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雲相思親口從她媽嘴裡聽到詳細版本。
原來周寶國跟田桂芳聽說苗翠翠一家掙大錢發財了,又帶着周大禮回來,死皮賴臉地要認兒子分家產。
這回沒潑辣姑娘幫忙撅不要臉的周寶國,剩下面軟的苗翠翠一個,在周寶國的拳頭以及周大禮的呵斥教訓,還有田桂香的巧舌如簧下,苗翠翠差點潰不成軍,拱手將辛辛苦苦創下的一份家業拱手讓人。
偏偏周偉良去鎮送貨沒在家,鄰居們好事的多,但看周寶國三個欺人太甚,也看不過眼,攔了兩句反而惹火燒身,被周寶國猛潑髒水,非說他們跟苗翠翠不乾不淨有一腿,想謀佔他們周家的產業。
鄰居們氣得個個擼起袖子想揍人,可週寶國是個混人,在村裡住大半輩子,誰的性子早都摸得透透的,什麼噁心人說什麼,鬧得鄰居們氣不過只好丟下幾句狠話敗退。
魏國平正好過來,見苗翠翠被逼得差點抹脖子吊,正義感發作,撿起鐵鍬把周寶國三個趕跑了。
魏國平是貨真價實戰場退下來的老兵,手很有幾下子,骨子裡透着一股悍勇血氣。
周寶國這樣欺軟怕硬的慫貨壓根不敢跟他硬碰硬,拽着腿腳不便的老爹跑走,還嘴硬地丟下狠話。
“姓魏的,你個人老心不老的老光棍!你護得了她一時,能護得了她一世?你給我等着!”
這麼幾句狠話,激起了魏國平骨子裡的血性。
“我還護着她娘仨一世怎麼着了!真以爲這世男人都跟你一樣沒卵蛋?滾你的吧!再敢過來鬧,三條腿全給你打斷!”
周蘭英轉述魏國平罵人時候的葷話,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妥。畢竟鄉下人罵起人來,這難聽的多了去了。
雲相思尷尬地輕咳一聲,插口問。
“魏四伯怎麼剛好趕到?”
周蘭英仔細疊着洗淨晾乾的小衣裳小毯子牀單什麼的。孩子還小,尿牀難免。
“魏老四人厚道,真把咱當親戚處着。這不咱都不在家嘛,他不放心,每天都要轉悠一圈,連給喂喂咱們家裡地裡的狼狗。你爹走前把外頭大門鑰匙留給他了,是個靠譜的人。”
這難怪了。否則憑魏國平跟苗翠翠兩家住得一個村西頭一個村北的,隔着好幾條街,真吵起架來,魏國平想過來拉架都不趕趟。
“我看他給你舅媽這事靠譜。別看你舅是我親弟弟,可你舅媽也是打小被你姥兒撿回家養着的,跟我親妹子沒啥兩樣。”
周蘭英說着又微微嘆口氣,把疊好的衣裳啥的收進櫃子裡。
“你姥爺跟你舅辦的事兒,我都懶得說他們。作吧,有口飯吃隨便他們作去。不過你舅媽一輩子沒犯過錯,她能再走一步,我贊成。她纔多大,日子長着呢。”
雲相思再次爲自家老孃的通情達理感動。
“媽,你心真軟。能當你的親人真幸福。”
周蘭英沒好氣地一指頭點在她額頭。
“你好好喂孩子。多大人了,還見天膩歪,擠着囡囡怎麼辦。沒個樣子,沒我看着你可怎麼辦。”
雲相思嘻嘻笑,將吃飽了的囡囡放回小牀。
“那媽一直看着我唄。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在你面前,我一輩子都是孩子。”
“不害臊。”周蘭英笑罵一句,又湊過去跟她咬耳朵。
“你舅媽這會兒急你良哥的事兒呢,家裡一天地坐滿人,都是來說媒的。我看這媒人嘴都不可信,哪有跟班似的,天天早飯不吃地趕過去,往炕頭一坐是一整天,天黑透了才走。”
“偏偏你舅媽心急,耳根子又軟,別人說什麼聽什麼,點心茶水地,還管飯!這樣,還拿那些媒婆都當領導哄着敬着,求她們幫你良哥說好話。”
周蘭英話裡滿滿的恨鐵不成鋼,拍拍閨女的手。
“這不是瞎胡鬧嘛。你良哥跟她說,叫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老婆子都趕走。她對外頭沒主意,偏偏跟你良哥跟前腰桿子挺得直,說什麼都不聽,還非逼着你良哥立馬相親去。”
“還是你省事,一眼相魏安然,這日子是越過越順心。”周蘭英得意地抿嘴偷笑。“你像我,看人準。這老話說得好哇,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你嫁對嘍!”
雲相思回想這一年多猶如天翻地覆的生活,想起來去消失的那些人,也有些感慨。
“或許,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吧。”
周蘭英斜她一眼,喜滋滋地滿是自得。
“老天爺安排是一回事,可這不能光等着天掉餡餅啊!要是沒有當初媽給你出的主意,你現在的好女婿啊,早被白家那丫頭給算計走了。”
提及白玉蘭,周蘭英又想起件事,碰碰她胳膊聲音再壓低兩分。
“有件事我沒告訴安子。魏大寶又偷着跑啦!村裡人說他跟着魏國柱兩口子進城住,這可不是瞎話嗎?王翠珍兩口子天天在醫院裡頭伺候魏家玉那死丫頭呢,可沒見着魏家寶。你說,他會不會又去找白玉蘭了?”
雲相思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一時也想不到什麼不對勁,胡亂點點頭。
“管他們呢,愛怎麼折騰隨他們去,別礙着咱們家行。媽你別跟魏安然說,這都是你的猜測。要真有事兒,王翠珍不早催着魏安然找人去了。”
周蘭英撇嘴。
“她還有臉支使安子?瞅瞅她閨女做的那些事兒!不夠噁心人的。囡囡還住咱家呢,她理屈着,還敢像以前一樣覥着臉裝好人,活像是安子欠她一萬塊錢似的?”
雲相思視線落在囡囡身,對她一雙直勾勾的漆黑大眼,心裡咯噔一聲,一把攥緊周蘭英的手。
“媽,你說,魏家寶不會來要孩子吧?”
這還真不好說。
魏家寶放不下白玉蘭,大有一輩子非卿不娶的架勢。可白玉蘭打過孩子,身子受損,本來說以後可能生育艱難。
要是魏家寶執意要囡囡,魏安然說不定不會拒絕。畢竟魏家寶纔是囡囡的親大伯,魏安然這個堂伯更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