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正是此理。銀修想要的,也不過如此。畢竟這要求也不甚過分,不是嗎?”
杜老爺子說完,而後火辣辣地盯着素珍,等着他她的回答。
“的確是不過分。”
素珍擡起頭,望向那李老頭,脣邊揚起一抹笑意。雖然笑容清淡,但卻很是瑰麗,令人挪不開視線。
一旁的如槿看向素珍的臉,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而後輕輕嘆了口氣。
行吧,此次這李老頭子算是惹到了娘子了,而且還是那種大惹特惹。看那笑容就清楚得很。
心中氣得越重,笑容越是耐看。以她這麼些日子的經驗,她對這個定律可是深有體會。
“珍兒……”
一旁的淩氏想要開口,胳膊上卻被狠狠來了一下。
她低聲呼痛,而後看向一旁,只見如槿示意她住嘴,眸光銳利而堅定,令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雖然還是想說,卻也是不敢說了。
“既然不過分,那就照做吧,也好慰藉一下老嫂子的亡靈。”
李老頭並不瞭解素珍此刻的心情,只是循着彼此的談話軌跡說着自己想說的,並未想太多。
“爹,您這是做啥啊,咋好端端地還摻和到別人家的事情裡去了。快點回來,俺還有事情同你說呢。”
李老幺從人羣裡走出來,徑自上前去拉李老頭,而後衝他使了使眼色,直接就像拽他走。一旁的杜興國也湊了過來,隨即準備開口,卻被李老頭果決地打斷,口中的話驟然憋進了喉嚨裡。
“你們倆給俺滾一邊去!”
李老頭氣憤不已,狠狠瞪了他倆眼一眼,一直蓄積在體內的怒火此刻終於有了宣泄的口徑,徑自噴薄而出:
“尤其是你,興國!看你這意思是給俺打退堂鼓是吧。你爹爲了這事都頭破血流,那麼傲氣的一個人,竟然給他曾經的兒媳婦下跪了。付出了這麼多,裡子外子都沒了,如今只想認下這個娃,爲他曾經犯下的過錯做個彌補,咋就那麼困難?想當初,你們繞得他團團轉,尤其是你那個媳婦,竟然整出了那麼多出,不然以他那剛直的性子,如何能如此偏頗!如今你們竟然連句話都不幫着你們爹說,和白眼狼有啥分別?”
李老頭子越說越氣,呼吸都跟着急促不已,滄桑的臉上滿是憤懣。
剛剛素珍帶着他那娃進入到這靈堂,他心中還是有所動容的。覺得這素珍還算是懂些世故人情,心裡也算是良知尚存,他對此很是欣慰,心想自個這老哥哥也不算是白受那份苦。
結果隨着這素珍與杜興國的一番對話,而後在這靈堂裡的所作所爲,他心中的怒火也就升騰不已,而後越燃越旺。
尤其是她最後領着樂天朝外走的時候,他心中的怒火也就升到了難以負荷的地步,於是也就有了現下這一幕。
這哪裡是弔唁,分明是來示威!雖然這素珍是被冤枉的了,而且曾經一度困窘重重,但他那杜老哥也已經下跪認錯了,而且當着全村人如此狼狽。
以他對他的瞭解,這比給他一刀還要讓他難受。
如此誠懇,卻仍是換不來她的憐惜,甚至連絲毫憐憫都沒有,咋能讓人不氣?
反正他是看不過去了,儘管不是他家的事情,但他不能坐視不理,所以必須說話,爲他那老哥哥爭取一下,哪怕一分也是好。
“你說誰是白眼狼呢?還有,你誣陷俺閨女,到底是想幹啥?也一把歲數了,別那麼沒羞沒臊中不中?”
就在這時,一個圓滾滾的身影隨即從靈堂外而入,對着那李老頭劈頭便是幾句。
只見莫氏自堂外走了進來,一臉兇相,聲音格外洪亮。她的身後,跟着馬氏和她的哥哥嫂子,臉色都甚是難看,好似要將那李老頭生吞活剝了一般。
杜興業也趁着這亂勁兒想混進來,結果一看這氣氛不對,立即又將身子縮了回去,而後沿原路返回。
“是啊,李大爺,您如此說俺,到底是何居心?就算爹他不喜歡俺,也輪不到您一個外人強出頭吧,如此一來,可讓我這心,痛得要死要活喲!”
杜氏狠狠瞪向那李老頭,聲音雖然不似他那娘大,卻也是不小。
“你還要死要活?現在這一切,不都是你整出來的幺蛾子麼?想當初,你爲了將這對母子趕出杜家,真是下足了血本,人證物證一應俱全啊。如今一切都被推翻,但凡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是你使了鬼把戲!咋,如今翻臉不認了?而且還這麼理直氣壯,連帶着你的孃家人一塊?真正的沒羞沒臊,該是你纔對吧!”
李老頭指着馬氏,頭頂幾乎都要冒煙,氣得嘴脣都直哆嗦。
“你個老不修的,簡直就是血口噴人!人要臉樹要皮,這世上咋就有你這麼個啥都不要的人!聽說俺這親家公和你關係交好,難怪脾氣也是越發古怪了。”
莫氏回敬道,一點也不甘示弱。
“你說俺們閨女使鬼把戲?放你孃的狗臭屁!俺還說你背後挑唆了。聽說這老頭子平素啥都愛和你說,只怕這回也不例外,指不定你在背後如何胡說八道了!現在倒打一耙了,真賊喊捉賊啊!俺這苦命的閨女,俺當初幹啥要同意這門親事,找了這麼個窩囊的男人不說,如今竟然連外人的氣都受上了!真是造孽啊!”
說罷,一把攬過馬氏,然後抱着她嚎啕大哭起來。
“娘,俺沒事的,沒事的,這麼多年了,俺不也是忍過來了麼?俺認了……”
馬氏也掉着眼淚,而後哽咽着說道,表情別提多委屈了。
“你,你們……”
李老爺子險些暈厥過去,整個人幾近崩潰。一旁的李老幺見狀,急忙扶住他,而後對着馬家那幾人說道:
“那老太太,差不多就行了!就算俺爹多管閒事,也沒有你如此說的,嘴巴放乾淨點,給你那後輩積點德,比啥都重要。”
“你說啥?有膽再說一遍?”
老太太身後的馬成林突然開口,而後從馬氏身後而出,視線如刀刃一般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