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能把人眼睫毛都照得清清楚楚的玻璃鏡,還有透明玻璃小圓盒裝着的粉色液體,以及鑲嵌彩色玻璃的柳葉窗。
撒花薄紗簾子勾勒出柔美的弧線,精美的金屬盒上的小人在轉動的同時還能出動人的曲調,而上方掛着的一木盒子裡的東西卻總是擺個不停,而且很有規律的在相隔同樣的時間出金屬碰擊一樣的聲響。
這就是大明的皇宮內室,似乎這裡面的每一件東西都很新鮮也很精美,但海蘭珠仍舊感到有些緊張和惶恐。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麼,她也想過自盡,但從她被抓住那一刻,她身邊就一直跟着人,她甚至還想暗藏匕或者靠其他利器在那個叫朱由校的大明皇帝享用自己時趁機殺了他!爲自己的部落與父親報仇!
但現在的她除了身上的瓔珞與銀環金鎖,一切尖銳的飾都被沒收,連帶頭冠上的尖頂也被換成了圓頂。
她不得不老老實實的在兩個侍女的看護下往坤寧宮走來,依舊穿的是她之前的那套玉白色蒙古服,箭袖長擺,高靴厚領,盈盈可握的小蠻腰扎的很緊,玉帶上吊掛着兩三玉佩,其中有皇太極與吳三桂還有喀爾喀部的木塔爾送的。
這些也許算是定情禮物,也算是男子鍾情於女子的標識物,海蘭珠沒有答應嫁給他們,卻也沒有拒絕他們的禮物,這本就是女兒家的榮耀。
但唯獨這紫禁城裡的那個主人沒有送給自己任何禮物,還毀了自己的家園,如今卻要成爲自己的男人!
海蘭珠心裡有一種難以莫名的懊恨之感,但也很自然對眼前的一切和即將面對的一切產生好奇,包括這些紅牆綠瓦,彩檐雕欄,以及看上去比自己部落王公貴族還要衣着華麗的宮人們。
“這就是大明!難怪草原的男兒們世世代代都想進入這片富貴繁華之地”,海蘭珠擡頭看了看這龍閣鳳樓,似乎隱約開始期待見到那位大明的帝王,也開始幻想着若是真的生活在這裡,或許也是另一種景象,沒有羊羣和夕陽下無垠草原的陪伴,沒有白氈,也沒有馬頭琴悠揚的曲調,但或許能體驗到一種人上人的富貴與榮華。
本能的虛榮心與對被奪走家園的仇恨若水火一般在這個十九歲少女的腦海裡交戰着,但在還未分出勝負時,就到了大明皇帝朱由校和皇后娘娘張嫣的面前。
“跪下!”客氏雖說不過是朱由校的乳孃,但在後宮的權力卻是極大的,尤其是在這坤寧宮,其權柄可以直接直接杖殺不聽話的宮女內宦。
當她看見這海蘭珠那豔煞羣芳的容姿時,就不由得替自己的皇后娘娘感到一種危機,一個徐佛就夠讓人頭疼的了,如今再來這麼個狐狸精,客氏覺得自己有必要替皇后張嫣出出威風。
海蘭珠只是遠遠的看了朱由校一眼,見其還算年輕,似乎並不胖,對於相貌卻是遠遠的看不太清,目光看上去很平常,但卻也讓人很難捉摸透其內心裡在想什麼。
被旁邊的這名風韻猶存的貴婦一喝叱,海蘭珠就嚇得忙跪了下來,胸前飽滿的桃瓣微微一顫,似乎就要蹦出來一般,圓潤的下頜微微一低,就僅僅露出兩側香腮,一隆粉鼻。
這個時代不比二十一世紀,在整容技術還沒有的年代,能稱得上花容月貌的似乎也都能配上天然二字。
朱由校不是那種流戀美色的人,但也有愛美之心,眼前這個本該在後來成爲皇太極寵妃的玉美人在此刻卻跪在了自己面前,坐等自己的處置。
這對於任何一個男子而言,都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朱由校也不例外,他不客氣的將目光停留在海蘭珠身上。
而他也知道客氏的一聲喝叱也正是因爲自己的目光過於熾熱的原因,再一看皇后張嫣和徐佛那看上去毫無破綻卻也不太隨和的笑臉,朱由校不得不收回貪婪的目光:“起來吧。”
既然做了皇帝,朱由校自然知道後宮的鬥爭也是自己不得不面臨的一個問題,好在大明朝沒有什麼外戚勢力一說,所以也就不用擔心後宮問題會影響朝政。
但自己以後肯定會有很多的女人的,這不是自己能夠阻止得了,因爲有時候即便是女人也逃脫不了政治的擺弄。
如同男子會因爲政治而犧牲一樣,女子也會成爲政治的附庸。
“你就是科爾沁部的海蘭珠,蒙古諸部的草原明珠,我大明禁衛軍甚至以活捉你獻給陛下爲口號的關外第一美人?如今一見,果然是別有一番風韻,既然來了這裡,也就不必拘謹,但也不要暗蓄不好的心思”,皇后娘娘張嫣自打徐佛誕子以後心情便有些微變,但也能理智的對待朱由校身邊女子越來越多的事實,雖說不像是客氏那般劍拔弩張,卻也話裡話外透着機鋒。
朱由校不是很有心情看這種宮鬥劇的現實版,作爲一個男子,他更感興趣的是揮斥方遒、指點江山,對於這種女人間的戲,卻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既然海蘭珠如今來了,自己自然也沒有必要去做道德聖人,但也不會真的就只一見女子就想起色。
於是,朱由校略微起身向前傾了一下,翹起了二郎腿,便問道:“會跳舞嗎?”
海蘭珠沒敢擡頭,但還是點了點頭:“會!”同時,心裡暗自驚訝於這個大明皇帝陛下沒有立即下達處死自己的命令,而剛纔皇后的一番話似乎也說明沒有要自己性命的意思,如今看來,似乎自己真的要成爲這個人的女人。
海蘭珠開始舒展其僵硬的身體,騰挪轉移間將一絲絲體香散出來,清脆的鈴鐺聲更是平添幾分活潑。
朱由校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意動,他沒有欣賞完海蘭珠的舞蹈就直接離開了這裡,王承恩追了過來:“陛下!”
“今晚就讓她來服侍吧”,朱由校說了一句就直接去了乾清宮方向,再過一個時辰後纔是他來乾清宮加晚班的時刻,但現在他不得不提前走,要不然他會因爲海蘭珠的舞蹈失去理智,急切的要沉浸於歡樂窩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