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衣衫之上頓時泛起斑駁的血腥,快速沉降的身軀泛起層層冰涼。蘇凌的身軀被南宮御用力接住,但是奈何兩人同時遭受着痛楚的洗禮,所以並未支撐幾時便雙雙倒在地面之上,整個人亦是奄奄一息。
“找死!”
姬墨謙赤紅着眼眸,飛身而來,當即便將南宮御拽起,準備一掌拍破他的天靈蓋。但卻被鳳清塵及時制止,只是推了他一把便趕到蘇凌身邊,將她的身子從地面上扶了起來。
“珍兒,珍兒……你別怕,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姬墨謙就勢封住蘇凌身上的幾大要穴,促使飛針之上的毒素不至於擴散開來。但可惜的是,那些毒素根本就不受控制,不多時,蘇凌的面容和手指便開始變得蒼白不已,烏青頓時籠罩上了她的眉眼。
“嗯,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你……”
蘇凌低聲說道,氣若游絲神情渙散。一身紅衣的鳳清塵徑自將同樣狀態的鳳清塵扶了過來,身上帶着困獸的氣息,神色之間近乎瘋狂:
“不想死的話,快將解藥交出來!若是阿珍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讓你後悔在這世上存在過!”
“不要交出解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我最想要的,多謝你的成全。阿御,你在我落魄無助之時給了我安身立命之所,對我傾盡所有,能在你的手中做個了結,是我最想得到的結果。這樣,足矣……”
說到這裡,蘇凌微微一笑,用盡所有力氣將脖頸之上的玉佩扯了下來。力道驟然喪失,令她的手以及手上的玉佩摔落在地,翠綠的玉身之頓時裂出一道長長的裂痕,好生生的一塊古玉便這般有了瑕疵。
“你果然是故意的,你果然是故意的……”
南宮御哽咽道,任由眼淚淌下臉頰,促使他上氣不接下氣。蘇凌對他激動的神色不予理會,而後深吸一口氣,將目光投在姬墨謙臉上,意識亦是有些昏沉。
如今的結局,是她巧妙引導所致。而這樣的結果,則是她多方衡量之下最大的成全。如今的她,記憶全數迴歸,也正是因此,她格外清楚這兩個男子之間難以調和的矛盾,只怕一方讓步,必定是置對方於死地纔可以。
可站在她的立場之上,無論是哪一方遭受重創,於她而言都是接受的。與其兩敗俱傷,倒不如她就此消失。畢竟在這個世界,她是個多餘的存在,不是嗎?
所以她纔會故意說出那番話,令南宮御得知謙王人手不足,從而生出殺機。畢竟他的性子一貫都是不留後患,既然她決定和他離開,那麼他必定也是要斬斷一切威脅的存在,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
也正是因爲他的性子,她纔可以死在他的手裡。只有這樣,他們纔可以恩怨兩消,此去經年,不再虧欠。
“珍兒,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絕不會!”
姬墨謙攬着她的身軀,話語之間一派顫抖,背脊之間亦是寒氣籠罩。只見他擡起頭,看着不遠處的南宮御,言語雖然深沉,但卻已是亂了方寸。
“南宮御,我俯首認輸!只要你令她安然無恙,本王便讓她留在你身邊。她與你性命相連,她死了對你毫無益處,你快些給她解藥!給她解藥!”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近乎低吼,太陽穴前青筋暴起。南宮御推開鳳清塵,話語帶着濃濃的嘲諷,每一個字都是刺人心扉。
“王爺,你覺得,這飛針之上的毒,可是有解藥的嗎?那是我射向你的飛針,怎麼可能會留分毫餘地?所以阿凌身上的毒根本無解,我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哦不,其實我比你強,至少我在黃泉路上可以陪伴她,令她不再孤單。”
南宮御說到這裡,胸口的疼痛令他神情扭曲。他緩緩躬下身軀,而後看着神情黯淡的蘇凌,滿是鮮血的嘴角不由涌起一抹笑意,話語隨之而出:
“阿凌,這便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既然如此,我自然要成全你。你是甩不掉我的,所以你就安心吧。”
“好……如此再好不過了。”
蘇凌點頭道,而後便看向困獸一般的姬墨謙,而後緩緩伸出手去。姬墨謙急忙將她的手握進掌間,冰冷的觸感頓時令他呼吸困難,眼眶再次溫熱。
“阿墨,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不願意想起與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因爲這實在是太灼人肺腑了,而我也真的難以應付這樣失控的感覺。但未曾想起你的日子,我卻始終覺得自己不完整,所以能想起你,實在是一件幸事。
好好生活,不要跟過來。我走的路狹窄,無論是下黃泉還是回到從前的世界,都不適合你,好生留下,也許午夜入夢,你我會在相會……”
話語說到此處,烏青的範圍蔓延到了脣間。疼如骨髓的苦楚再次折磨蘇凌,令她大口呼吸了一番,而後令呼吸越加急促。突然之間,她的胸口停下了起伏,眼角流出渾濁的淚水,徑自歪倒在姬墨謙的懷裡,再無聲息。
“珍兒,珍兒……珍兒!”
姬墨謙大肆叫道,整個人徹底崩潰。而他身旁的鳳清塵亦是撲了過來,眼眸瞪得極大。整個人亦是失去了所有的氣力。
“蘇姐姐,蘇姐姐!二哥!二哥!”
南宮雨鳶亦是瞪大眼眸跑了過來,徑自撲在南宮御身旁,眼淚奪眶而出。而南宮晰亦是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切,身子癱倒在輪椅之上,徑自潸然淚下。
一場盛況空前的喜事,以死亡和鮮血告終。無論是對於在場之人,還是無疆之民,都將是刻骨銘心的一段記憶。
得到和失去,有時候只在一夕之間,甚至沐浴同一縷陽光。殘忍和慈悲,不過是須臾,天意使然,難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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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境遷,兩個月的光陰,悄悄而過。
無疆鄰近的無憂郡上,時光如同定格了一般,根本便無法從中發現任何改變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