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緊緊地咬住脣角,永慶帝既然能對鎮南王下手,那必然也可以對雲錦下手。
碧落,那是上古奇毒,能拿得出來這種毒藥的,又豈非是尋常人。
謝卿博覽羣書,還是在古書中有提到這種毒,而且僅僅只是提到有這種毒藥,毒藥的配方根本無跡可尋,除了那九五之尊,試問這天下還有誰能有這種毒藥呢?
“我不知道。”雲錦搖了搖頭,“我出生的時候,先帝還沒有死,據藥老推測,很有可能是,母妃懷着我的時候,就已經中毒了。”
時間對不上,那時候先帝還在,難道說從很早開始永慶帝就開始謀劃了麼?
“先帝很早就說要將皇位傳給當今陛下嗎?”謝卿問道。
人心隔肚皮,即便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設計皇位,先帝不可能不設防,一心要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弟弟,而不是自己的兒子。
先帝能留下遺詔,待永慶帝退位後,將皇位傳給趙天祁,那就足以說明,其實先帝還是想自己的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的啊。
雲錦搖了搖頭;“並不是,先帝當然是想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的,是太后,先帝和永慶帝都是太后的兒子,她希望兄友弟恭,就以祁王年幼爲由,勸先帝將皇位先傳給永慶帝,然後再有永慶帝傳給祁王。但是當時父王和李相又勸陛下,不能這樣做,權勢這種東西,一旦沾染上恐怕就再也捨不得放手了。但是先帝事母極爲孝順,最終拗不過太后的意思,最後決定將皇位傳給永慶帝。”
“我想當年父王未嘗沒有懷疑過是不是永慶帝下手的,但是時間對不上,而且查探下來確實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謝卿冷哼道:“皇位,權勢,這樣誘人的東西,古往今來多少人都爲了那個位置評個你死我活,其中不乏有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太后娘娘的想法怎麼這兒天真呢!”
歸根結底,若不是太后執意要將皇位傳給永慶帝,又何來今日祁王與永慶帝之爭呢?李穆也好,鎮南王雲卓也好,都是這件事情的犧牲品。
因爲太后的一個天真的念頭,纔有了後來的禍事。
“你說太后現在會不會後悔?”謝卿漫不經心地說道,“眼下祁王有先帝遺詔,是皇位的繼承人,而永慶帝是現任皇帝,他說的話也有話語權,如此不尷不尬的境地,還指不定要流多少血。”
雲錦搖頭說道:“太后娘娘有沒有後悔我不知道,不過你說太后天真,這一點我贊同。太后喜怒形於色,若不是這大越皇朝是她的兒子打下來的,恐怕太后的日子並不好過。”
不論是先帝,還是永慶帝,太后都是皇帝的生母,她這個太后的位置沒人和她搶。
但是若是打下大越江山的人是太后的丈夫,有人與她爭搶,太后這樣天真的性子,十有八九就要被人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雲錦,我要報仇。”謝卿咬牙說道。
無論是誰,她都要報仇。
“我知道,我們一起。”雲錦握緊了謝卿的手。
……
謝卿身上的傷還沒好,喝了藥就歇下了,雲錦在旁邊守着,等她睡着了方纔離開。
又囑咐陳淵守在門口,小心保護謝卿,然後方纔去尋趙天祁。
涼亭中
“祁王殿下。”雲錦朝趙天祁拱手行了一禮。
趙天祁點頭算是回禮:“世子。”
然後又轉身朝祁夫人說道:“飛燕,我和世子有話要說,你先忙別的吧。”
祁夫人點了點頭,福了福身,方纔離開。
“世子,請坐。”
雲錦依言坐下,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涼亭建在水池上,水波輕輕盪開一層一層的漣漪。
“這是活水,從這裡可以通向紅葉湖。”趙天祁解釋道。
雲錦淡淡地說道:“你們就是在這兒發現卿卿的?”
趙天祁點了點頭:“這裡是十分隱蔽,一般人很難發現,四天前,我們發現水裡有人,沒想到居然是謝家的姑娘。世子,你真心喜歡她?”
