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
謝卿艱難地睜開雙眼,入目的是白色的紗帳。
這是哪兒?
謝卿閉上眼睛,定了定神,她被黑衣人按入水中,對方想要擰斷她的脖子,她拼命地掙扎。可是還是被人重重地捱了一掌,然後她就失去了知覺。
對了,對方武功極高,那一掌力道可不輕。
謝卿連忙從被子中拿出雙手,然後自己爲自己診脈。
眉頭一皺,果然她受了內傷,不過好在應該是服用了上好的療傷靈藥,所以纔沒有丟了性命。
是誰救的她?
謝卿坐起身來,正準備下牀,忽然一丫鬟走進來,連忙按住她,道:“姑娘,您身上還有傷,您快躺下。”
那丫鬟的手勁兒倒是不小,再加上謝卿受了傷,渾身沒什麼力氣,索性也就打消了下牀的念頭,只靠坐在牀上。
“是你救了我?”謝卿問道。
那丫鬟笑着答道:“是我家主子救了您,命奴婢紅泥好生照顧着。”
謝卿眨了眨眼,笑道:“有勞紅泥姑娘照料了,不知小女子是否能見見貴主人,也好當面向他道謝。”
“姑娘折煞奴婢了,這是奴婢應該做的。”紅泥答道,“姑娘稍等一會兒,奴婢先通報主人。”
謝卿點了點頭:“多謝紅泥姑娘。”
紅泥朝謝卿福了福身,然後才笑着離開。
謝卿看了看四周,屋內的一應陳設簡單卻不失品味,而且用的東西都是上等貨,就連這錦被都是用的上好的錦緞,可見這家的主人非富即貴。
就連紅泥這個丫鬟,言行舉止都足以看出調教極好。
不多時,就見一梳着婦人髮髻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紅泥跟在後面,手上端着藥碗。
“姑娘,這是我家夫人。”紅泥介紹道。
謝卿連忙準備起身,那女子連忙說道:“你身上還有傷,快別動,坐着就好。”
謝卿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女子笑語盈盈,擺了擺手:“舉手之勞罷了。姑娘,你身體還虛弱着,快把藥喝了。”
一旁的紅泥連忙地上藥碗,女子拿過藥碗,舀出一勺來,正準備喂謝卿。
“夫人,我自己來吧,我可以的。”謝卿伸出手來。她雖然身體有些虛弱,提不上什麼力氣,但是拿碗的力氣還是有的。
那女子笑着點了點頭,遞給她:“那好吧,小心燙。”
謝卿接過藥碗,先是拿勺子輕輕攪了攪,鼻尖傳來濃濃的藥汁味兒,這就是普通的養病方子。謝卿端起碗,然後一口飲下。
剛喝完,女子立刻遞上蜜餞,笑着說道:“看來姑娘也是怕苦的,來吃點蜜餞壓一壓。”
謝卿也不推辭,接過蜜餞,甜味很快蓋過了藥汁的苦味兒,不好意思地輕笑道:“讓夫人見笑了。”
女子微微一笑,道:“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林,叫林卿,不知夫人可方便告知名諱?”謝卿問道。
女子溫婉一笑,道:“當然,我夫家姓祁,林姑娘喚我祁夫人就好。”
謝卿脣角微揚,這個女子好生謹慎,單單就只說了夫家姓氏,而且連夫家姓氏都可能不是真的。
“祁夫人,聽紅泥姑娘說,我昏迷了很久?”謝卿問道,“不知這個很久是多久?”
祁夫人點頭答道:“我們發現你的時候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了。”
謝卿眉頭緊皺,“我昏迷了這麼長時間……那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這裡是京城西郊,一個很是偏僻的地方。”祁夫人答道,“平常時候這裡人煙稀少,鮮少有人來。”
“林姑娘,你是京城人吧?你昏迷了這麼長時間,家裡人肯定着急了,要不要我派人給你家裡人送信?”
祁夫人倒是很熱心。
謝卿紅了眼眶,道:“多謝夫人,只是……”謝卿欲言又止。
“林姑娘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祁夫人問道。
謝卿把頭一低,輕聲說道:“家裡的人不太喜歡卿兒,恐怕即便是送信回去,也不會有人來接我的。”
在世家大族中,大都時候庶出的子女地位低下,背後沒有人撐腰,那就只能向阿貓阿狗一樣的苟活着。
祁夫人臉上絲毫不見驚訝,只溫聲說道:“是我多嘴了,還請林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林姑娘你身上的傷科不輕啊,你就在這兒把身體養好再說吧。”
謝卿笑着點了點頭,還不忘朝祁夫人道謝:“那就勞煩祁夫人了。等我身體好一點,能下牀走動了,我就會離開的。”
“林姑娘你說什麼話呢,你身體不好,眼下要做的就是好生修養。”祁夫人淡笑着說道,“不過,林姑娘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呢?我看到你的時候,你臉色白的的嚇人,大夫說你這傷倒是像被武功高手打傷的?”
