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暖徐子衿韓氏,一大屋子的人一聽,一個個震驚不已。
盧暖今日回門,這人一看就知道是來晦氣的,盧暖剛要起身出去,徐子衿拉住盧暖,“阿暖,我去就好!”
盧暖剛想要說話,二弟立即說道,“姐,姐夫,我是這個家的男子漢,我去!”
二弟說完,和戴全走出盧家。
那個婦人,長得不美,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潑婦,披麻戴孝的,她的身後,有一塊木板,板子上躺着一具屍體,屍體上蓋着白布,邊上站着四五個男子,顯然是他們幫着擡過來的。
周圍早已經圍了很多人,都是看熱鬧的。
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你什麼人,來我家嚷嚷什麼?”盧二弟冷聲問道。
那婦人一見二弟,立即哭道,“少爺,二少爺,你要爲我做主啊!”
“有事好好說,哭哭啼啼做什麼!”二弟冷聲呵斥。
面前這個婦人,一看就是有備而來,所以,他絕對不能大意,不然,丟的不止是盧家的臉,也是徐家的臉。
“二少爺,這是我家妹子,那日回家,結果被盧老爺看上,強行帶走,卻不想今兒一早,盧老爺派人把我妹子送了回來,卻,卻……”
剩下的話,婦人沒有說,但是,邊上聽着的人,都聽出一個大概來。
“盧老爺,那個盧老爺?”
“這,就是盧有才,盧老爺啊!”婦人說着,趴在那句屍體上,哭了起來,“妹子啊,我可憐的妹子啊,你死的好悽慘啊……”
戴全立即跑進屋子,把這事告訴了大家。
徐子衿一聽盧有才,就覺得不對勁,立即對戴全小聲說道,“去,報官吧!”
“這……”戴全錯愕。
畢竟,這可是人命案。
“報官,我還真不相信了,這婦人本事通了天!”徐子衿說的有些氣憤。
看來,他不發威,人人可欺了。
尤其這些陰謀詭計,都現了出來。
戴全出去了。
盧暖立即拉住徐子衿說道,“會不會真是盧有才幹得好事?”
“不可能……”徐子衿說的斬釘截鐵。
因爲盧有才是他親眼看着下葬的,不可能在禍害人,而且,那套大宅很多人都已經離開了,只留下一個管家,和幾個打掃的下人。
而盧有才沒有回家,他們也沒有派人去尋找。
說明什麼,說明他們比誰都明白,盧有才已經回不來了。
“怎麼說?”盧暖問。
徐子衿猶豫片刻才說道,“阿暖,這事我一會在告訴你,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不能讓外面的人溜了!”
盧暖點頭同意。
真的,盧家的威信太弱了,誰都想着來鬧一鬧,嚷一嚷。
這一次,真要給這些別有用心的人,敲一個警鐘,如今的盧家,不是誰都能夠鬧騰的起的。
那婦人在哭,戴全只是瞧瞧派人去報官。
如今的盧家村,已經有官兵駐守,雖然只有五六個人,不多,但是,好在一個個都有些武功,一接到盧家的報官,立即來了人。
把那幾個人團團圍住。
“鬧騰啥,鬧騰啥!”
婦人一見有官兵,嚇了一跳,隨即爬到那官差面前,“官爺,官爺,我妹妹死的冤枉啊!”
“冤枉不冤枉,都不能來人家家裡鬧,看你這個樣子,就是來敲詐勒索的,你妹妹要真死的悽慘,你就應該去報官,像你這種敲詐勒索的,真是見得多了!”
官差說着,就要把那婦人拉走。
人羣裡立即有人嚷嚷,“你們瞧瞧,瞧瞧,這盧家是要仗勢欺人了!”
“是啊,是啊,看看,這盧家,如今富貴了,也學會了仗勢欺人了!”
“可不是,可不是!”
“父老鄉親們,這盧家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們,他盧家能有今天!”
一時間,看熱鬧的人一個個也有些氣憤起來,可是絕對不是對盧家,而是對那些人。
畢竟,盧家的人是什麼樣子,他們相處了三年,早已經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徐子衿站在高處,看着那幾個一直在起鬨的人說道,“你們那麼的氣憤,到底有多氣憤,站出來說吧,鬼鬼祟祟躲在人羣裡,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來鬧事,爲什麼沒本事站出來!”