“祁王殿下,本世子並覺得自己的感情還需要向您交代。”雲錦冷聲說道。
他雖然是答應鎮南王,暗中扶持趙天祁,但是並不代表他就奉他爲主。
“世子多慮了,世子的私事,本王自然不會過問。”趙天祁說道,“兩情相悅自然最好,單但是若是陷入情感糾結,那就有的煩了,本王希望世子不要有這樣的煩惱。”
雲錦眉梢微挑:“祁王殿下最好不要對她動其他心思,她是本世子的女人。”
趙天祁輕笑道:“本王聽聞世子爲人冷漠,還以爲你今生都不會有男女之情呢。世子你放心她,那本王也不多說什麼了。不過,這位謝姑娘倒是讓本王有些好奇,她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
雲錦目光一凝:“她遭到刺客襲擊,被人打了一掌。而刺客……是皇室密探。”
他派去的暗衛都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對手,這幾日他名人查遍了所有的殺手組織,都不是,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皇室密探。
“陛下要殺謝姑娘?”趙天祁眉頭緊皺,“謝姑娘是做了什麼事情,讓陛下對她下殺手,還不惜排除皇室密探?”
這倒是讓趙天祁越來越吃驚了,“本王記得,她應該是忠勇侯府二房的小姐吧,身份也不算高,她還能讓陛下這般重視?”
言語中帶着絲絲諷刺,這般重視法,也夠諷刺的。
“陛下的心思,誰知道呢?也許他看卿卿不順眼吧。”雲錦冷冷地說道。
“那你要娶她,陛下那裡不會有意見嗎?”趙天祁說道。
話音剛落,他就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氣。
“本世子要娶誰,用不着別人的意見。”他要娶她,誰都不能阻撓。
雲錦擡眸看向趙天祁:“本世子的事情就不勞祁王殿下操心了,倒是祁王殿下身邊的這位,又是誰?”
“她是本王的妻子孟飛燕,只是眼下本王不便出現,所以暫時不能將她的名字記到族譜上。”趙天祁有些遺憾,輕嘆道,“跟着本王的人都太苦了。”
“祁王殿下準備什麼時候出現,眼下朝中能拿得出手的皇子,就只有毅王和趙王。”雲錦問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時候到了,本王自然就會出現。”趙天祁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雲錦擡眼看向他,淡笑道:“看來王爺早有準備,讓他們爭個你死我活,王爺再出來收拾殘局,正好。”
趙天祁笑道:“那也得多虧了你們的扶持。”說起這個,又想起李穆來,輕嘆道:“可惜李相看不到了。”
……
謝卿醒來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之時,霞光透過窗櫺,投下一片光暈。
推開門,只見陳淵正立在門口守着。
“卿小姐,您醒了,世子他有事離開一會兒,命屬下在門口守着。”不等謝卿開口,陳淵就解釋道。
謝卿點了點頭:“辛苦你了,陳淵。”
陳淵搖了搖頭,輕笑道:“卿小姐您沒事就好,您不知道您失蹤的這幾日,世子他都快急瘋了,他……”
陳淵欲言又止,謝卿連忙問道:“他怎麼了?陳淵,告訴我。”
“從您失蹤到現在,世子一直在找您,他根本就沒有休息過。”
謝卿只覺腦中轟的一聲響,“他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了麼!”
整整四天,他都沒有休息過,平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還是身中奇毒的雲錦。
“我要去找他。”謝卿說着就往外走。
沒走兩步,正好與孟飛燕迎面碰上。
“謝姑娘,你醒了?”孟飛燕笑着說道,自從知道謝卿不是敵人,她看謝卿的眼神再沒有往日裡的戒備和探究,倒是平和了不少。
“祁夫人,雲錦呢?”謝卿問道。
孟飛燕笑道:“我叫孟飛燕,你叫我飛燕就好。雲世子正在和王爺說話,你還是先不要去打擾他們。”
言下之意,這兩人有事要談,男人談事,女人避開爲好。
謝卿眉頭緊皺,雲錦這麼多天沒有休息過,還有精力談事情?
“飛燕,請您帶我去見他,我必須要馬上見到他。”謝卿急了,她必須要馬上給雲錦診脈。
“你有急事?那好吧,你跟我來。”孟飛燕見謝卿一雙明眸含珠,都快要哭了一般,想着已經有一會兒了,有什麼正事也該談完了。
孟飛燕這才帶着謝卿去了涼亭。
“雲錦,你快讓我看看。”謝卿隔着好遠就看到雲錦的身影,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提了裙子跑過去。一把抓起雲錦的手腕,爲他診脈。
陳淵跟在後面,意料之中地得了雲錦的冷眸,瞬間低下頭去。
“卿卿,我沒事的。”雲錦溫聲說道。
“四天沒睡覺,還說沒有事!雲錦,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怎麼對得起我絞盡腦汁爲你治病啊!”謝卿說時,眼淚奪眶而出,順着臉頰,吧嗒吧嗒地滴滴落在雲錦的手心。
“卿卿,你別哭,是我錯了,你別哭了。”雲錦連忙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真的只有幾年壽命了,那我該怎麼辦?”謝卿哭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