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番話有點長,在氣氛有些喧鬧的酒吧之中,白少容只聽了個半清,聞言還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幾分‘迷’茫的神‘色’:“你的意思是……?”
看他這樣,樑立夏一時還有些愣,隨後才儘量簡單的道:“就是說,營業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發展一些人際關係,有時候還可以探聽一些內幕消息之類的,這個總明白了吧?”
經由剛剛一會,白少容已經恢復了些許清醒,他並不笨,這樣簡單的解釋算是一點就通。
只是明白過來了,心情就不由更是複雜,他還以爲她是有能讓網球場在正常營業的基礎下,想出更好的辦法增添盈利,沒想到卻是這種方式。
看他神情由‘迷’茫轉爲深思,眼神還有些複雜,樑立夏不由輕咳一聲:“難道我這想法不太好?還是覺得……沒必要?”
白少容搖搖頭道:“不是,只是……我還要回去跟父親商量,我暫時還做不了主。”
眨了眨眼,樑立夏這才恍然醒悟過來,道:“那你回去不會捱罵吧?”畢竟白少羣都不看好,她也難以保證白家父親會覺得這主意好,說不定人家還有另一套的發展人脈關係的方法呢?
“這倒不會,”白少容轉過去又喝了一口酒,“只是小錢而已。”
也對,雖然比她那塊地貴了那麼多,但也的確只是小錢。
樑立夏點了點頭道:“那就好……不過如果這個主意不行的話,要將網球場做好也是沒問題,我可以幫着出出主意,當然,是你需要的話。”
“嗯。”白少容輕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她想得太遠太全面,總讓他覺得每一次見到她,都像是重新認識了一次一般。
他不說話了,樑立夏也想不到什麼合適的話題了,就轉身背對吧檯,看向舞臺上的表演。
雖然只是純粹助興,但臺上的舞者皆是認真投入,每一個動作都盡善盡美,就像是對待人生的態度,不管別人是否在意自己,都該去做到最好。
她看得出神,並沒注意到一旁的白少容又要了杯長島冰茶,然後還順便替她也再要了杯一樣的椰林飄香。
雖然只是十五度的甜酒,但連續喝了兩杯,又是在這氣氛溫暖曖昧的酒吧裡,樑立夏便不由覺得自己有些頭暈,意識也變得有些模糊。
她輕輕掐了掐臉,迫使自己清醒過來,轉頭正想問這酒怎麼喝了也會醉的時候,就見本來一直坐在她身旁的白少容不知何時已經離座了,只剩下個還有些許的酒杯。
樑立夏‘揉’了‘揉’頭,然後衝一邊正好接待完一名客人的調酒師招了招手,等他過來就問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不知道,”調酒師搖了搖頭道,“之前我一個轉身他就不見了,都好一會沒回來了。”
難道他走了?
這個念頭一出,樑立夏就不由搖搖頭晃去,不太可能,白少容這個人雖然冷淡了些,但是基本的禮貌還是有,不會不打一聲招呼就走。
最大的可能是去洗手間了,不過去了這麼好一會,該不會是醉倒了吧?
正這樣想着,那調酒師就適時的道:“他喝了兩杯長島冰茶,可能是去吐了吧?”
兩杯?樑立夏這下就坐不住了,點了頭道謝後,便起身先去找白少羣。
但酒吧雖然不大,可經不住人多,燈光又特意關暗了一些,樑立夏找得眼‘花’繚‘亂’,都是沒看到白少羣的身影。
她蹙了蹙眉頭,然後便還是決定自己去看看白少容怎麼樣了,畢竟這裡人多雜‘亂’,就算有人認識他,卻也未必會好心的幫忙,說不定還當笑話看。
問了洗手間的方向後,樑立夏便拍了拍腦袋,讓自己能夠清醒的在這一片昏暗中準確的找到路前行。
洗手間在裡面包廂區域的走廊深處,相對於前面而言,這裡就稍微安靜和沒那麼暖烘烘的了,就着有些‘陰’冷的藍‘色’燈光,樑立夏試探着走到洗手間‘門’口。
洗手檯那邊不時有人路過,但並沒熟悉的人影,樑立夏待了一會,沒從路過的人口中聽到相關話題後,便才放心轉回去。
不在洗手間的話,多半是出去吹風醒酒了。
這樣想着,樑立夏不由加快腳步,走出酒吧後,就一眼看到了那正靠在路旁路燈的,在深夜之中顯得有些蕭索的熟悉身影。
而等到走近了,她才發現,白少容並沒醉倒,反倒仍舊很冷靜的……在‘抽’煙。
又是喝酒又是‘抽’煙的,要不是今天親眼看見,她還真是不知道他這兩者不良嗜好都齊備了。
樑立夏微微皺了皺眉,道:“不如我們先各自回家?我給你大哥發個短信說一聲就好。”