那幾個人一聽,倒是沒有顯得高,徐子衿會說的這麼直接,好幾個都低下頭,準備離開,卻被人架住,動彈不得。
心更是嚇了一跳。
那婦人卻一直在哭鬧,哭自己的妹子死的悽慘,死不瞑目。
徐子衿走到那婦人面前,一把掀開了蓋住屍體的白布,讓那渾身浮腫的女子,暴露在陽光下。
打量了一番,才說道,“這女子,死的可真冤枉,你看她那眼睛,臨死還瞪得那麼大,我想,她一定會變成厲鬼,回來找害死她的人報仇,鄉親,你們說呢?”
“是啊,是啊,這女子,死前一定受了莫大的冤屈,定會冤魂不散,回來找害死她的人報仇的!”
那婦人一聽,鄉親們七嘴八舌的話,嚇得臉都有些發白。
身子也抖了抖。
哇一聲哭起來,“妹子啊,你死的好冤枉啊!”
只是,那屍體卻咻地坐了起來,嚇得那婦人跌倒在地,“你,你,妹子,妹子……&”
“啊……”
“冤魂不散,這姑娘回來討債了!”
人羣裡,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一下子,衆人都往後退了幾步。
“妹,妹……”
“我死的好慘啊,嫂嫂,我死的好慘……”
怨氣聲聲,陰氣沉沉,嚇得那婦人直接尿了褲子。
“妹子,妹子,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妹子,你,你,你……”那婦人說着,直接嚇暈了過去。
這就是心裡有鬼啊。
徐子衿看出來了,那些別的人,也看出來了。
徐子衿朝戴全使了使眼色,戴全立即上前,抓住那婦人,掐住她的人中。
那婦人一醒來,就暴跳起來,“不是我,不是我,妹子,你,你,你找害死你的人去,我,我只是……”
“嫂子,你害死我,你好狠的心啊,你好狠的心啊……”
婦人一聽,嚇得更是顫抖不已,“妹子,妹子,嫂子也是逼不得已的,咱家一窮二白,嫂子只是想你過的更好,你若是心甘情願的跟那劉老爺去也就罷了,誰要你逃跑……”
結果被劉家的人抓住,給qiang暴了。
等到她被送回家,就變成了這副德行。
劉家給了銀子,但是,並不多,倒是那後來出現的黑衣人,足足給了一千兩。要她來這裡鬧。
“嫂嫂,你還不說實話嗎,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婦人一聽,立即結結巴巴前前後後都說了。
那屍體也撲通一聲倒了回去。
徐子衿伸出手,輕輕的合上女子睜大的眼睛,“安息吧,害死你的人,都會不得好死的!”
尤其是這婦人。
敢來盧家鬧,就得有承受她的報復。
那婦人被帶走了,那些一起鬧事的人也被帶走了,徐子衿怕他們被劫走,讓雷霆雷傲帶着人跟上。
送去鎮上的衙門。
盧家大廳,盧暖不停的給納莎順氣。
“好點了嗎?”
納莎點點頭。“好多了,只是,這種法術,我還是第一次用,有點承受不了它的反噬!”
納莎說着,衝盧暖一笑。笑得有些虛弱。
“納莎,謝謝你!”盧暖說道。
納莎噗嗤一笑,“傻阿暖,我們的朋友啊,既然是朋友,你就不要這麼多感謝的話了,我有點受寵若驚啊!”
“那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盧暖可是知道,納莎就是一個饞嘴貓,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喜歡。
眼看着腰一圈一圈的粗起來,而她一邊抱怨,一邊吃。
納莎聞言,衝盧暖虛弱一笑,“什麼都不想吃,你扶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好!”
盧暖和連翹小心的扶着納莎回到她的院子,讓她睡下。
“阿暖,我冷,給我蓋個棉被吧!”
盧暖點點頭,連翹立即拿了一牀厚實的棉被給納莎蓋住,納莎卻依舊冷的牙齒上下打顫。
見納莎依舊冷的不行,盧暖心疼的問,“納莎,要不要喝點熱水?”
“不要,阿暖,你陪我說說話,我熬一下就好了!”
雖然納莎是這麼說,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好!”
盧暖給納莎說自己的故事,從穿越來開始說起,一直說,納莎先本來是很難受的,漸漸的,人便慢慢的睡去。
李沄沄和李雲飛過來的時候,李沄沄讓李雲飛在屋外等,自己走進屋子,看着牀上,已經睡過去的納莎,小聲問道,“她怎麼樣了?”
