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陛下,鎮南王世子妃已經醒了。”高公公躬身稟告道。
永慶帝頓時心下一鬆,謝卿終於醒了,雖然太醫說謝卿已無大礙,但是她都昏迷三天了,一直沒有醒來,永慶帝心頭始終不安。
“雲世子派人來稟告陛下,他回王府收拾打理一番,整理儀容,明日再來叩見陛下。”
聞言,永慶帝眉頭緊皺,他沒有想到的是,雲錦居然私自回京,而且還偏偏是在謝卿生孩子的時候,而且雲錦一回來,就一直守在謝卿身邊,任何人都勸不動。
“世子妃醒來後,和雲世子可曾說過什麼話?”永慶帝問道。
高公公答道:“世子妃醒來後,夫妻二人久未相見,倒是沒說別的,都是些夫妻之間的話,要不然就是逗弄小世子,並未說其他的。”
永慶帝眼睛微微眯起,真的就只是這些?
“鎮南王世子云錦已經成年,如今嬌妻愛子也都有了,是該繼承王位了,高喜,擬旨,冊封雲錦爲鎮南王,其妻謝卿爲王妃,獨子云慕卿爲世子。”
……
聖旨在鎮南王府宣讀,雲錦接過聖旨,淡淡地說道:“微臣接旨,謝陛下隆恩。”
“恭喜王爺。”高公公臉上堆滿了笑容,朝雲錦道賀。
雲錦淡淡一笑,“本王儀容不整,就不留公公了,有勞公公在陛下面前,轉達本王對陛下的謝意。”
高公公臉上的笑容未改,連連點頭應下:“那奴才就告退了。”
宣旨的人都走了,雲錦瞥了眼桌子上明黃色的聖旨,眼裡閃過一絲諷刺。他私自回京,永慶帝卻爲題隻言片語,更沒有處罰他,反而是立刻冊封他爲鎮南王。陛下在心虛,因爲是他害的謝卿早產,差一點他們母子就出事了。
雲錦將聖旨交給陳淵,然後就徑直去了書房。
“日後就要叫你鎮南王了,恭喜恭喜。”一男子笑眯眯地看着雲錦。
“律太子倒是耳聰目明。”雲錦的語氣淡淡的。這個男子正是北戎太子律則修。
律則修眉梢微挑,揚脣輕笑道:“彼此彼此,本宮和鎮南王相比,只不過是花拳繡腿。連那個號稱北戎第一高手的律則宇都不是你的對手,更別提本宮了。”
“不過,最讓本宮佩服的是,王爺一聽說王妃有難,立刻從邊關趕回來,你就不擔心西北失守嗎?”律則修眉梢微挑,“本宮的那個八弟,可不是個善茬,他若是一旦知道你不在,必然會猛攻西北。他出徵的時候,可是立下軍令狀的,如果攻不破西北,他立刻以死謝罪。”
雲錦忽然回京,律則修都是沒有料到的,若是知道雲錦回來了,他也就不用繞彎子,還要通過徐家向謝卿傳遞消息了。
“廢話就不用說了,有話直說。”雲錦的神色淡淡。
言下之意,方纔律則修說的都是廢話。
律則修臉上的笑容微收,“鎮南王,你這話就說的沒意思了,明明是你找本宮的。”
“律太子不遠千里,偷偷潛入大越,爲的是什麼,你我都很清楚。明人不說暗話,律太子就不必再裝模作樣了。”
雲錦擡眸,看向律則修,“咱們做一筆交易。”
“本宮要律則宇永遠地留在大越。”律則修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在,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雲錦脣角輕輕勾起:“好,本王可以答應你。律則宇即便是死了,骨灰都回不了北戎。”
“王爺要的人,在本宮手裡,作爲交換條件,本宮可以將人給你。”律則修勾脣笑道,“不過,人是鎮南王自己找到的,和本宮可沒有關係。”
雲錦點了點頭,“可以。”
……
翌日,早朝
“微臣雲錦,擅自回京,多謝陛下寬宏大量,不予責罰。”
雲錦的話讓永慶帝臉色微沉,此言一出,即便是他想責罰雲錦,也不可能了。都說了陛下寬宏大量,不予責罰。
永慶帝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雲錦,你和王妃感情好,這是好事,不過你已承襲王位,日後不可再這般莽撞。”
這語氣倒像是長輩在教導晚輩一般。只有在這個時候,永慶帝纔會想起,他和雲錦的母妃許心嵐是表兄妹的關係。
“陛下,微臣回京一來是擔心王妃的安危,二來也是有要事稟告陛下。茲事體大,微臣馬虎不得,交給旁人都不放心,只能微臣親自回京,還請陛下諒解。”
