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朱由校來張家口之前,便已經讓吏部尚書崔呈秀和禮部尚書錢謙益聯合準備對新增州縣官的補缺。
爲此,在佔據科爾沁部、喀爾喀部等漠南蒙古的廣袤領地和寧錦一帶的土地後,朱由校便立即命第四軍都督僉事楊廷麟臨時充任漠南巡撫,同時,騎兵第三旅將常駐漠南科爾沁部應昌城,旅參將劉世玉爲漠南都指揮使,以起到武力震懾作用。
楊廷麟被任命爲漠南巡撫後,便宣告漠南地區軍管結束,且代表着漠南蒙古正式成爲大明的一個承宣布政使司。
在禁衛軍撤回之前,立即進行行政劃分,確立具體府州縣的劃分。
而吏部則立即聯合禮部對候補官員的舉人拔貢們進行考覈,甄選出合格者擔任各府州縣的正印記官以及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學政系統等官員。
尤其是建立學宮,大量任用儒生擔任教諭等職,以傳授普通蒙古牧民儒家知識,讓其學習漢文化,以達到教化目的是當務之急。
一時間,無數在吏部等選官等了數年而不得的士子們突然就被提拔爲知州甚至是四品知府,不過當他們知道是去漠南當蒙古牧民的父母官後,一個個倒也很不情願,甚至還以生病爲由拒絕朝廷的任命,朱由校乾脆藉此直接革掉其功名。
無奈之下,大量舉人秀才們不得不來到關外做官,不過,爲了能調動這些士子的積極性,朱由校也頒佈了一些鼓勵政策,如在關外做滿三年,在升遷之時便比同級官員高升一級。俸祿也按照關內同級官員三倍放,且才幹卓越者日後可以優先選入館閣。
如此一來,倒也吸引了不少有志之士來吏部報名去漠南和遼東任職。
除此之外,朱由校還鼓勵中下層官員尤其是州府佐2官如推官、縣丞等可以向吏部報備,請求外調去漠南和遼東擔任掌印主官。
另外,也鼓勵童生來吏部報備,一些教諭、教授或者縣丞、典史等官則可以由童生擔任。
反正大明最不缺想當官的,高洪江是萬曆四十二年的生員,後來屢次應浙江鄉試而不中,如今卻有幸因吏部亟需補選大量官員充任漠南州縣官而讓他也被任命爲科爾沁府錫林郭勒州知州。
雖說只是一個州,但卻比關內好幾個府都大,高洪江穿着靛青色五品官服,腳踏白底雲紋靴,頭戴烏紗帽,騎在花色馬上,走了有好幾天纔到達自己的錫林郭勒州。
但等他到了才現,這個州雖然大,但卻沒有一座像樣的城,就只有禁衛軍臨時軍管時搭建的一個木寨,有幾個簡單的棚屋,就是衙門。
而治下的百姓更少,百里之內很難見到幾個人,且分佈都很散亂。
高洪江的父親以前是湖廣某府同知,因而他也知道一些地方官的責任,因而一到任便先開始按照朝廷要求,召集自己治內的知縣,準備統計全州戶籍丁口數量和牧地數量,且預備按照其他已劃分的地方安排來做土地劃分承包。
但高洪江現整個錫林郭勒州就只有三個縣,除了錫林郭勒縣以外,就是蘇尼特和烏珠兩縣,但現在只有蘇尼特和烏珠兩縣有縣令,也就是說高洪江自己這個知州還得兼領錫林郭勒的知縣。
高洪江少不得要自己親力親爲,他以十銀元一月的代價請了一名懂漢話的蒙古老人做幕僚,以協助自己的工作。
然後,就開始了自己的行政工作。
花了差不多半月時間,他和另外兩個知縣以及其他屬官纔將整個錫林郭勒的牧民都集中起來,並做好了登記註冊,且編好戶籍,然後又花了一月纔將本州的牧地按優劣統計完畢。
直到又過了半月,纔將錫林郭勒州內的三千多戶牧民家庭按照丁口多寡分配牧地以及羊和馬的數量,甚至還包括鐵器。