“看樣子的好多了,只是,我還是不放心!”盧暖說着,看了一眼納莎,才繼續說道,“她先是救了李大哥,現在又幫了我們,都不知道,要怎麼報答她了!”
李沄沄微微嘆息,“是啊,她爲我們做了那麼多,可我們卻沒爲她做什麼,子衿答應她的三千美男,到現在都還沒實現,阿暖,你去忙吧,我在這看着納莎,她要是醒了,我就讓連翹來跟大家說一聲!”
“好!”
盧暖應了一聲,走進大廳。
徐子衿,二叔三叔,二弟,盧大龍,盧大虎都坐在大廳,韓氏和二嬸端着吃的過來,擺放在茶几上,坐到一邊。
“我想,我應該告訴你們一件事情的!”徐子衿慎重其事的說道。
畢竟,有的事情,瞞下去,未必是個好事情。
“什麼事?”盧暖問。
徐子衿握住盧暖的手,頓了頓才說道,“岳父,就是盧有才他已經死了,我親手埋下的!”
盧有才死了。
這就像是一個炸彈,把打聽裡的人,都震驚了。
對盧有才,盧暖的矛盾的。
他活着,她恨他,怨他,怪他。
他死了,她卻難過了。
沉默片刻之後,才說道,“什麼時候,帶我們姐弟妹四個,去看看他,給他上柱香吧,就算他千不對,萬不該,他終歸生養了我們,沒能送他最後一程,就給他上柱香,備上杯水酒吧!”
“是啊,應該去的!”二嬸說道。
就算再不對,幾個孩子骨子裡,還是流着他的血。
納莎醒了,卻忘記了一些事情,卻還是記得一些事情,不過好在納莎本性快樂善良,一番話下來,又回到了以前開朗的性子。
中午飯沒吃好,晚上爲了納莎,盧暖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吃的。
就連徐大浩陳氏,雲中天,蔚霸雄都被請了過來,大家圍在一起,吃的非常開心。
晚飯後,徐子衿陪着盧暖在院子裡消食,“子衿,謝謝你!”
徐子衿先是一愣,隨即笑道,“謝我什麼呢,都是應該做的,我們是夫妻,作爲你的丈夫,就應該把你所有後顧之憂都除去,讓你活得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阿暖,倒是你大龍哥和連翹的婚事,我看,的早些辦了!”
“是啊,大龍哥和連翹,本來就是郎情妾意,一開始,我大龍哥就看上連翹了,可是連翹冷的像塊冰,我大龍哥啊就躊躇了,如今倒好,連翹爲了大龍哥,改變了那麼多,是該開花結果了!”盧暖贊同的說道。
徐子衿一聽,卻笑了。
他喜歡郎情妾意,開花結果這八個字。
抱住盧暖的腰,把頭擱在盧暖的肩膀上,小聲說道,“阿暖,我們什麼時候開花結果?”
“我們不是已經開花了麼?既然已經開花了,結果還會遠嗎?”
盧暖連着兩個問題,倒是讓徐子衿愣了愣,才說道,“阿暖,你做好準備了嗎?”
“什麼準備?”盧暖問。
心卻甜蜜起來。
這個男人哦,總是把她考慮在第一位。
“就是爲我生一個孩子啊!”徐子衿樂呵呵的說道。
想到盧暖千辛萬苦爲他生下孩子,徐子衿是幸福的,也是心疼盧暖的,所以在心中默默的發誓,他要傾盡一切來愛盧暖。
“生孩子這種事情,是要順其自然的!”盧暖說着,笑了起來。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但是盧暖相信,上天這一次絕對不會虧待她的。
因爲,她都有了徐子衿,有了這麼多愛她的家人,朋友。
她一定可以有屬於自己的孩子的。
“嗯,順其自然,只是阿暖,順其自然的同時,我也要努力,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徐子衿說着,抱住盧暖就朝屋子裡走去。
把盧暖輕輕的放在牀上,開始退去彼此的衣裳,激情的纏綿之後,兩人才緊緊相擁,說着貼心的話。
“阿暖,你大龍哥成親,你準備送什麼?”
“這個……”盧暖想了想,才翻了翻身,“子衿,不管我送什麼,你都會支持的吧!”
