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女子:“姑娘,你生得這般貌美,怎生被盛府趕了出來?”
朱曼娘剛被劉媽媽恐嚇過,不敢編得太離譜,只道:“我命苦唄,遇人不淑。”便再不說話了。
蒙面女子看她這樣,也不急,拉着她到另一條街上的酒樓,給她買了一桌子菜,又帶她去附近的成衣鋪子,買了一身用料考究的衣服,把人哄得高高興興的,這才撬開她的嘴。
朱曼娘沒再敢提長柏,但咬定救自己的是盛府的公子,也沒再說兩個人如何眉來眼去的話。
蒙面女子把她安置在一家旅店裡,又打點了掌櫃,讓看見貴公子來找樓上的姑娘就去盛家報。
安排完這些,她這纔回到了積英巷。
這個蒙面女子正是林噙霜身邊的周娘子。
等她把消息說完,林噙霜滿面紅光,大笑道:“她說的盛府公子可不就是長柏嗎?都說長柏最是正派,卻終究也逃不過個‘色’字呀,哈哈哈!”
周娘子附和道:“男人麼,見到個美豔的,哪能不嘴饞?只要我們把消息放給長柏,或者給二人制造再偶遇的機會,乾柴烈火的,到時候看大娘子還要怎麼替她的好兒子開脫!”
可惜,林噙霜不知道,那天在門口盯着朱曼孃的,不止周娘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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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柏因爲“稚闕”二字,對朱曼娘多有提防,他本想拿着證據把人直接送進官府,但是被盛紘攔下。盛紘怕把人送進官府會把事情鬧大,只想私下裡解決了,所以最後只把人關了五日就要放走。但是長柏不放心,他不知道這個女人還會不會去找顧廷燁的麻煩,所以安排了手下的小廝暗中盯着。
這個小廝名叫鬆丸,常幫長柏做些跑腿的活計,在盯梢一事上完全沒經驗,沒跟幾步就被身後一人拍得跌倒在地。
他嚇得叫出聲,被捂了嘴,定睛一看,居然是二哥兒長楓。
“別出聲,小心讓周娘子看見!”長楓壓着嗓子吼他。
鬆丸連連點頭,長楓這才鬆手,問:“你爲何跟着朱曼娘?”
鬆丸:“我沒有。”
長楓:“我都看見了,你就是在跟朱曼娘。”
鬆丸:“我只是剛好同路罷了。”
長楓:“你信不信我去告訴爹,讓東榮好好賞你一頓板子?”
鬆丸:“不不不,三哥兒,沒有的事!”
長楓:“什麼事?你到底說不說?”
鬆丸只好把長柏讓他盯着朱曼孃的事說了。
長楓一聽,樂了。
自從在明蘭嘴裡聽到朱曼孃的美貌,他腦中就沒停下過盤算。他很想來一出話本里的英雄救美,親自把受苦受難的貧家女子救出惡婆股掌,也順便看看這朱曼娘到底是如何絕色,可走到葳蕤軒門口、看到守院的悍婦壯僕他就泄了氣,於是就日日觀望,終於等到葳蕤軒把人放出來的時機。
眼下聽鬆丸這麼一說,更覺得此女必定不俗,否則自己那個剛正不阿的二哥怎麼會做出盯梢的事來?
於是把鬆丸趕跑,自己一路跟着朱週二人去了旅店。
然而鬆丸不敢真的就走開。二哥兒雖爲人和善,但說話做事從來丁是丁卯是卯,要他做的事就必定要他做到底,如果他就這麼放棄盯梢,回去肯定得捱上一頓好罰。
鬆丸等長楓往前走了老遠,才從另一個巷子裡悄悄跟上。
長楓已經看見朱曼孃的背影,身姿妖嬈,果然一派風情。他按耐住激動的心情,一路跟着朱週二人到了旅店門口,等周娘子離開才進店,給掌櫃塞一塊碎銀,問到朱曼孃的廂房所在,便去敲門。
朱曼娘開門,見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公子,通身氣派,笑問:“這位公子,您找誰?”
她桃花眼、鵝蛋臉,薄脣微翹,聲若含糖,瑩瑩眼波似有千言萬語。渾身一股子魅勁,像極了瓦子裡那些讓長楓肖想了許久的花娘。
長楓一頓“我我我”,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朱曼娘比長楓大三歲,身量比他高出不少,心思更是比他成熟許多,一看長楓這樣,就知道小小少年個心裡在想什麼,笑着把他拖進房裡。
長楓半推半就進了屋,撲面而來一陣暖香,跟他以前在瓦子裡擦身而過的美人是一個味道。
之所以說“肖想許久”“擦身而過”,實在是因爲家中老父三令五申,成親前不許他碰那些有的沒的。好不容易跟顧廷燁去瓦子也都只能吃茶看錶演——顧廷燁聽從長柏的要求,從不帶他喝花酒。
但他太好奇了,平常在自家院子裡就經常會聽見下人們討論些“娘子的房中術”,出來玩時瓦子裡男男女女什麼樣的都有,就算是個傀儡戲還時常帶些葷段子,撓得他渾身發癢,無處宣泄。
現下看到朱曼娘,心中的騷動再不能平息,被她牽着的手竟是抓得緊緊的,嘴裡含糊着:“我是盛長楓,盛長柏是我哥。”
朱曼娘一聽,頓時樂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捂着帕子含羞似怯,眼神卻直勾勾火辣辣,也不問人是來做什麼的了,只說:“喝點酒罷?”
長楓卻不罷休,繼續道:“你和我哥……”
朱曼娘撇過臉去,道:“沒什麼的,不過是一場誤會。”
她說得含糊其辭,長楓卻主動腦補了一場愛而不得的大戲,抓住朱曼孃的手,道:“我哥就是個榆木腦袋,他是最不解風情的。我不一樣!我……我……”
朱曼娘欲拒還迎,輕輕拍掉了他的手,轉身喚人拿酒,再關上門時,被人猛然從身後抱住……
過了會兒,門篤篤地被敲響,朱曼娘理了理凌亂的衣裙,開門一看,來送酒的竟是旅店掌櫃,笑問:“怎麼勞煩掌櫃親自送?”
旅店掌櫃也笑:“店裡事多,大家忙不過來時我也要上手的。”
他話是對着朱曼娘說,眼睛卻是越過朱曼娘往屋裡瞧,看清了屋裡坐着的公子,這才告退。
這位旅店掌櫃偶爾也去瓦子,在裡面見過揮金如土的顧侯嫡次子,跟着認得了顧二身邊的盛長楓,再聯想到蒙面女子要去“盛家”報信的囑咐,便自認爲想通了關節:“原來不是仙人跳,是盛家在管教公子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