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面無表情,半晌才擡頭注視着殘狼,無視衆人的質問,淡淡的道,“盟主何出此言。”
殘狼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安帥想知道?”
他明白,安寧在疑惑這種言論是誰告訴他的。
安寧微微蹙了蹙眉,“還請盟主明示。”
剛纔質問驚疑的聲音立時都頓了頓,將目光移向殘狼。
殘狼也不正面回答,卻是露出一抹笑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安帥做出這種陷南方衆勢力於絕境的事情,實在是讓我非常氣憤。”
何止是他,如果這件事情屬實,安寧實在是該千刀萬剮來謝罪纔是!
身爲南方勢力,實則是京城奸細,這種事情爲人所不齒!
安寧淡淡的瞥了殘狼一眼,知道他是在有意煽動大家怒氣,便冷笑一聲,“以安寧的實力,想來還不至於做任何人的走狗,盟主只怕是多慮了。”
殘狼回以冷笑,“那麼安帥在初入南方攻打安市後,與永平市城主達成了什麼協議?最終又是做了什麼事情?這件事我想不用我來說出吧!”
安寧眯了眯眼,當初她與陸澈結盟,後又與永平市城主達成協議一起進攻京城,想趁着京城與俄國作戰從中分得一杯羹。
後來安寧設計躲去永平市先行的糧草,又命人將智取永平市,這件事情算是機密,殘狼遠在千里如何得知?
如果不是自己內部出了奸細,只怕就是京城內部出了奸細,只是這奸細多大的能耐,竟然能聯繫到殘狼?
安寧皺了皺眉,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一個名字。
陸凌。
這個女子,逃離京城獨身來到南方發展,已經自成一派,但卻安分守己從不與安寧發生衝突,而安寧與京城的事情,他是最爲有權知曉的,難道是她?
她有些不願相信,這個女子從開始給她的印象是很好的,即便在京城,陸凌也在有意無意的關照的她,就算是她叛出京城,陸凌亦是願意表態來追隨與她。
但是安寧拒絕了,於理不合,她也不敢完全相信她,可也就在安寧拒絕了陸凌後,她似乎開始變了。
想到當初那個帶着一腔熱血與激情投奔到自己帳下的女子,安寧當真不願相信是她出來告密。
因爲這不但是陷她於不義,更是有礙到京城的利益,陷她哥哥於窘境。
爲了一己之私,真的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殘狼這時淡笑着道,“安帥與永平市城主達成協議攻打京城,卻暗中奪他糧草,趁其不備攻入永平,這種事情爲人不齒,安帥難道還說自己與京城沒有瓜葛?若是沒有瓜葛,安帥會爲京城而與永平市反目?當時京城與俄國開戰,可是攻打京城最好的時機!安帥放着巨大的蛋糕不要,卻只要永平市那一隅?”
要知道,當時攻打京城是最好的時機,若是成功,得到的好處絕對比拿下永平市要好上太多,但安寧卻放着這個機會不要,反倒是不仁不義的奪下永平市!
安寧沉默了,她知道殘狼是故意要挑起衆人怒氣,將她陷入不仁不義之地。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大聲說道,“我不相信安帥會是這種人,即便是,她也有自己的理由,大家不要被有些人矇蔽了眼睛,被人當成刀子使!”
安寧轉目看去,那人竟是胡明。
胡家三兄妹被安寧兩次相救,早已銘記於心,本來這次來參加集會,無論如何他們胡家也不會發出聲音,只抱着來看戲和分析當下局勢的心裡,但現在,胡家卻有人站出來說話了,而且還是偏幫安寧。
安寧對着胡明微微一笑。
胡明頓時就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眼神也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安寧對着胡明笑過,便淡淡的站起身來,環視衆人道,“當初京城與俄國開戰,永平市城主意欲藉機攻打京城,安寧與其合作固然可以獲取更大利益,但大家有沒有想過,一旦這樣做,便是讓京城陷入一場怎樣的危機!現今末世雖然世道混亂,但安寧卻知道,自己是一名華夏人。”
衆人瞬間沉默了,安寧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不管如何說,確實是讓人無法反駁。
如此,安寧便轉目看向殘狼,“盟主,你說是不是?”
殘狼面色沉了沉,半晌過後突然邪肆一笑,那鷹隼般犀利卻明亮好看的眸子中閃出的盡是冷色,“安帥,看來不亮出我的底牌,你是打算抵死不認了。”
安寧的身形就是頓了一頓,心中暗道,來了!