“當然了,只要你不把我送出去,家裡隨你折騰!”徐子衿說着,摟緊了盧暖,把盧暖貼在臉上的髮絲用手指勾開,親了親盧暖的臉,繼續說道,“阿暖,這次去京城,肯定會招來很多狂蜂浪蝶,你答應我,不管怎麼樣,你都不可以把我讓出去,就像我不會把你讓出去一樣!”
爲了他的阿暖,他可以拿命來換。
這一次去京城,註定不平凡,不簡單,雖然還沒有去,但是已經有很多陷進在等着他。
他徐子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盧暖不要他。
盧暖聞言,緊緊抱住徐子衿,“傻瓜,你這麼好,我纔不要送人,或者讓出去呢,誰要是敢跟我搶你,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那就好!”
這一夜,兩人都睡得格外香穩,直到天明,才起牀。
因爲今天,他們說好,要去祭拜盧有才。
去的也只有盧暖,連翹,二弟,三妹四妹,盧大龍,盧大虎,徐子衿,桃韻一輛馬車,幾匹馬,去的人不多,但是卻引人注目。
男的俊,女的美,馬車內,偶爾還傳出笑聲。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只是出去玩的。
來到盧有才墳墓前的時候,一行人下了馬車。
盧暖在盧有才墳墓前點了香,擺放了瓜果,點心,酒。
大家也上了香,二弟走到盧暖面前,“姐,別難過了,他……”
“沒事!”盧暖說着,握住二弟的手。
對於盧有才,盧暖是期盼過的,感情也比較糾結,所以,纔在他的事情上,下不去狠手。
不過,他活着,真的也只是一禍害,然後一點一點磨掉她們的對他的感情,最後消失無蹤,變得憎恨,還不如就此死去,至少,她們每年清明,還能來給他上柱香。
盧有才是怎麼死的,盧暖已經不想再問,就讓這個秘密隨着盧有才的死去,而埋入塵土吧。
“難受嗎?”徐子衿問盧暖。
盧暖點點頭,“難受,我的身體裡,畢竟流着他的血!”盧暖說着,嘆息一聲,把身子靠在徐子衿的懷中,“只是,他活着,卻不會做好事,害人害己,還不如就此死去……”
雖然這麼說,狠心了一些,但是盧暖卻覺得,這是她的真心話。
家裡本就從風雨飄搖之中一步一步走過來,已經承受不起,再次飄搖,動盪不安,一丁點風吹草動,家裡的人,都會提心吊膽很久。
“別想了,回家吧,回去收拾收拾,不出狀況,我們後天就要出發去京城!”徐子衿說道。
嘆息一聲。
他爲了自己的幸福,做下的事情,對還是錯?
或許,對與錯都不重要,他只是不想自己心愛的人,受傷害。
雖然不是直接,卻是間接,但是,如果盧有才不那麼壞,不那麼狠心,不那麼無恥,他給他一筆這一輩子都吃穿不盡的銀子,讓他過他自己想過的日子,但是,盧有才不是這種人。
他的骨子裡,就沒有這種良知。
盧暖點點頭,沒有說話。
一行人回去的時候,就比較沉默了。
只是還未到家門口,福伯立即迎了出來,拉着徐子衿捉急的說道,“少爺,少奶奶,你們總算回來了,家裡來了客人,快,裡面說!”
徐子衿點點頭,和二弟他們告辭,和盧暖回了徐家。
一進入屋子,盧暖和徐子衿就看見坐在大廳上的耶魯靖,兩人錯愕不已。對視一眼,差點沒驚呼出聲,他怎麼又回來了?
而耶魯靖卻像沒有見到盧暖和徐子衿一般,自顧自的喝着酒,大廳內,瀰漫着濃濃的酒味。
徐子衿問福伯,“怎麼了?”
“軒轅公子抱着一個姑娘來到家裡,現在在客房,季大夫已經過來了,少奶奶,夫人說,你回來了,就立即過去看一下!”
盧暖聞言,點點頭。
軒轅明葉抱來的姑娘,誰啊?
“子衿,你招呼耶魯公子,我去客院看看!”盧暖說道。
徐子衿點點頭,“去吧!”
盧暖離開了,徐子衿走到耶魯靖面前,說實話,耶魯靖是個人物,至少徐子衿是佩服他的。
如果他不跟他搶盧暖,他會跟他做朋友。
但是,如果他還對盧暖抱有幻想,那麼他徐子衿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殺了他。
坐在耶魯靖面前,徐子衿才小聲說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耶魯靖聞言,擡頭紅着眸子看着徐子衿,呵呵冷笑,“徐子衿,你很幸福,紫蘇她那麼愛你,你很得意,對嗎?”