謝卿眼眸微凝,隨即輕嘆一口氣,道:“不瞞夫人,確實是被武功高手打傷的。”
“我一個女子,平日裡又不招誰惹誰,但是沒想到,我就出去遊湖,結果不小心被迫捲入到一場刺殺中,所以我才被人打傷了。”謝卿苦澀地說道,“別人都沒事,就只有我被打中了,還摔到水裡。”
她現在還沒有弄清楚這家主人到底是什麼人,她必須要謹言慎行,說話半真半假,既給人以真實感,當然她不會將所有的真相告訴祁夫人。雖然她是被祁夫人所救,但是祁夫人是敵是友尚未可知,絕不能輕信他人。
祁夫人眉頭微皺:“那可真是運氣不好,怎麼就捲入刺殺了呢?原本是要刺殺誰的啊?眼下太平盛世,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謝卿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具體要刺殺誰我也不知道,不過那船上的人好像是什麼公主。”
“公主?”祁夫人面露驚訝,“還有敢刺殺公主?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是啊,所以祁夫人,你們也小心些,可別像我一樣被牽連了。”謝卿勸道。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謝卿覺得有些累了,祁夫人方纔起身告辭。
除了房門,祁夫人朝紅泥吩咐道:“紅泥,你在門外守着,好生伺候林姑娘。”
紅泥應下:“是,奴婢明白。”
而祁夫人則是離開院子,在走廊的另一端,立着一個玄衣男子。
“夫君。”祁夫人喚道。
玄衣男子轉過身來,朝她微微一笑,男子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自然地流露着溫潤如玉的氣質。
“夫人,如何?那姑娘是誰?”玄衣男子問道。
祁夫人眉間微蹙,搖了搖頭道:“她說她叫林卿,但是這個名字很有可能是假的。據她所說,她是遇到刺客刺殺公主,她無辜被牽連的。”
玄衣男子沉思片刻,道:“京中貴女中沒有叫林卿的。刺客?這倒是挺有蹊蹺的。”
“夫君,那我們需不需要派人去打聽一下?”祁夫人問道。
玄衣男子陷入沉思,並未作答。
祁夫人嘴角輕咬:“夫君,我總覺得不對勁,外面的消息已經很久沒有傳來了,我擔心是不是出事了。”
玄衣男子拉起祁夫人的手,握在手心,道:“別怕,不會有事的。”
祁夫人眼睛一紅:“我真的很擔心,祁哥哥,我想出去看看。”
“不行!”玄衣男子一口否定,“飛燕,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能離開我,要去也是我們一起去。”
祁夫人搖了搖頭,道:“那就更不行了,你要是出去了,那你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說時,眼淚如珍珠般滴滴滑落。
玄衣男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珠,道:“我出去會遇到危險,難道你就不會了嗎?飛燕,我們約定終生,生死都要在一起,我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和你分開。”
“祁哥哥……”
祁夫人緊緊的環住他的腰,結爲夫婦,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飛燕,我們眼下只能等。”玄衣男子看了看山外,輕嘆道,“飛燕,你會不會後悔嫁給了我,如果你嫁給別人,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在這裡滿腹憂思,苦苦等待。”
祁夫人搖了搖頭:“爲什麼要後悔?我愛你,所以我嫁你爲妻,誓與你同生共死。”
“飛燕。”玄衣男子抱緊了妻子。
……
謝卿在牀上躺了兩天之後,終於能下地走路了。
“林姑娘,您要去哪兒?”紅泥見謝卿自己打開了房門,連忙上前問道。
謝卿莞爾一笑,道:“我如今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想去親自和你家主人道謝。”
瞅了瞅四周,這裡好像是個單獨的院落,這兩日她也沒有多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只是安心養傷,祁夫人也時不時會來看看她,倒也沒有什麼危險,只是祁夫人的話裡有些探究,她都如之前那般,真假摻半地答了,倒也相安無事。
謝卿確認了自己在這裡暫時是安全的,這裡的主人對她暫且沒有惡意,她也就放心地養傷,如今能下地了,她當然要開始想怎麼回去了。
“紅泥姑娘,還請帶路,讓我去見見你家主人,向他道謝。”謝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