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試婚紗的夜晚
言母看到言無徐時,哭了出來。爲人父母的,對子女就算是有千萬個不滿意,到了最後,還是會諒解的。
韓放看着躺在了病牀上的言無徐,如果不是因爲抵不過心裡的那陣思念,他是不會來探望言無徐的。
即將用刀割破咽喉的言無徐,在聽到了看守員的一聲,“有人來看你了”的時候,手中刀鋒一錯,喉嚨處還是開了道大口子。
傷口剛好劃過了聲帶的位置,言無徐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她只能是用力地看向了言母還有瑟縮在了一旁由言無惜帶着的弟弟們。
她不顧咽喉處地疼痛,將臉埋在了枕頭裡,她的樣子,一定是嚇到了他們了。羞愧感讓她想再一次找到那把牛排刀,這一次她不會再猶豫了。
“無徐,你一直是媽的好女兒,弟弟妹妹的好姐姐,你怎麼這麼傻啊。”因爲受傷的緣故,言無徐以嫌疑犯的身份住進了市醫院的加護病房裡。
言母再也按捺不住了,撲到了牀前,病房外的看守員裡面看了幾眼,沒有進來制止。
無徐還是將臉深埋着,悔恨的眼淚爬滿了她的臉龐,是的。她一直是個好女兒,好姐姐,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如此,她怎麼會走到了這一步。她想說:“寶寶死了。”她不值得同情。
淚水打溼了她包紮着的繃帶,血滲在了白色的被單上,看在了韓放的眼裡,讓他的心也跟着滲出了血。
“小徐,”韓放走到了言母的對面,臨近言無徐的位置,“你要活下去,伯母還有無惜他們,還有我,我們都還需要你。”
牀上那個哭泣着的身子,猛地爬了起來,她抱着韓放。乾乾地哭着,聲音變成了難聽地嘶吼聲。可是言無徐已經不在意了。就算她一輩子也說不出話來,她的身旁,也還有人在等她,這一切,都已經足夠了。
被蘇子曾推開了的房門。又被她帶上了,病房裡哭成了一團的言家人和韓放,讓她知道,這時候。這家人不該再受了驚擾。
杭一邵陪着她走出了醫院,見蘇子曾還是怔怔着,就將她攬在了懷裡。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對戒指。
當那對玫瑰色的戒指在陽光喜愛發出了和諧的光色時,蘇子曾覺得眼前一閃。這對看着很眼熟的戒指,正是她丟失了多年的那對戒指。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這對戒指叫做維納斯和阿美尼斯許願環。那次。你將它輸給了我的時候,我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再度讓你戴上,”這對飽經滄桑,見證了蘇子曾和杭一邵分分合會的戒指的再度出現。讓蘇子曾覺得鼻尖發酸。
“好了,我委託vera?wang設計的婚紗已經送到了埃斯普那裡了。讓林櫻她們替你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就早點修改,”杭一邵將戒指收了起來,一直以來,他都以爲女人只用送了最名貴的禮物,就會喜不自禁。可是他知道,蘇子曾不是這樣的,至少,現在的她不是這樣的。這對許願環,對他和蘇子曾來說都很特別。
她和普旺達大師的婚禮是隻有兩個人的婚禮,並沒有對外公佈,但她的那件婚紗卻讓慕姐和蘇子曾都是羨慕不已。林櫻結婚時用的婚紗也是由華裔婚紗女王vera?wang?設計的。所以在杭一邵得知之後,就特意飛到了美國,專門請她爲蘇子曾量身定做了這款婚紗。
爲了不影響埃斯普的正常經營。蘇子曾是在晚上的時候,試得婚紗,慕姐等在了外頭。
埃斯普雪亮的試衣鏡前,穿着白色婚紗的蘇子曾,看着鏡中的自己。昔日那個有着不堪入目的人生的蘇子曾,已經從她身上消失了。
鏡子裡的女人,苗條輕盈,帶着自信的笑容。?服帖在她身上的婚紗,蓬鬆撒在了褶皺在了胸口處的碎鑽讓她整個人提早洋溢出了婚禮新娘的光彩來。
“婚紗很適合你,”鏡子裡,佩羅的聲音和身影一起閃現了出來。
蘇子曾慌忙看向了室外,慕姐似乎並不在。
“溫家老太爺身體不大舒服,已經安排了司機接她過去了。”佩羅走進來時,將試衣間的遮簾拉扯上了。布擋住了試衣間外的燈光,空氣裡,帶着絲凝重。
“這裡不歡迎你,”蘇子曾想起了那本雜誌,已經壓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了上來。
“你不該嫁給杭一邵,”佩羅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外套,領子處有了些褶子,袖口也挽了起來,那隻“藍之戀”的鋼筆,斜插在了口帶上。