不像他,什麼都沒有。
孃親,沒有,父皇,有等於沒有。
皇權霸業,本來有,和被他錯過,心愛的姑娘,嫁給了別人,對他不屑一顧,愛他的姑娘,也要死了。
他的人生,是多麼的悽慘啊。
就像是一個笑話,笑着笑着,就哭了。
“你……”徐子衿氣結,站起身,看着耶魯靖,憤恨的說道,“耶魯靖,你就是那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你以爲我徐子衿願意對你好臉色啊,如果不是爲了安阿暖的心,我早把你丟出去了,還會坐在這裡,陪着你好言好語!”
真是的。
這什麼人吶這是。
他徐子衿也是犯賤,在這陪着他。
就因爲盧暖秉持着來者是客,在一個,對於耶魯靖,徐子衿多多少少覺得,他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所以,對他,一直沒好臉色。
“終於說實話了對吧!”耶魯靖也站起身,卻因爲喝了太多酒,有些站不穩,身子一晃,差點摔倒。
用力搖晃了一下腦袋,耶魯靖才找到焦距,看着徐子衿,“你啊,多麼的好,紫蘇一心一意的愛你,爲了你,連皇后寶座都不要,你還在這抱怨,你有什麼資格抱怨,你看看我,白了頭,空悲切,好不容易,有一個姑娘,一心一意的愛我,結果,結果……”耶魯靖說着,身子一軟,癱在地上,呵呵呵的傻笑,“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挺好,挺好的!”
徐子衿總算聽出點什麼了,看着耶魯靖,忽然很同情他。
伸出手,把耶魯靖拉起來,坐在椅子上,才嘀咕道,“一個大男人,穿什麼紅衣,難看死了!”
耶魯靖卻沒有反駁,一個勁的喝酒,好幾次喝的太急,嗆得他直咳嗽,眼淚鼻涕直流。
也不知道,是傷心的哭,還是眼淚忍不住。
盧暖急急忙忙來到客房,一走到門口,軒轅明葉就一把抱住盧暖,錯愕的盧暖都忘記了推開他。
福伯先是驚叫起來,把軒轅明葉拉開,“軒轅公子,你先放開我家少奶奶!”
男女授受不親啊。
尤其是盧暖還是新媳婦,這軒轅明葉實在是太過分了。
在福伯一番努力之下,終於把軒轅明葉和盧暖分開,盧暖錯愕的看着軒轅明葉,見軒轅明葉滿身的血,臉上全是淚痕,小聲問道,“你怎麼了?”
“阿暖,你快進去吧,玉兒她……”軒轅明葉說着,哽咽起來。
來不及了。
真的來不及了。
“玉兒?”盧暖眨了眨眼睛,才小聲說道,“是明玉,是明玉受傷了?”
軒轅明葉點點頭,臉轉向一邊。
盧暖立即走進屋子,一股子血腥味,撲面而來,大牀邊,季大夫和季夫人一直在給明玉止血。
陳氏在一邊着急不已,小草一個勁的遞上棉花。
一見盧暖,陳氏立即走到盧暖面前,喚道,“阿暖!”然後緊緊握住盧暖的手,“你快看看她吧,她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盧暖點點頭,坐在牀邊,握住明玉的手,柔柔的喚了一聲,“明玉……”
像是聽到盧暖的聲音,一直閉着眼睛,隨時就要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明玉輕輕的睜開眼睛,看着盧暖,低低的喚了一句,“阿暖姐姐……”
卻幾乎費盡她全身的力氣。
“明玉,我在呢,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努力熬過來,你知道嗎,你現在就在姐姐家裡,只需要等一等,就可以看見姐姐家的弟弟妹妹了,你千萬千萬要撐住!”
