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二爺這是何意?”
青衣男子一愣,訥訥問道,手中動作也不由停了下來。
“爺的意思如此簡單,你還不明白?爺讓你隨了王爺的意,讓他的病更加重些,最好無藥可醫爲最佳!”
鳳清塵肆聲說道,眼底閃過十足的嘲弄,而後劈手奪過青衣男子手中的藥籃,狠狠扔在地上,用力踐踏,宣泄不止。
“二,二爺……”
青衣男子目瞪口呆,想要開口阻攔,但是看到鳳清塵臉上閃現的狂虐肆意時,生生僵在了原地,不敢挪動分毫。
“你先下去吧,本王有話和二爺說。”
就在這時,姬墨謙沉聲開了口,而後在浴桶裡坐直了身子。青衣男子聽到這句如獲大赦,立即便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門口,門聲大響。
“行了,住手吧。”
姬墨謙眯眼望着仍舊踩踩踏踏的鳳清塵,聲音淡然,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手一直沒動,用的不過是腳而已。”
鳳清塵聲音悶悶地,顯然還在生着氣。但是腳下的動靜卻停了下來,並未做出抵抗。(當然,他很清楚,若是抵抗了,自己很有可能會遭遇很難堪的情狀)。
“我還需要再泡上一個時辰,所以你就無需等着我了,去歇着就好了,明個還得啓程去無疆了不是嗎?”
姬墨謙緩聲說道,但胸口仍舊起伏不止,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情吃那個飛醋,看來你是無大礙了!”
鳳清塵冷哼道,眼中嘲諷不止,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
“無疆城,我明日去可以,但是你無需跟去,徑自把病情穩定了再說。你一直惦記的,我會好生處理,絕對不會出岔子,你可以放心。”
“不,我和你一起走,因爲沒有任何工夫可以讓我去耽擱了。”
姬墨謙說道,神色裡夾雜着十足的水汽,眸子裡一片幽深:
“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壓制體內毒症的方法,而後迅速將身子恢復,不然,這盤棋局我必輸無疑,皇兄他必定會讓我像十年前失去母后那樣失去珍兒!”
“什麼?”
鳳清塵一驚,呼吸不由凝結,聲音在喉間廝磨良久,才喑啞而出。
“剛剛你和皇上談了些什麼,爲何情況會如此急轉直下?你今個都使出了平素最不屑的苦肉計,皇上他還是不改意志,準備除掉珍兒?”
“並非如此。皇兄他答應了我在無疆城期間不動珍兒分毫,聖上之言一言九鼎,我相信他定會做到。但我相信,他從來不是心軟妥協之人,只怕眼下只是爲了讓我安心而已。不然我真的因此而病情加重,他於心不忍。”
“於心不忍?你莫要開玩笑了!若是皇上真的關心你的病症,五年前那起事件就不會發生,你亦不會拖延至今,阿墨,你明知這些,何必誆騙於我?”
鳳清塵眼色激盪,語氣不寧,潛藏在內心的真正情緒暴露而出,令他格外不平靜:
“總體而言,你的存在是尷尬,是威脅。若你好生活着,皇上會忌憚於你。若你昇天,皇上又心痛難抑。想給你治病,卻害怕你脫離掌控。想讓你戰死沙場,卻怕你成爲百姓心中的傳奇,諸人不服。而今,你以爲脫離朝堂與人雙宿雙棲是件好事,結果卻引起了陛下的懷疑,如何都不好,你竟然還說好,阿墨,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朋友!”
“你說呢?”
姬墨謙神色突然犀利,令那蒼白的面容頓時鍍上了一層陰鬱之氣,着着實實地讓鳳清塵打了個冷戰,而後在心裡反覆罵自己沒用。
“正如你所說,我的存在尷尬而難以擺置,但有一點你不可否認,那就是這期間存在着太多的不可動搖性,其中最重要的,還是皇兄的不忍心,而我今日這舉動,足以令他的不忍心發揮了到了極致,但是任何極致都有期限,更何況是君王,期限更是短暫得可憐。所以此番去無疆,是我最後的機會。”
“所以,你的意思是……”
鳳清塵突然瞪大眼眸,聲音不由壓低:
“可是你覺得你這身子骨,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療好嗎?就算那南宮御當真有這個本事,你覺得他會如此配合嗎?”
“我從來都沒指望他能醫好我。若是他能給我一個痛快,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姬墨謙冷聲道,眉目間閃過一抹暗芒。鳳清塵微微思忖,而後恍然大悟,頓然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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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牆深深,側宮門輕闔,將那墨色龍紋雕金馬車徑自攬入那金碧輝煌之中。天邊墨色漸漸淺淡,冷風拂過,秋葉飄零,在清靜的大道上簌簌作響。
“在想什麼?”
馬車內,一個低沉的聲音徑自響起,而後骨節分明的大手便覆上了藍裙上的素白小手。當今聖主姬墨轅看着一言不發的蘭後,眼中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沒什麼。”
蘭後搖搖頭,而後衝他微微一笑,但是卻將自己的手從那大手中抽了出來。
然而纔剛抽出沒多久,又被姬墨轅握住,而且加深了力道。
“從鳳府回來,這一路上,你都一言不發,如此沉靜,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你有心事。”
“臣妾並無心事,皇上多思了。”
話語未落,她的身子就被用力扯進一堵堅實的懷抱中,腦袋撞上了結實的胸膛,疼得她大罵出口:
“姬墨轅,你想謀殺髮妻嗎?”
“嗯,這樣就正常多了。”
姬墨轅說道,而後將她緊緊攬在懷裡,嘴裡喟嘆了一句,眼中盡是饜足:
“最近朕忙於國事,與你相處甚少,實在想念你如此喚朕的樣子。”
“哼,別耍花腔,說吧,你又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和阿墨說什麼了?”
蘭後語氣憤懣,狠狠在他胸間捶了兩拳。話音剛落,姬墨謙便將她扶起來,一臉正色:
“蘭兒,朕向他提出那個條件了。”
“條件?你是說……你真的……”
蘭後眼神詫異,眼神中迅速閃過一抹黯然,嘴脣情不自禁地咬緊:
“那阿墨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