這和他歷來嚴謹的穿衣做事風格很不相符。
佩羅的話,讓蘇子曾更加怒不可遏,“不該嫁給他,那我該嫁給誰,難到該是你嗎?威治伯爵,連訂婚邀請都不敢發給我的你,是沒有資格說出這種話的,”她拉扯起了裙襬,想往內室走去。
轉念一想,有了佩羅等在外頭,她就算是站在了試衣間裡,也是會渾身不自在。
半米來長的裙襬沒有託襯很容易被勾拉住,佩羅見蘇子曾轉身又要往室外走去,快步上前,踩住了她的婚紗裙襬,蘇子曾的身子往後一仰。
“在世上能給你幸福的人,只有我一個,”蘇子曾手上一緊,那枚久違了的紅之戀套回了她的手上,“跟我回歐洲,子曾。我們離開莫城,拋開這裡的一切。你喜歡去西班牙,我們就去西班牙。”
佩羅將蘇子曾摟在了懷裡,喃喃癡語着,他忍受不住,看着蘇子曾和杭一邵,說下那句“不論生老病死,我們都將不離不棄。”
悲傷感包圍了蘇子曾,她沒有掙脫佩羅的擁抱。如果早一些,哪怕再早幾天。佩羅沒有發佈出那些照片,杭一邵也還沒有當着所有人的面,將照片的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
“子曾,我不知道,看着最心愛的人嫁給了別人,會這樣難受,我已經和麥雪解除婚約了,”佩羅動情地說着,他相信,他一定能說服蘇子曾。
“佩羅,對不起,”蘇子曾將紅之戀再次脫了下來,她強忍着眼淚,她不可以再任性了。一切都是命數,她和杭一邵的姻緣,是命定的。
因爲她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中間牽連了那麼多的人。言家,蘇家,常氏母女,那些原本和她的命運有了關聯的人,都發生了變化。佩羅原本就不該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戒指收回去,就算你不接受我的要求,”佩羅的激動,被很好地隱藏了起來,他用手按住了蘇子曾的手,很是拘謹的捧起了蘇子曾手,在戒指上,落下了蜻蜓點水似的一吻,“寄一份請柬給我。”
蘇子曾木然着,點了點頭,感覺着心間,疼痛欲裂,佩羅走而了出去,遮簾落下時,他沒有回頭。
等到佩羅走出去之後,蘇子曾蹲在了地上,捧着那枚“紅之戀”啞然失聲着,哭了出來。淚水落在了紅之戀上時,像是鮮血般。
溫麥雪急忙趕回了家中,身體一向硬朗的爺爺,又怎麼會一下子就病倒了。回到家時,看到了溫子慕時,她有些不暢快,但想到不該在爺爺的房間外吵鬧,就忍了下來,佔據了門口處的位置,她必須在第一時間瞭解溫家爺爺的病情。
家庭醫生檢查完走了出來時,看到了溫子慕和溫麥雪兩人後,走到了溫子慕的面前。
“老太爺的身體怕是不行了,”家庭醫生多年來,都是在溫家,對溫家老太爺的健康狀況很是瞭解,“老太爺想叫大小姐進去。”
溫麥雪剛想推開門,卻看到了醫生搖了搖頭,示意溫子慕進去。慕姐遲疑了下,看了看老太爺的房間,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慕姐進去了十幾分鍾,這讓等在了外面的溫麥雪很是焦慮。在溫子慕離開溫家的這些年來,家裡上上下下都是由她一人來打理,這會兒溫子慕一回來,就想將她所有的功勞全都搶了過去。
慕姐走出來時,低聲和溫麥雪說了句:“爺爺讓你進去。”溫麥雪白了她一眼,不等溫子慕讓開,就將她撞向了一邊,徑直走了進去。
老人家的房間裡,總是帶着股和年歲先關的氣味,溫麥雪一走進來,就覺得渾身不自在,想早些走出去。
家老太爺躺在了牀上,先前家庭醫生制定的一系列的治療方案都被他否決了,“麥雪,之前佩羅來過了,他和你的婚約,就這麼算了吧。”
溫家老太爺話音剛落,溫麥雪就衝到了病牀前,用了無比兇狠地語氣說道:“爺爺,你答應了他?你是不是爲了錢,爲了溫氏,答應了他?”
“麥雪,男人的心一旦不在你的身上,真的勉強了,也只會讓你一輩子痛苦,爺爺也是爲了你好,”溫家老太爺聽了佩羅的一番話後,瞭解了他和蘇家之間的那些恩怨,再叫了子慕進來,詢問之後,最終還是決定答應佩羅的要求。
“爲了我好,”溫麥雪執拗着,多年來僞裝的面具在這一刻剝離下來,她扭曲了的,瘋狂嫉妒着的臉孔,“如果換做了溫子慕,你還會由着佩羅來作踐她嗎?就因爲我是個私生女,你到現在都沒有看得起過我。”
溫麥雪的叫聲引得慕姐和家庭醫生全都走了進來。
這一晚,溫家的“大小姐”歇斯底里地發泄了出來,她多年來的修養和氣度,都在這一晚徹底作廢了。溫麥雪知道,無論是伯爵夫人,還是她的地位,都將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