明玉卻搖搖頭,“姐姐,明玉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愛一個人好累,尤其是這個人他不愛你,另有所愛,真的好累好累。
“明玉,別這麼說,季大夫可是神醫,他一定可以救你的!”盧暖安慰道。
明玉才十幾歲,這麼早死,真的太不公平了。
“姐姐,是明玉不想活了,愛而不得,太累,太苦,明玉堅持不住了,姐姐,你知道嗎,我用了十分的心在愛他,可他的心裡只有姐姐,願意爲了姐姐做任何事情,可他卻不願意爲我做一件事情,姐姐,明玉好累,好累!”明玉說着,嘴角一直有血溢出。
“明玉,你一定要撐住,你知道嗎,他已經在後悔了,後悔這麼對你,明玉,你一定要好起來,美好的日子還在等着你,除了愛情,你還可以有很多東西,比如親情,友情,你知道嗎,你的一點點放棄,你哥哥他會傷心死的!”
“姐姐,可我撐不住了!”明玉說着,淚無聲落下。
她愛他十分,卻不及盧暖漠視他十分。
她就遲了那麼一丁點,如果,那個時候,和盧暖一起下山,一起……
或許,命運就會改寫。
可是,沒有如果,人生真的沒有如果。
“明玉,你等着,我去叫他進來,明玉……”盧暖說着,想要站起身,明玉卻緊緊抓住盧暖的手。
“姐姐,他不會進來的,他……”
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她,一丁點都沒有。
“明玉,你一定要相信,你的付出,不會沒有回報的,你相信姐姐,他一定會來陪着你……”
哪怕是陪着你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後面的話,盧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走出屋子,看着站在一邊的軒轅明葉,盧暖有些難受,走到軒轅明葉身邊,“明玉怎麼會受傷?”
軒轅明葉聞言,呼出一口氣,“爲了愛!”
“她……”
軒轅明葉扭頭看着盧暖,問道,“阿暖,同樣是愛,同樣爲他生,爲他死,爲什麼他可以對你念念不忘,卻不願意施捨一丁點愛給明玉,如果他可以鼓勵一下明玉,明玉會熬過來的,如果……”
軒轅明葉說道最後,嘆息一聲,“這是明玉的劫,一開始就註定了的,熬過來了,從此百順,熬不過來也是她的命,怨不得任何人”
“她會熬過來的,真的,一定會的!”盧暖說完,朝前廳走去。
遠遠的,就看見耶魯靖滿頭白髮,一身紅衣,正自顧自的喝着酒,徐子衿坐在一邊,冷眼看着耶魯靖。
盧暖氣憤的走進大廳,一手奪個耶魯靖手中的酒罈,狠狠的砸在地上,“你還喝的下去?”
耶魯靖聞言,擡頭看着盧暖。
成了親的盧暖,越發的美豔動人,就是發了火,依舊那麼的美,美得耶魯靖,看着都覺得絕望,那是一種找不到出路的絕望。
咧嘴笑了。
笑得那麼淒涼,那麼的無阻,“紫蘇,你說,如果我死了,死在你面前,你會不會記得我?”
“啪……”
盧暖狠狠的砸掉手中的酒壺,看着耶魯靖,“你真狠心啊,明玉她爲了你,都快要死了,你卻依舊在這裡,喝你的酒,悲你的秋月,你爲什麼不就能慈悲一些,去看看她,給予她一些鼓勵,一些支持,就算你不愛她,但是,她是真心真意愛你的,耶魯靖,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你爲什麼就不能仁慈一些”
“仁慈?”耶魯靖笑了,拿出一把匕首,遞到盧暖面前,“紫蘇,你用這把匕首,拋出我的心,仔細看看,到底的什麼顏色,到底是什麼做的!”
耶魯靖說着,把匕首對準自己的胸口,然後用力一刺。
匕首一端刺入心口,卻感覺不到疼,他的心,早已經疼的麻木了。
盧暖看着瘋掉一般的耶魯靖,揚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瘋子,瘋子,耶魯靖,你就是一個瘋子,可憐透頂的瘋子,你其實誰都不愛,你只愛你自己,你所謂口口聲聲的愛,其實是那麼的自私,你若是真的有心,有愛,你就應該去看看明玉,看看那個爲了你,可以生,可以死的姑娘,她就在牀上,渾身是學,奄奄一息,一直想等着你去看她最後一眼,你怎麼就可以這麼冷血?”
