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這個暗衛真有意思呢,竟然以如此形式向本公子示威。不得不說,他的方式還真是極好,令本公子心中頗爲忌憚。”
南宮御感受着自己背脊之上的灼灼視線,話語隨之而出,嘴角不由涌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公子……”
嵐楓不由蹙起眉頭,眼中閃過一抹兇光,以至於面容之間變得猙獰不已。南宮御以餘光掃視了他一眼,容色雖無改變,但語氣卻是沉降了不少,並且夾雜着十足無的毋庸置疑。
“嵐楓,你跟隨本公子數年,自該清楚本公子最厭煩的便是自作主張。這些人只要不妨礙咱們行事,也就沒有必要理會他們。不過行事要有分寸,莫要讓他們抓到把柄。除此以外,任他們隨心所欲,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是,屬下明白,必定不會令公子失望。”
嵐楓心中一凜,隨即擡頭看向南宮御,下意識地便如此答道。南宮御點頭,隨即再次馭動繮繩,而後策馬前行。
對於謙王府差人跟隨他這件事,他並不感到驚訝。他和謙王一直以來都針鋒相對,而且對天頌疆土虎視眈眈,如今卻說要幫扶他們,幫他們渡過難關,救治素珍。只怕他們弱若是信任有加,從而給他最大程度的信賴,纔會令人匪夷所思。
雖然這樣一隊人馬暗中跟隨足以令人煩擾不堪,但一切尚在他的意料之內,也就沒有必要採取行動。
更何況他們隨他進了無疆,一切本事都施展不開,處處皆是捉襟見肘。比起其他情況亦是再好不過,所以於他心中,這一切足以接受。
以他的推測,謙王府對此不會善罷甘休。只怕接下來的三十日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必會令那皇宮乃至於那轅帝焦頭爛額。具體方式尚不自知,但足以令整個皇宮再無安寧之日。他認爲那莫總管定有這樣的能力。
局勢亂成一鍋粥,所有積怨一觸即發,最爲有利的莫過於他們無疆。北戎如今大勢已去,此番若不覆滅,幾十年內亦是再也無法興風作浪。而天頌亦會因爲一個女子的關係而內訌驟起,再無清明之日。
而他若是製出丸藥,勢必可以在那場內訌之中佔據有利的位置。到時候只要他行事得當,介入天頌朝政並且擴張無疆領土劃分而治,自是指日可待。
所以,現下的情況,他不動聲色自是最好。況且,他亦是需要一個良好的環境來琢磨那起死回生之藥,不然前功盡棄了,一切也就爲零了。
思緒進行到這裡,南宮御的神色驟然一黯,握着繮繩的手自是一緊,呼吸亦是一窒。
說起來,他當初僞造素珍有孕的假象,委實有些過火。不然這謙王府亦不會如此激進,儼然一副爲她報仇雪恨的樣子,令他如今也深受跟蹤困擾,簡直便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如今,這番謊言勢必是過了揭穿的時機,自此之後便是根深蒂固,以假亂真。只怕那謙王知曉之後,勢必會對轅帝的恨意滔天之至。
儘管這對於他而言甚是有利,但是終究還是容易陷入過猶不及的誤區,與此同時,還會時時令他自責。畢竟這樣的利用實在誅虐身,他真害怕他挺不過去。
“嵐楓,那顆寄放在你身上的珠子,在傍晚之前務必交給我。”
南宮御突然說道,神色之間堅定無虞。一旁的嵐楓神色一窒,而後詢問道,聲音在風中顯得支離破碎:
“公子,您說的可是那顆破碎的皎珠?和謙王身上蠱毒關係密切的那一顆?好,屬下稍後便交給您。”
“嗯,記得便好。”
南宮御點頭,眼神望向前方的漫漫長路,心中的紊亂亦是在慢慢恢復。姬墨謙,你身上的那番毒素,本公子爲你解了便是。這樣,你我之間也算是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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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北境,謙安軍駐紮的營地之內。人心惶惶在期間漫溢開來,每個人亦是因此而惴惴不安。
主帥營帳之內,人進人出,雖是有條不紊,但是人人臉上皆是凝重之色。大帳之內,軍中的高階將領皆立於牀榻十步開外的地方,視線之間皆是擔憂和焦灼。
桑禪坐於牀榻之前的矮凳之上,而後爲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姬墨謙行鍼灸之術。汗水涔涔的桑禪在一旁打着下手,面容之間一派急切。
“桑神醫,王爺的病況,究竟如何?爲何今日會如此厲害?”
其中一個較爲年輕的疆將領見桑禪停下手中的動作,神情肅穆地嘆息,於是便問道,一顆心亦是懸到了嗓子眼。
的確,他們這一路打仗打得密集瘋狂,既沒有給北戎人喘息的餘地,同時也沒有給自己休息的機會。如此打法,的確容易令人透支,但是王爺今早驟然的倒地,雖然令他們憂心忡忡卻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如今一個時辰過去了,王爺仍然沒有甦醒過來的跡象,而且面容越加青灰,血色快速退卻。而桑老先生一直也哀嘆連連,令他心中那些不祥的預感猛增不已。
眼下,乃是兩軍交戰的關鍵時刻,若無意外,半月之內必定可以令那北戎以及周邊小國再無翻身之日。但若是主帥纏綿病榻,只怕這唾手可得的勝利也就毀於一旦了。
“日夜操勞,殫精竭慮,對於一箇舊毒未愈,新毒復燃的病患來說,乃是最大的忌諱,這段時日,王爺****都在苦撐,而老朽亦是違背一貫原則,支持他到了今日。只可惜老朽的能耐僅僅到達今日,自此之後,一切就要順應天命了。”
桑禪說道,滄桑的眼眸不由掃向神情大變的衆將,而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隨即開口說道:
“老朽知道你們的顧慮,但是老朽不是神仙,現下亦是束手無策。你們還是及早做好萬全之策,以備不時之需吧。”
說罷,便轉頭看向榻上面容憔悴的男子,眼神之間一派荒涼,連同呼吸亦是困難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