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驚擾到景帝處,儘管景帝讓隨行的太醫前去診治,然李倩兒傷得太重,已無力迴天。
而讓衆人無法忽視的是李倩兒除卻頭上的撞傷,胸前還插了一把匕首。
這個花一樣的女子之死,必是兇殺無疑了。
那麼接下來,問題來了,誰殺了李倩兒?爲何而殺?
文恩伯夫人見原配女兒死的悽慘,竟大哭起來,如死了親孃般的傷痛模樣,怎麼也讓人想象不出這是繼母。
文恩伯雖不喜這個女兒,然而此刻見女兒屍體,白日的不快灰飛煙滅,忍不住悔恨爲何女兒生前不曾好好待她。女兒還小,就算不敬繼母,好好管教便行,卻爲何怒她責她。文恩伯悔恨至極,一腔悔意轉爲怒火,衝着李倩兒的婢女狠踢了一腳,怒道:“你是倩兒的婢女,卻爲何不跟小姐一起?”
丫鬟在文恩伯夫人的暗示下,早便不把李倩兒當主子了,樂得李倩兒支開她,卻不想伯爺計較,丫鬟驚慌之下,腦瓜快速轉動,結結巴巴道:“是小姐的意思,小姐說,說她去找齊國公府的六小姐說會兒話,不讓奴婢們跟着。”
怎扯上齊國公府的小姐,又是大晚上,難道另有其因?
文恩伯皺眉想了想,先對送李倩兒回來的慧陽長公主霍瑤等人道了謝,待外人都走了,再關起門來審問幾個丫鬟,爲何李倩兒找齊瑩。
丫鬟慢慢將李倩兒爲討好慧陽長公主而殫精竭慮的事情道出,說她日間曾親自找齊瑩,齊瑩當時不喜,給了好大的臉子,李倩兒一直低聲下氣,最後齊瑩沒話拒絕,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讓李倩兒三更去美人坡。
文恩伯聽得怒火沖天,美人坡那般僻靜之處,豈是女子能夜間獨行之所,齊瑩約他女兒去那裡,到底有何居心?
文恩伯想罷擡腳,想出帳將這件事情弄個明白,卻被文恩伯夫人攔下。
“伯爺想去哪裡?”
文恩伯冷哼道:“因他齊國公府的人約我女兒出去,這才使我女兒喪命,自然要去討一個公道。”
文恩伯夫人心道活着時候你一口一個逆女,死了倒是喊女兒喊得親。口上卻再賢淑不過,“可齊瑩乃齊國公府嫡系,伯爺就這麼去,齊國公不護短?還是等等,待明日,伯爺先將此事稟明皇上,只要皇上出面爲我文恩伯府做主,才能真正爲倩兒討公道。”
文恩伯想了想,覺得有理,便應下。
這天晚上,齊瑩匆忙找了齊成染,齊成染沉吟了些許,讓下人傳話給慧敏長公主,他要保齊瑩。
看齊成染不似敷衍,齊瑩終於放下心,只要三哥不棄她便好,只要不棄,她便有八層的把握有驚無險。
第二天,文恩伯果然來討公道了,帶着景帝身側大太監高無用,以及旁側看熱鬧的各府人士,浩浩蕩蕩地來到齊國公府的營地。當然,顧長歌看這架勢,似乎要打羣架的節奏,也跟來瞧熱鬧。
雖來勢洶洶,但齊國公知道緣由。
昨兒晚上,慧敏長公主便隱晦地將這件事情告知他,慧敏長公主的意思,是保齊瑩,他也贊同,齊瑩雖不是他的女兒,卻是二弟嫡女,雖爲國公府惹了事兒,但不論爲二弟還是國公府,都應保她。儘管,齊國公怒火攻心。
齊瑩跟齊國公府衆人一同出來,站齊成染身旁,垂首沉默。
齊芫以爲她心裡怕,安慰道:“六姐別怕,父親母親都會爲你做主的。”
齊瑩頷首,卻沒說什麼。
齊成染看了兩人一眼,示意齊芫別說話。
這邊,齊國公與文恩伯打嘴皮子官司。
文恩伯說他女兒慘死,問齊瑩沒事約她女兒做什麼,還將李倩兒幾個婢女叫來做齊瑩約李倩兒的證人。言下之意齊瑩殺他女兒。
齊國公說婢子是文恩伯的丫鬟,若主子有令不敢不從,自然都應了。言下之意婢子的話不能確定真假,文恩伯有意污衊。
文恩伯沉着臉,心道果如夫人所說的護短,若不是高無用同來,恐怕齊國公會直接甩臉子,用身份壓他吧。
不過文恩伯也不是吃素的,齊國公說他府上的丫鬟不能作證,便立馬換來另外一名丫頭,這丫頭來自宮裡,皇后宮中當差,昨日路過林子,親眼瞧見李二小姐說有事兒找齊瑩,臉上極盡懇求,齊瑩卻頗爲清高愛理不理。
這名丫頭與李倩兒的婢女所言幾乎無差,兩者的話一對比,便堵了齊國公的話。
齊國公又道:“雖瑩兒約李二小姐,卻並無證據說明李二小姐遇害與瑩兒有關。文恩伯意指瑩兒害你女兒,可有證據?”
“齊國公這是吃準了下官沒證據?”文恩伯怒道。
齊國公淡淡斜了他一眼,“凡事講究證據,不能隨意污衊,文恩伯沒證據卻來我齊國公府的地方撒野,欲意何爲?”
文恩伯哪裡不知道齊國公有意扭轉局面,想爲齊瑩脫嫌疑,將火引至他身上。一張臉愈是陰沉,從鼻樑裡吐出幾個字,“此番前來自然是找證據,若真與齊瑩無關,齊國公爺不必懼怕什麼,直接允了我問話齊瑩。齊國公不允我找證據,便是做賊心虛。”
“既是找證據,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那給文恩伯方便,讓文恩伯找。”齊國公淡笑,“就是不知,文恩伯想如何找證據?驚擾了我府女眷倒不好。”
文恩伯哼道:“齊國公不必擔心,我只問齊瑩幾句話,必不會驚擾國公府的其他人。”
“這便好。”
齊國公看了文恩伯身邊面無表情的高無用一眼,淡淡點頭,朝文恩伯伸出手,做出請的姿勢。高無用來了,意味着今日不給文恩伯表示表示是不行的了,只是他堂堂公府,自然不能讓文恩伯欺負了去。齊瑩,且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她做的,但願,別讓文恩伯抓出破綻。若真抓了把柄,他就算打破了牙齒也要保。
齊成染淡淡看了齊瑩一眼,齊瑩心裡稍安,不慌不急地走到文恩伯身邊,淡淡道:“伯爺痛失愛女,心痛之餘怪錯了人,齊瑩是小輩,並不會計較。伯爺想問什麼,齊瑩如實作答必不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