罵道後面,盧暖都哭了。
就算她不愛某一個男子,如果他真的要不行了,她一定會去看看他,給予他鼓勵,活下來的勇氣。
而不是,這般的冷血。
“紫蘇,打得好,打得好,我不會去看明玉的,不會去的!”耶魯靖說着,一個勁的搖着頭。
他沒有臉去見明玉。
那個笑起來格外開朗的姑娘。
猶記得第一次見面,他被拋棄,拋棄的那麼徹底,然後一個人喝着悶酒,她就那麼毫無預兆的闖入他的面前,然後跌入他的懷中,一個勁的喚他相公。
那是他又一次爲了一個姑娘,出手。
打跑了那些流氓,她卻一直賴在他身邊,無論他怎麼也攆不走。
“你……”盧暖氣結,伸出手,拉住耶魯靖的手腕,死勁的拽住,“我一定要拉你去,一定要!”
她要讓耶魯靖看看,那個姑娘,爲了他,都傷成什麼樣子了,他不可以躲在這裡。
“紫蘇……”耶魯靖錯愕的看着盧暖,看着她因爲憤怒而漲紅的臉。
卻慢慢的變成一張絕望,新傷的臉。
她一直很傷心,卻一直堅強的忍住。
“明玉,”耶魯靖低喚一聲,伸出手從懷中摸出一個護身符。
猶記得明玉送他的時候,說的好好,好開心。
她說,“靖哥哥,這個護身符送給你,是明玉去廟裡求的哦,很靈的呢!”
她還說,“以後,有明玉在靖哥哥身邊,誰也不能傷害靖哥哥,就算要死,明玉也要死在靖哥哥前面!”
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爲了他,卻沒有一句是爲了自己。
盧暖聽見耶魯靖的低喚,停住,輕輕的鬆開手,眼睜睜的看着耶魯靖,跌跌撞撞往前朝客院走去。
身子一軟,徐子衿立即接住盧暖搖搖欲墜的身子,“阿暖……”
盧暖搖搖頭,“沒事,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覺得,渾身無力,子衿,我們去看看明玉吧!”
雖然只見了一面,但是,軒轅明葉幫了她們太多。
徐子衿點點頭,打橫抱起盧暖,往客院走去。
卻見到耶魯靖站在門口,卻沒有邁入客院的房間。
季大夫和季夫人站在門口,搖頭嘆息,陳氏也在一邊,唉聲嘆氣。
“明玉……
軒轅明葉仰天長嘯,男兒淚落個不停。
耶魯靖愣在原地,想要進去,軒轅明葉卻攔住耶魯靖,”滾……“
”我想見一面明玉!“
軒轅明葉揪住耶魯靖的衣襟,”耶魯靖,少在這假惺惺,你不配做一個男人,你不配明玉那麼真心的愛你,你根本就不配擁有愛,你,滾……“
軒轅明葉說完,用力推開耶魯靖,轉身進了屋子,關上門。
耶魯靖就那麼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第一次,失去了他愛的女人,第二次,失去了愛他的女人。
他就是一個悲劇,徹徹底底的悲劇。
心愛的女子就在身邊,卻觸手不可及,那個愛他的女子,就在屋裡裡,卻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直到軒轅明玉被打扮乾淨,被軒轅明葉抱出屋子。
”明玉,我們回家了!“
軒轅明葉這話,喊得淒厲,卻也讓很多人,潸然淚下。
耶魯靖想要去看一眼明玉,卻被軒轅明葉踢開,”滾,耶魯靖,你就不是一個男人,你沒這個再碰明玉一下,沒有……“
不愛她,就不應該碰她。
碰了她,就不應該不負責,她已經懷了孩子啊。
想到這裡,軒轅明葉哭了起來。
”你好狠心,好狠心,也好無情!“
軒轅明葉說完,抱着明玉離開,徐家大門外,早已經準備了馬車。
直到馬車離去之後,耶魯靖還站在徐家大門外,木愣愣的,失去了心魂。
屋子裡,盧暖也傷心的不行,陳氏握住盧暖的手,”這是明玉的意思!“
盧暖聞言,擡頭錯愕的看着陳氏,”娘,這話,什麼意思?“
”明玉說她累了,也倦了,她一個人,或許可以這麼傷心下去,但是,她還懷着孩子,爲了孩子,不能這麼消極下去,所以……“陳氏嘆息一聲,接着說道,”還記得,當初你還回來的丹藥嗎,我給明玉了,阿暖,你會不會怪娘?“
畢竟,那是屬於盧暖的東西。
盧暖先是錯愕,隨即笑了起來,”娘,你是說真的嗎,明玉她?“
