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很高興,顧長歌也很輕鬆,兩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深夜還在牀上細語。
“長歌真喜歡成染,想嫁他?”
顧長歌輕輕搖頭,“這件事情我還沒想清楚的,終身大事嘛,不能馬虎。”
“你父王母妃如何看待?”
“不知道,她們沒反對成染追我,應該……憑我對母妃的瞭解哈,她應該會尊重我的選擇,至於父王,不同意也沒事,母妃能搞定他。”
太后嘆了口氣,“可惜慧敏長公主自幼就不喜你,若她不反對你二人婚事,你二人也算金玉良緣、天作之合。”
顧長歌明白太后怕自己與慧敏長公主關係鬧不好,齊成染會偏向她娘,便笑道:“太后您就放心吧,成染不是這樣的。成染對我可好了,若我嫁她,他必不會寵妾滅妻,也不會爲母親讓我受罪。”
顧長歌說着說着,面上帶着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幸福,她未察覺,太后卻察覺了。
太后想說,男人不可信,或因權勢而利用,或因美貌而貪圖,花言巧語綿延不絕,然而價值總有利用完的時候,美色總有衰退的時候,屆時,男人可納小,女人呢?
但看顧長歌臉上的幸福,她突然不忍心打擾。
看着這張臉,她笑了笑,或許長歌的命並不像她一樣苦,後院之鬥,連女兒的命都保不住。長歌的性子隨她娘,命也應會隨吧。
顧長歌看太后嘆了又嘆,問是否被選親之事煩了。
“易爍未登基前,他忙着幫易爍奔波,沒來得及娶妻,如今都已十九,同齡的男子有的已經兒女雙全了。”說起這件事兒,太后有些無奈。
顧長歌勸道:“不定易青哥哥心有所屬呢。”
太后搖頭,“不可能,若有心屬女子他會直說,必不會瞞哀家。”
“會不會,是怕您不同意?”
太后思了會兒,“除卻家族勢力過大的人家,除卻女子本身不着調的,哀家都會依着他,他還有什麼顧及的?哀家想,還是他自己不願成婚。”
“……”顧長歌。
除卻家族勢力過大……樑國公府勢力夠大,於是她一吐槽,太后便撤下樑家小姐的畫像,當然,樑家小姐或許本身不着調,但是顧長歌相信,最大的原因還是前者。
齊國公府……齊瑩……難啊!
顧長歌不提齊瑩,只說讓太后放寬心,水到渠成,緣分到了,媳婦兒自然就來了。
午夜睡意來襲,迷迷糊糊中,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似是太后夢語。
“……十九不娶……兒孫不旺……你不想娶……母后娶給你……易青……”
顧長歌可不相信,什麼十九不娶兒孫不旺,兒孫旺不旺要看男女的身體情況,顧易青高頭大馬英俊魁梧的,身體應該沒問題啊,身體沒問題,日後大把的妻妾,想要多少孩子就有多少,哪裡會不旺?
不過太后似乎特別相信,第二天對顧長歌說,讓她私底下關注勢力不高的世家裡的小姐們,幫着把把關。
顧長歌應下,回到端王府補覺。
昨晚先和太后閒聊,又聽夢話,她都沒怎麼睡夠。
待睡夠了,顧長歌便去找齊成染,將顧易青與太后的意思都說了,與齊成染商量,看如何能讓幾人都不受傷害。
齊成染沉吟,“難!”
且不說齊瑩是否對顧易青有意,顧易青絕不是輕易放手之人。
聽齊成染說,昨日有人來提親齊瑩。
安郡王的嫡次子胡元裴求娶,安郡王妃親自拜訪慧敏長公主與齊二夫人。
顧長歌摸摸下巴,安郡王府,是太后母家呢。這其中,是不是太微妙了點!
齊成染道:“先去問齊瑩的意思。她很聰明,我估摸着,她應猜出顧易青了。”
顧長歌點點頭,就算幫顧易青,前提是齊瑩有意。
溜摸到齊瑩房間,顧長歌問她心意。
齊瑩道:“皇上不會容許齊家與燕王聯姻,再者,燕王大才,我配不上。”
經春風樓一行的提醒,她已猜出那人是顧易青,只是他雖救了她,但說出那等言語,豈是正人君子?這樣的男人,她不想要。
顧長歌看出她心裡所想,說道:“先拋開家世身份,你只說你喜不喜歡他?”
齊瑩依言認真想了想,道:“情竇初開,少女懷春,或許有意。但這點好感,在他蒙面威脅我時已經煙消雲散。”
“呃……真的不想嫁他?你若想,我可以幫你。”
齊瑩搖頭,“如今形勢大不利,只一點小情小愛,犯不着拖累郡主。”
顧長歌道:“怎是拖累,我的話太后向來會認真思考,有我相助,加之你們一起努力,事在人爲,不定皆大歡喜。”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難!”
顧長歌嘆道:“你這丫頭,真是理性啊!讓我怎麼給顧易青交代,我承諾他說,若你有意便幫他爭取,可你這麼說,算有意,還是無意呢?”
齊瑩想了想,“郡主回無意吧。”
顧長歌怕她後悔,便道:“先不回他,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明晚給我答案。”
“齊瑩,我當你是朋友,所以不願你後悔,給你說個先例吧!”
顧長歌離開的時候,低聲補了句,“當年父王還是七皇子的時候,曾盛寵多年,而母妃,只是尚書府內微不足道的庶女,嫡母欺壓暗害性命,父親縱容嫡母視而不見,連府中的下人都不會忘記踩上一腳。你說,這樣的庶女,能嫁寵極一時的皇子爲正妃?可她不但嫁了,嫁後還讓父王心甘情願的遣散府中所有侍妾,已十八年了,父王對母妃的心,直到現在都沒變。齊瑩,你並不比我母妃差。”
齊瑩沉默,似在深思顧長歌的話,待回神,已不見顧長歌身影。
屋內沒點燈,漆黑一片,女子臨窗對月,良久,輕輕一嘆。
“懦弱也好,無能也罷,說到底,我終究只是個女子,能不顧自己,卻不能不顧生養我的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