,從地上一個骨碌爬起來,二話不說的唸了個咒,直接飛追到姜予身前,攔住了他:“你走那麼快乾嘛,我喊都喊不住你。”
她邊嘀咕,邊從隨身攜帶的小口袋裡,摸出了幾顆藥丸:“喏,剛剛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