陳氏點點頭,”真的,你不相信娘,也要相信你季伯父伯母的醫術,還有那丹藥,可是我們徐家的家傳之寶,如今給了明玉,救了兩條性命,也算值了!“
”娘,沒有了那丹藥,我們不是還有血靈芝,有了藥引,還怕研製不出更多的丹丸嗎?“盧暖說着,握住陳氏的手。
好在,好在。
好在明玉還活着。
盧暖想到這裡,都有些心酸。
今天,真是驚險了。
”也是!“陳氏說着,點點頭。
徐家大門外,耶魯靖悲傷之後,忽然覺得不對勁,到底是哪裡,他一時間想不出來。
”主子……“郝連宇來到耶魯靖面前,恭恭敬敬的說道,”主子,大饒那邊傳來消息,太子和國師準備再次攻打樓蘭,咱們……“
”由他們去!“
皇權霸業,一旦沒有那個人陪自己一起,要來何用。
”主子,屬下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說!“
郝連宇沉默片刻才說道,”傳說徐家有絕世丹丸,這丹丸,可救人於一線之間,但凡還有一口氣,都能活!“
耶魯靖聞言,整個人一頓,沉默片刻,才閉上眼睛說道,”回大饒,這一次,沒有了牽絆,我定要那些人付出血的代價……“
欠他的,他一定要不惜一切拿回來。
”是!“
就在耶魯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見盧暖和徐子衿相攜走出徐家,來到他的面前,徐子衿遞上手中的傷藥,”拿着吧,好好活着,有句話叫做守得雲開見月明,人啊,不能矇蔽了自己的心,更不能愛錯人,讓那掏心掏肺愛自己的人,傷心絕望,不惜……“
”你想告訴我什麼?“耶魯靖問徐子衿。
”我只是想告訴你,有的人,並沒有你想象之中那麼深愛,有的人,卻比你想象之中深愛,不要因爲那一念的執着,而錯過愛你的,你愛的!“徐子衿說完,從盧暖手中接過包袱遞給耶魯靖,”這是她給你準備的,儘管死了,卻也放心不下你,其實,這樣子的愛,只要學會接受,比愛一個根本不愛你的人,來的幸福!“
最主要,徐子衿忽然覺得,耶魯靖,並沒有他想象之中那麼愛盧暖。
他只是得不到,卻拼命想得到,罷了。
那是一種糾結的感情,並不見得有多深愛。
耶魯靖先是沉默,隨即伸出手接過包袱,抱在懷中,看向徐子衿和盧暖,才說道,”你們其實很相配,紫蘇跟着你,比跟着我幸福!“
因爲他太自以爲是,太傲氣。
只有一心一意愛他的姑娘,才願意接受他所有的自以爲是。
可他,領悟的太晚了。
”謝謝你的祝福!“徐子衿說着,笑了起來,才繼續說道,”回去的路,怕是坎坷,你一路順風,但願,我們再見面時,你也是幸福的!“
”嗯!“耶魯靖說完,翻身上了馬,快速離開。
他的幸福,被他親手埋葬了。
看着耶魯靖離去的背影,盧暖忍不住嘆息,”這個男人啊,如果不這麼固執,他其實可以活的很好!“
”心疼他了?“徐子衿問。
盧暖搖搖頭,”不是,我不心疼他,我只是心疼明玉,明玉愛的太苦了!“
爲了逼自己忘記,不得不選擇死亡。
對明玉來說,這何其殘忍。
”阿暖,別去想明玉了,想想我們吧,我們的前路,也坎坷的!“徐子衿說着,握住盧暖的手。
盧暖點點頭,”我知道,不過,子衿,我們在一起,永遠永遠都在一起,消滅妖魔鬼怪,努力向前衝!“
徐子衿笑,緊緊的抱住盧暖。
”阿暖,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接下來的兩天,徐子衿很忙,忙着部署,盧暖也很忙,忙着安排一切,孃家,婆家,如今二弟雖然可以獨當一面,但是,還是有些稚嫩,所以,盧暖希望戴全可以好好的輔佐二弟。
戴全自然是滿口答應。
戴老夫人卻要盧暖,給她帶一盒京城胭脂鋪的胭脂,盧暖很是錯愕,卻還是滿口答應。
很多人不捨,但是,盧暖和徐子衿還是得走。
盧暖換了男裝,和徐子衿一樣,騎馬,騎在高大的馬上,盧暖滿身的豪氣,和家人搖手告別。
然後離開,留下一羣哭哭啼啼又相互安慰彼此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