扎穆哈爾本是科爾沁部某部落的農奴,在他的意識裡,這裡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也是屬於部落領的,但他沒想到今日這個叫高父母(百姓稱縣令爲父母)的漢人官員卻親自將三百畝草地給了自己,還分給了十頭公羊和十三頭母羊,以及二頭小羊羔和三匹母馬和兩匹公馬以及一匹老馬,且說這些都是自己這一家八口的財富,別人無權奪走,若誰敢掠奪,可以去知州衙門控告。
能擁有屬於自己的東西,這讓扎穆哈爾很興奮,也很期待以後的生活,他有信心在以後的日子裡讓自己的家庭多出幾十頭羊和幾十匹馬來。
雖然每年要給大明朝廷繳納一定的賦稅,但並不高,所以扎穆哈爾也沒有因此而有牴觸,反而也同其他農奴一樣對當今的大明皇帝陛下是由衷的感激。
由於將封建領主控制的生產資料下而讓農奴解放,使得牧民的積極性有了很大的提高,整個漠南蒙古的牧民已經忘記了劫掠,而是勤勤懇懇的放養自己的羊羣和馬羣,爲了讓羊和馬喂得更飽,有的到了傍晚都還在放牧。
即便到了夜晚也不歇息,因爲現在各府州縣都在招募工匠進行建城和官衙建設的工程,這樣就需要大量的民工,而也因此讓這些牧民有了個掙外快的機會。
也就過了個一年半載,整個漠南便突然多出了好幾十座城池還有官道,牧民的生活也開始改變,一些富裕的家庭也開始搬進城內,修建自己的粉牆黛瓦。
而教育的成效也開始體系,若是去漠南做生意,進入一座剛建好不久的新城歇腳時,就能看見城內的學宮以及聽見圓臉蒙古小孩們正在掛着孔老夫子像前的課堂裡念着三字經。
但他們除了被教授儒家經典外,還有一個必學的政治課和歷史地理課,政治那就是學習當今大明皇帝陛下是如何的偉大,爲什麼是他代表了長生天。
歷史地理課則是要學習大明領土的廣袤與偉大,以及在歷史上的豐功偉績,什麼江南的秀麗、黃河的磅礴、泰山的巍峨、東海的無垠以及太祖高皇帝的布衣傳奇、華夏民族五千年的輝煌等,都開始一點一滴的灌輸進這些孩童的腦海中。
而且朝廷鼓勵十歲以下的孩童改漢姓,取漢名,只要有誰家的小孩改漢姓取漢民,可減免其一成賦稅。
既然能得到利益,對於普通的牧民而言,這些裹着糖衣的文化侵襲並沒有引起他們的警覺,而且他們也抵擋不了這種利益的誘惑。
王、李、劉等簡單好認又好記也最被草原人熟知的漢姓被大量使用,一時間,這些大姓的家族在草原上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儘管從部落封建領主手裡解放了無數農奴,並讓他們成爲了大明的子民,以達到大明統治體系完全建立在漠南的目的,以防止羅剎國的佔領這些地方,但由於漠南蒙古的廣袤與地廣人稀,使得許多地方還是沒有真正的納入統治體系。
爲此,朱由校不得不鼓勵內地百姓移民關外,並鼓勵百姓走西口、闖關東,爲此朱由校還直接規定,只要願意移民關外或新佔蒙古地區,可以任意開墾田畝,數量無論多寡,朝廷都承認爲其私產,並三年不納稅。
另外,漠南承宣布政使司和同樣新成立的遼東承宣布政使司,都會有會試名額,這樣也就可以吸引一些耕讀傳家的傳統家庭來塞外定居,並因爲塞外科舉競爭難度小而實現光宗耀祖的理想。
……
十幾只狼被放了出來,禁衛軍的戰士們淋着大雨,毫不客氣的搬動擊簧,將一顆顆鐵彈射向了這些作爲靶子的狼羣。
連續而又密集的射擊在狼羣疲於奔逃,最終全都喪命在張家口城外的原野上,在大雨中瀰漫開的煙霧更是經久不散。
而這一幕讓林丹汗不由得驚呆了眼,他可沒想到這些禁衛軍的火器果真能在雨天裡作戰,他不由得心想難怪當初禁衛軍能抵擋住建奴進攻京城,如今看來,似乎也不僅僅是因爲運氣。
“順義王,我大明的天啓一式燧槍如何?”朱由校這時候則不由得笑問了林丹汗一句。