說時,雲錦將摺子雙手呈上,正色說道:“西北失守、陛下遇刺、祁王被誣陷、謠言四起,這些都是前朝女眷謝容桑的陰謀,北戎軍中主帥律則宇正是謝容桑的兒子,他們母子裡應外合,目的就是摧毀大越。”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永慶帝的手指握得緊緊的,臉色很是難看。
“陛下,微臣請陛下立刻下旨,捉拿謝容桑,祁王無辜,立刻解禁。”雲錦撩開袍角,往地上一跪。
“陛下,前朝女眷居心叵測,絕不能留,請陛下准奏。”徐閣老率先站出來附議。
“請陛下准奏。”簡大人等臣子都紛紛站出來附議。
永慶帝臉色僵硬地厲害,怪不得雲錦遲遲不肯面聖,他故意在金鑾殿上,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請旨,根本就是要逼迫他答應。
“衆卿都起來,茲事體大,朕必須要查清楚。”永慶帝沉聲說道。
然而,雲錦正色說道:“陛下,此事已經證據確鑿,臣妻也向陛下稟告過,捉拿謝容桑已經刻不容緩,請陛下立刻下旨,否則謝容桑逃到北戎,再捉拿她就晚了。”
徐閣老也跟着說道:“陛下,謝容桑本就是前朝女眷,本該流放邊關,如今她卻在背地裡攪弄風雲,單憑這一條,就該將她處死,否則國之不寧啊,請陛下三思。”
一時間,衆位朝臣紛紛啓奏,前朝女眷不能留。
……
坤寧宮
陳皇后正和惠妃敘話,忽然宮人來報:“娘娘,陛下傳來口諭,讓您處置葉嬪。”
“處置葉嬪?”惠妃詫異了,忍不住問道,“陛下怎麼會讓處置葉嬪?”
這麼多年,葉嬪可是永慶帝的心頭肉,誰都不能動。前幾日陳皇后要將葉嬪軟禁,陛下差點都不同意呢。
陳皇后問宮人:“怎麼回事?陛下爲何突然傳來口諭?”
她可不認爲是永慶帝忽然開竅了。
宮人這才說了金鑾殿上的事情,鎮南王雲錦將證據呈上,滿朝文武附議,最終永慶帝不得不答應釋放祁王,並且下令活捉謝容桑,謝容桑身邊還有個葉成軒,因而葉家也被牽扯上了。葉家、雲芷絮都是和葉嬪有關的人,再加上葉嬪和李相的冤案有關,就有朝臣上奏,葉嬪也應當按律法處置。
連謝容桑都被通緝了,更何況是葉嬪了,永慶帝心灰意冷,脫口而出,葉嬪是後宮妃嬪,當由皇后處置。
“陛下說讓本宮如何處置?”陳皇后的語氣淡淡的。皇帝分明是不捨得處置葉嬪的,但是礙於滿朝文武,所以纔將事情推給她。
宮人搖了搖頭:“陛下沒有說,只說後宮妃嬪皆有皇后娘娘處置。”
陳皇后臉色微沉,“夫妻多年,陛下待本宮還真是一點情分都沒有。這個時候了,還給本宮出難題。”
永慶帝分明就是將她當成管家使喚,他不想處理的事情,就推給她。她若是做的不合他心意,他必然會責備她。
惠妃眼裡也閃過一抹苦澀,永慶帝何止是待皇后沒有情分,待她同樣是如此。
“娘娘,那您打算如何處置葉嬪?”惠妃問道。
陳皇后冷笑一聲:“陛下既然讓本宮處置,那本宮自然該按照宮規處置。身爲後宮女眷,構陷朝臣,念在她爲陛下生育皇子成年的份上,饒她死罪,打入冷宮。”
“將葉嬪打入冷宮,陛下那兒會不會責怪娘娘?”惠妃有些遲疑,永慶帝將此事交由陳皇后處置,很明顯,他並不願處置葉嬪。
將葉嬪打入冷宮,只怕會引來永慶帝的不快。
“本宮是皇后,自然要公正嚴明,葉嬪犯事,如何處置,也有先例可循,本宮不過是依照規矩辦事。”陳皇后的語氣淡淡的。
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什麼可顧念的了。從前她還要保住皇后的位置,現在根本用不着有這樣的顧慮了。
惠妃揚脣一笑:“娘娘說的是,合該秉公辦理。”祁王有朝臣的支持,日後繼位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皇后娘娘,您這段日子甚是辛苦,不如這宣旨的差事就交給臣妾吧?”惠妃提議道。她早就想看到葉嬪被打入冷宮的那一天了。
陳皇后看了看惠妃,輕描淡寫地說道:“不要太難看,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言下之意,惠妃想趁機踩上葉嬪一腳,她沒意見,不過不要做的太過,免得顏面上不好看。
惠妃點頭應下:“娘娘放心,臣妾明白。”然後便歡歡喜喜地去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