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分別,顧長歌忍着兩框中打璇兒的淚水,轉過頭,揹着齊成染慢慢走着,她知道他仍在看她,她很想衝過去抱他,然而不論現在與以後,她們終究是要分開的。
如今暫時分開都不捨,以後呢?
所以,她要學會捨得,學會心痛,形成習慣的麻木,就都不是問題了。
巷子盡頭顧長衍坐在馬車上靜靜地等着,見她走來,忙迎了上來,與她並肩而行,說道:“說了?”
“沒有,明日已約了,我……過幾天再說罷。”顧長歌低聲道。
顧長衍攬着她的肩膀,輕聲道:“哥哥不催你,這幾天別想太多,好好開心就好。”
顧長歌輕輕點頭,說道:“哥哥等了我一天?”
顧長衍自然守了整整一天,她在戲館看戲,他就在她隔壁找了位置,她滿大街的逛,他就滿大街的跟,她走他跟着走,她停他也停,只爲了能隨時照顧她,他不辭辛苦跟了一天,半句抱怨都沒有。而現在,他甚至說:“沒有,送你到齊慫包身邊,哥哥就去找白芷了,天黑纔過來呢。”
或許對於顧長歌來說,這段時間是幸福而特別的,他不該讓她有任何愧意。
兄妹倆進了馬車,車伕正要駕車回去,就見一名自稱喬玉的男子攔在馬車前,說是齊成染託他給顧長歌看病。
顧長歌沒有露面,淡淡的聲音透過簾子,“有勞了。我沒病,你回吧。”
喬玉道:“齊世子道郡主臉色不好,恐小病釀成大病,郡主還是瞧瞧,圖個安心也好。再者,齊世子囑託在下,若不能完成世子囑託,不好與世子交代。”
顧長衍道:“喬玉?沒聽過你。”
“在下行醫時日尚短,尚未掙得名聲。”
“男女授受不親,女子名節要緊,喬先生還是回去吧。”顧長歌知道自己現在不是般般的抑鬱,萬一給他診出來了,告訴齊成染白白讓他擔心。她家又不是沒有大夫,用不着喬玉診治。
喬玉笑道:“無妨,能懸絲診脈,不耽誤郡主閨譽。”
顧長衍輕輕皺眉,怎麼還沒完沒了了,好話不聽就來硬的,直接道:“好了,你是個什麼東西,郡主也是你能診治的?”
將喬玉說的啞口無言,喬玉不在意地笑了笑,慢悠悠地去那新買的宅子走去,看齊成染對着宅子若有所思。
喬玉道:“郡主沒讓我診治。”
齊成染點點頭,“這倒是她的性格,看來我猜的不錯。”
“你們感情出問題了?”
出了問題嗎?齊成染不知爲何今天的她與往常大不一樣,隱隱有與他分開的感覺,不知是不是他猜錯了。讓喬玉去診治她,一來確實是爲她的身體,二來則是試探,她拒了,想來一定有事情發生而非感情的變故。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端王府的探子只說偷聽原因那天,顧長歌就開始變了,緊接着顧長衍受罰,整個王府的氣氛變得低沉。
是長歌偷聽端王夫婦的話那裡的問題?
這邊喬玉環顧宅子,點頭道:“位置不錯,景緻不錯,價格實惠,好!”對齊成染道:“我在京城久待,再住你家肯定不行,也給我找個宅子,不要太大,二進就成,價格你看着辦,反正不是我出錢。”他應齊成染的要求給人治病,總要收點報酬。
“其實你可以繼續住我家。”齊成染淡淡道。
喬玉擺擺手,“喬如嘉都遭人嫌了,我一個護送喬如嘉的護衛還有臉住下去?”
齊成染道:“只要你想,憑藉你的醫術,成爲齊家的大夫不是難事。”
喬玉搖頭道:“罷了,高門規矩大,還是一個人自在。對了,可別將我會醫術的事情泄露了,你家後院太驚險,我怕我沒命再爲你診治。”
齊成染點點頭,“放心,衍世子和長歌不是多嘴之人。”
“這就好。”
二人並肩走到宅子門口,齊成染指着左邊的巷子口道:“從這裡進去,有兩處二進的宅子,明選一處住下便是。”
喬玉大致估測了此處與他未來家的距離,嘆道:“看來你真準備隨時讓我服務了,可是瞧郡主今日的態度,似乎並不想與你共度一生。”
齊成染的眸光突然冷了下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別管太多。”
喬玉臉色一僵,“明白。”
他跟在齊成染的身後,輕輕苦笑,他是喬太醫之孫,跟着喬如嘉進京來到齊國公府,說不期待是假的,只是不曾想到,當年他祖父爲喬妃付出一生,如今已再沒人記得。若非齊成染看重他的醫術,齊家的人早將他當奴僕使喚了。
齊成染回府,就見齊芫衝到他屋,憤憤道:“喬如嘉太過分了,說是探望娘,娘好好地要她探望?她不來還好,如今倒堵了孃的心。算計我,以爲只她一人聰明嗎,還想利用我接近你,真是賤人一個!明明只配做妾的身份,卻肖想你的嫡妻之位,你要是成婚了,指不定她心裡多失望呢。三哥,不是說端王舅舅回來就成婚嗎,怎麼過了這麼久還沒有消息?”
齊成染頓了下,說道:“成婚不急。”
齊芫明顯有失望,再要勸說,齊成染安撫地出了幾個整治喬如嘉的計謀,便高興地走了。
齊成染輕輕一嘆,長歌,你到底怎麼了?
苦思冥想不得知,齊成染叫了齊放進屋,低聲吩咐了幾句。
翌日,顧長衍護送顧長歌與幾隻兔子來到新院子。
看着院裡的整潔,以及空無一人的院子,顧長歌感嘆道:“不請下人,請短工也挺好的,瞧瞧,同樣乾淨,還沒有電燈泡。”
顧長衍點點頭,問齊成染何時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話音剛落,就見齊成染奔來,聽他說先去刑部請了假,這才急急剛來,想是途中走得急了,耳鬢的墨發飄逸而出,帶着幾分風塵之色。
顧長歌溫柔地將過耳的髮絲別到而後,拉他到屋中,說道:“先給你梳洗一下。”
顧長衍很有眼色地說要去找白芷了,一溜煙兒地跑了。
顧長歌對齊成染對視一眼,笑了笑,就見她拿起木梳,溫柔地給他梳頭髮。今日的二人不約而同地穿着普通的不料,梳普通的頭髮,顧長歌隨便挽了髮髻,只插了根木頭簪子。斜側窗戶打開,溫和的日光照在二人身上,逆光中的二人面色滿足,溫柔似水,年輕的少婦給丈夫梳頭,一下一下像極了世上最普通的夫妻。
發挽好,梳子放下,她輕聲道:“今日日光溫和不炙熱,適合出門。”
“就不去楚戲了,帶你玩玩別的。”
“說好的買東西呢,好像並沒有時間呢。”
“那就先買,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