果然,殘狼拍了拍手,大廳內側的棉布簾子就從裡面被人掀起,隨後,一抹倩影從中閃出,纖細的身子上裹得純棉軍裝,精緻俏麗的瓜子臉,冷色的眸子,淡然的面龐,可不就是陸凌!
陸凌淡淡的看了安寧一眼,眸色之中一片沉靜,隨後她看向殘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輕頷首道,“盟主。”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中帶着軟糯之感,令人聽之舒暢。
殘狼點了點頭,對着衆人道,“這位陸小姐,就是京城首長陸澈親妹!她說的話,還能有假?”
所有人都是大驚,有人更是豁然起身,對於南方衆勢力來說,京城就是一根心頭刺,不拔不快的心頭刺!他們都知道,早晚有一天,京城會威脅到他們!
安寧沒有任何動作,她淡淡的坐回座位,眸光卻是一直凝視着陸凌。
“安帥似乎覺得非常不敢置信?”殘狼得意的笑了。
安寧沉默半晌,纔不屑一笑,語速緩慢而沉着的道,“殘狼盟主是想說明什麼?陸淩小姐的話,又能代表什麼?衆所周知,安寧從京城叛出,陸淩小姐曾做過我的監軍,統帥與監軍不和乃是再正常不過之事,難道盟主想證明的就是這個?”
不待殘狼說話,安寧又淡淡的道,“莫非京城是想借此剷除安寧,而與殘狼盟主早已達成共識?”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衆人都驚疑不定的看向殘狼,安寧說的不錯,現在京城大小姐跟殘狼走到一起,他們怎麼會走到一起?現在安寧掌握南北要道不得不防,但她說的十分不錯,京城很可能已經跟殘狼達成某種共識,而安寧叛出京城,搞不好現在是京城想借他們的手鏟除安寧這塊大石!
殘狼明顯也是一愣,他沒想到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安寧甚至還死不鬆開,不但不慌不忙,還敢如此反咬他一口!
這份臉皮當真了得!
安寧卻是本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現在還不是說出她與京城關係的時候,本來早一刻說,或是晚一刻說都沒什麼,她也沒得什麼忌諱,反正她沒有朋友,末世之中只求利益,朋友敵人全在她一念之間@?,如果需要,她可以把敵人變成朋友。
但現在卻是不行,如此緊要關頭,一個不好就是整個南方勢力聯合起來,本來就算這樣她也勇者不懼,但她偏偏不想令殘狼這麼輕易做成此事。
陸凌回望安寧,二人對視片刻,終是陸凌先忍不住別過頭去,但又淡淡道,“我早已叛出京城,在南方自立門戶,這點大家都可以打聽得到,所以……”
話未說完,安寧便打斷道,“陸小姐在南方自立門戶?誰知你是不是真的叛出京城,亦或是想假意叛逃,在南方爲京城開道……”
她語速沉穩,話鋒卻分毫不讓,衆人瞬時間就又是皺緊眉頭,確實,這個不得不防。
陸凌豁然瞪大眼眸,眸中一片冷色的盯着安寧道,“安帥,我是怎樣在南方自立門戶的你會不知道?”安寧淡然一笑,“我爲什麼要知道?”
陸凌沉默了,現在情勢對她很不利,因爲她是京城首長的妹妹,無論如何,別人要先懷疑的也是她,而不是安寧。
而且安寧剛剛那句,我爲什麼要知道,說實話,讓她有些受傷。從頭至尾,都是她一廂情願,即便現在將對方當做敵人,似乎也是自己一廂情願。
她其實不是將她當做敵人,只是希望她可以正視自己,不要總是把自己當成仗着家世胡鬧的千金小姐,卻不知,這次她的做法,又將二人的距離越推越遠。
安寧淡笑着搖了搖頭,“安寧還是那句老話,無論勢力財力,安寧都沒有理由成爲任何人的走狗,將來如何我不敢說,但就目前而言,安寧的一切目標只爲自己。”
聽聞這話,衆人都看向殘狼,而後者卻看着陸凌,似乎希望陸凌可以出言坐實安寧的身份。
誰知陸凌卻兀自沉默不語,更是叫他暗暗着急。
剛纔安寧反咬於他,他知道,若此刻沒有一個讓衆人滿意的答案,別說結盟,說不定他亦是會成爲公敵的。
卻見殘狼忽然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安帥,我殘狼佔據南方勢力多年,財力勢力絲毫不比安家軍差,難不成我會成爲京城的走狗?”
安寧但笑不語。
殘狼見衆人懷疑的神色,心知這件事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推到陸凌身上,逼急了她,定能將安寧的事情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