林丹汗尷尬的笑了笑:“算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火器了,沒想到它居然能不怕雨天,而且還能連,但它的構造似乎與鳥銃不大一樣,沒有了火繩。”
“具體原理,朕也不知道,朕只知道,建奴也很看重這類火器,還硬是拿出了一百萬銀元要從我大明買一批這樣的火器,好在日後稱雄草原”,朱由校也不急着問林丹汗是否有意向購買自己禁衛軍淘汰了的武器,只是胡謅了一個建奴也要購買自己軍火的幌子,以此來誘使林丹汗液要購買自己的軍火。
林丹汗聽後果然大驚,忙問道:“不是,皇帝陛下,你們不是正好建奴作戰嗎,你怎麼還賣如此好的火器給他。”
“沒辦法,朕當初爲爭取停戰以利與民休息,便與建奴簽了個停戰協定,協定是他黃臺吉認朕爲子,但朕得允許出售火器給他”,朱由校繼續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胡謅着,而林丹汗卻有些信服,並道:“那不知皇帝陛下可否願意賣於我察哈爾部。”
朱由校故作小心的想了想,才道:“這樣,畢竟你已歸附我大明,朕自然得當你順平王親兄弟,朕的軍械司還有兩萬支天啓一式燧槍的庫存,到時候以每把一百銀元(實際成本二十銀元)賣給你如何,要知道朕的軍械司造這一把就得花個百來銀元,如今因爲是你,朕才吃點虧,他日也得靠你爲朕守住北疆。”
“多謝大明皇帝陛下,請您放心,我林丹汗絕對不會背叛大明!”
林丹汗信誓旦旦地說完,朱由校便讓王承恩帶着他去與隨扈的軍械司郎中畢懋康簽訂火器購買合同,林丹汗這些年來靠吞併其他部落而積攢了不少金銀財寶,因而對於兩千萬銀元,摺合兩百多萬兩黃金,他倒也拿得出。
但林丹汗並不滿足於從大明這裡買得一批軍火,他還惦念着朱由校當初要將科爾沁一部分領地賜給他的承諾。
因此,他依舊都會時不時的來找朱由校,但都會被朱由校搪塞過去,但朱由校也沒立即離開張家口,並不理他。
等到他察哈爾部將第一批購買火器的資金即五十萬兩黃金交付後,朱由校這纔開始拒絕接見他,便開始啓程回京。
但這林丹汗卻仍舊不肯放棄,見朱由校不理他,便攔住了王承恩:“王公公,皇上他爲何就不見我呢,那錫林廓勒到底什麼時候賜給我察哈爾部,皇上他爲何沒一個準話?”
得了朱由校的指示的王承恩,也不由得笑道:“剛好,今日陛下要回京,順平王若想知道可以當面問陛下。”
“好吧,我已經問了好幾次了,這次就再問一下吧”,林丹汗內心此時是崩潰的,但也無可奈何,只得跟着王承恩進宮面見朱由校,一見朱由校就立即迫不及待地問其此事。
而朱由校這時才故作愕然地問道:“朕什麼時候答應過你順平王這事,順平王不會記錯了吧。”
“沒有記錯!陛下,你也是一言九鼎之人,不能出爾爾”,順平王這麼一說,朱由校卻突然喝罵了他一句:“放肆!”嚇得順平王當時就愣了一下,但還是強撐着道:“難不成皇帝陛下您真的要反悔。”
“反悔不反悔到不關緊要,順平王啊,你得調整好心態,這種事不僅僅只會生一次,朕會再來幾次這樣的空口白話,到時候你習慣了就好了。”
朱由校說着就轉身進了龍輦,準備啓程回京。
而林丹汗卻是半晌沒回過神來,拳頭捏的很緊,牙齒咬得嘎嘣作響,很明顯他現在很憤怒,憤怒朱由校拿他當猴耍。
林丹汗恨不得立即回去,率數萬鐵騎來報此仇恨,但一想到朱由校幾日前就說讓孫傳庭和王在晉等在加強防務,而禁衛軍也集中撤退到薊州一帶,只怕就有防範自己大舉進兵的意思。
因此,林丹汗液只得忍着,但一想到自己除了花不少錢購買了一批火器外,歸附大明且借道于禁衛軍似乎什麼好處得到,反而同建奴一樣陷入了大明的包圍圈,就讓他感到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