早已察覺她走近,所以這時聞言,白少容仍舊沒有動彈,只是靜靜看着自己手上點燃的煙慢慢燒成菸灰,然後一陣風吹來,便四散落開,不留痕跡。
過了片刻,直到煙快要燃盡,他仿似纔回過神來的將煙放在一旁的垃圾桶蓋上掐滅,然後微微擡起頭來看她。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加上剛剛那種反應,樑立夏不由不解的問:“怎麼了嗎?還是說你暫時不想回去?那我估計得先回去了,剛剛喝得那杯酒……啊……”
被冷不丁的拉過攬入懷中之時,樑立夏還是一臉驚愕,感受着近在咫尺裡夾雜着些許冰冷的溫暖觸感,片刻後才發覺不對勁的試圖去推開他:“白少容,你不要這樣。”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完全是無用功,不知是怎麼了的少年,這一刻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一手攬着她的肩,一手攬着她的腰,將她牢牢的固定在了自己的懷裡,怎麼都推不開。
發覺這一點後,樑立夏便放棄的放軟語氣道:“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我們可以好好說。”
“你從沒給過我機會,”白少容冷不丁的開口,語氣中竟是有幾分苦澀,“連追求的機會也提前扼殺……爲什麼,爲什麼唯獨我不行?”
樑立夏完全不知道他明明一直都好好的,今晚卻突然的碰到了哪根神經,再也隱忍不下去,她只知道,這個問題還真是無法作答。
爲什麼呢?大概只是因爲他是白少容,因爲他之於她而言,一輩子大概就是隻能當朋友看待,而不會起別樣的感覺。
“連個理由都不能給我嗎?”等了許久都只得到一片靜默,白少容語氣神情不由更是黯然,“我在你心裡,就那麼的糟糕?”
暗歎了一聲,樑立夏還是開了口:“當然不是,只是……你值得更好的。”
“藉口!”白少容近乎有些‘激’動的道,“在我看來你就最好,那不就夠了嗎?”
是啊,的確夠了。
可是……唉,她還以爲經由上一次,會讓自尊心極高的他徹底死心,那一點點喜歡也會掐死在襁褓之中,再次相見不過是往日雲煙。
哪裡會知道,他非但沒有死心,還這般執着於她的理由。
看來她又要再傷人一次了,樑立夏讓自己儘量習慣這彆扭的姿勢,然後心平氣和的道:“對於你是夠了,但對於我卻是遠遠不夠……你想知道爲什麼是嗎?那我告訴你,因爲我不喜歡你,對於你的擁抱只感覺彆扭,對你沒有心動的感覺,不會有事沒事的想到你,說白了,你對我而言,大概就是一個有也行,沒有亦行的朋友。當然,我很感謝你,但感謝不等於喜歡。不知道以後會如何,我只知道現在,我不喜歡你。”
這一段話很長,很冷靜,沒有氣話更沒有敷衍,認認真真實實在在,白少容聽得清楚明白,卻又迫切的希望,他什麼都沒聽懂。
自欺欺人,自相情願,自以爲是,說到底,這場掙扎裡從頭至尾都只有他一個人罷了,她從來不曾參與進來。
白少容自嘲一笑,隨後正想放開她,卻見對面酒吧裡走出一人。
他神情有些怪異,一動不動的與那人對視着,直到那人走近,面無表情的擡手將他的手扯開,再把他懷裡的人拉至身邊。
下一秒,那冰冷的神‘色’就轉爲若無其事的微笑:“少容喝醉了嗎?剛好,家裡的車跟我一起來的,你可以先回去休息,她我來照顧就好。”
白少容沉默的站着,沒有看他,只是看着從自己懷裡脫出,前一刻還有些詫異,後一刻看到來人後,就轉爲驚喜和開心的神情。
是了,這一點他不是早就有所認知了嗎?何必總是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或許還有機會。
樑立夏卻是沒有再看他,而是徑自看向一旁的顧長安,驚喜過後就不由挑眉問道:“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不過來的嗎?”
不過來能行嗎?這回他不過是晚來一步,就看到了這樣一場好戲。
顧長安神‘色’不定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絲毫沒有注意跟自己相握的手,便還算滿意的揭過這一問題,沒有回答的徑自拉着她往另一邊的路旁走去,“我送你回去。”
兩人就這般牽着手一前一後的離開,白少容靠在路燈杆子上,沒有去看,只是淡淡的對上也跟着出來的白少羣,眼神恢復一貫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