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衍見妹妹回來,頗有得意地道:“計劃怎麼樣,小長歌,沒辜負哥哥爲你謀劃吧?”
顧長歌輕輕搖頭,沙啞着聲音低聲說了句謝謝。
顧長衍聽她聲音不對,細想態度也不對,難道出師未捷,被發現了?又仔細看到妹妹的雙眼紅得有些發腫,她微微垂着頭的雙眼數地上的螞蟻,情緒低落得極致,渾身一股負能量的壓抑。
這麼短的時間,若是被發現被罰也不會這樣啊……顧長衍的心一緊,急忙握着她的雙肩問道:“長歌,發生什麼事兒了?”
顧長歌擡眼,已經發腫的雙眼盯着哥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和他完了。”
顧長衍不明所以,通過顧長歌的態度,下意識覺得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妹妹的情緒不穩,他安撫道:“先別說這事兒了,回房睡睡好嗎?哥哥陪着你。”他扶她回房間。
她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拉住他不讓走,一遍一遍地重複‘完了’二字。
淚珠奪眶,一滴一滴猶如雨下,接連不斷的液體劃過兩頰與下巴落到衣衫上,頃刻間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裡的酸楚與恐懼讓她窒息。
她從沒想過她與他與遇到這樣的麻煩,她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本想騙自己一切都是母妃不喜成染而編造的瞎話,可是她明白,母妃根本不可能騙她。曾接觸過的那些表兄妹的孩子或多或少的存在的問題,還以爲是照顧不利或者被人暗害所致,卻並不如此,母妃能將其中的原由都說清楚,又怎麼可能騙她。
每對有情人都會經歷或多或少的考驗,或是互相的容忍磨合,或是利益的南轅北轍,或是家族親人的反對,或是外來男女的等等。她一直以爲她們很幸運,能一帆風順地走到白頭,可是命運卻給她開了個玩笑。
這命中註定的考驗,太大了,大得她和他無法承受。
她們是真的完了,再沒有相守白頭的期待,曾經的誓言與甜蜜都好像是個笑話。
嘴上重複念着她們完了,再無可能,像個瘋子一樣企圖掩蓋心底的脆弱彷徨與希望有人反駁的期待。到最後,她突然大笑起來。
淚水與笑容並存的面孔提醒了顧長衍,他伸手在她後頸一敲,橫抱起暈在他懷裡的妹妹,正要往房間走去,就見那邊父王母妃急急追來。
端王妃也是哭紅了眼,看着這個樣子的女兒,淚水來的更爲肆意,嘴上一個勁兒地說早該告訴她的。
端王沉聲道:“快抱你妹妹回房吧。”
顧長衍凝重地點了點頭,心無比沉重。
顧長歌睜開眼睛,見到母親坐在牀前打瞌睡,雙手撐起身子的弧度有些大,驚醒了端王妃。
“母妃,我睡了多久?”眼睛眨一下就微疼,估摸着睡了不少時間。
果然就聽端王妃說道:“你睡了一天,餓嗎?眼下不宜大葷,粥給你溫着呢,先喝點?”
顧長歌點了點頭,屋外婢女將粥送來,端王妃接過,一勺一勺地喂她,她慢慢飲着,又不住溼了雙眼。
端王妃輕聲道:“先吃點東西,問題出來了,咱們一起解決,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總會好起來的。”
顧長歌含着淚水點頭,乖巧地將一碗粥喝到底,端王妃問要不要再來一碗,她搖了搖頭,拉着母妃的手不說話。
端王妃揮退屋中婢女,脫了外衣,進入被子裡母女倆一起躺着。
“長歌,這件事情想清楚了嗎?”端王妃握着女兒的手,輕聲說道。
顧長歌微微點頭,深吸了口氣,“想清楚了,我……我會和他說清楚的,是該斷的,我們沒有以後了。”
端王妃道:“直接以表兄妹的理由?他不會信的,沒有人會相信這個無稽之談,母妃之所以知道里面的原因,也是無意中的機緣巧合,你信我,是因爲我是你母妃,但是他應該不會信的。到時候,你如何解釋?”
顧長歌垂着眼淚,“我不知道。”
端王妃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輕聲道:“算了,你先休息會兒,別怕,母妃一直陪着你。”
顧長歌點了點頭,眼角又是一陣溫熱。
很久都沒睡着,想到曾經的甜蜜與爭吵,點點滴滴映入腦中,久久不散。
錦城時候二人以閨蜜的身份相處,那般親密無間的相處都沒有產生愛意,後來卻有心動,怎麼看都是上天開得玩笑。
她們的愛情如紅塵一夢,夢碎了,留下的都是殘忍。
她緩緩睜開眼睛,突然說了句,“母妃,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慢慢和他交代清楚的。”
端王妃說了個好字,攬着她道:“長歌,這是你的事情,理應由你自己做主,先前父王母妃的干涉,必須說聲對不起,以後只會是建議,不會給你做決定。只是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記住,父王母妃都會站在你的身後,爲你收拾殘局,不管發生什麼,父王母妃都不會離開你。”
“不怪你們,你們都是爲了長歌好,長歌有你們很幸福。”顧長歌小聲說道。
母女倆個睡了會兒,直到晚膳時分,父子二人來接人才起牀。
顧長衍因爲幫着胡鬧瞎摻和,被端王狠狠地罰了一頓,如今一瘸一拐地進來,姿勢很是滑稽。而端王與他說了齊顧二人的阻隔,這也讓他異常內疚,總覺得自己不是東西,若不是以前幫着妹妹與齊成染私會,適當阻止了,或許妹妹就不會陷得這麼深。
顧長歌強忍歡笑說沒事,一家人吃了場勉強算得上溫馨的飯。
之後的幾天端王妃一直陪着女兒,直到顧長衍說齊成染來找他了。
正在院子裡曬太陽的顧長歌聽說齊成染,起身道:“再拖不得了,所幸我緩和得差不多,可以見他了。他在哪兒?”
顧長衍道:“楚戲。”
呵呵,真是人生如戲!
端王妃關切道:“需要母妃陪嗎?”
顧長歌搖了搖頭,這是她和成染的事情,她不想母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