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說,這頭驢是我娘在路撿回來的,那時候還只是個小驢崽,我娘心善,看着路邊的小驢崽可憐,撿了回來養着了。”
“我沒有見過我娘,我娘心臟不好,生下我去了,小時候,每每我爹喝醉了,會哭着傷心的告訴我,他是神醫,可是他卻救不活自己的妻子,後來,我爹把自己的名號改成了毒醫。”
“我爹讓我好好養着那頭驢,他說這是娘留下來給我的,會陪着我長大,於是那頭驢變成了我的夥伴。”
“我十歲的時候,我爹喝下了他自己制的毒藥,他跟我說,我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可是我娘卻一個人躺在山,太寂寞,他要去陪她了,他讓我把他埋在孃的旁邊。”
“爹離開了,是這頭驢一直陪了我這麼些年。”
講完,林宵沒有再說話,空氣一時沉默了下來,過了好大一會兒林宵才轉過身來,看到李月滿臉的淚水,歉疚的開口問道,“抱歉,害李夫人跟着傷心了,在下只是心裡憋得慌,想找人說說。”
李月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居然有眼淚,忙拿起袖子胡亂的抹掉,掩耳盜鈴的說道,“我只是灰進了眼睛裡。”
林宵李雲都沒有揭穿李月,李雲開口說出了來這裡的目的,“咱們還得回去縣城一趟,估摸着還會呆一段時間,月兒她娘和弟弟以後會跟我們一起在山生活,這段時間得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她(他)們。”
林宵語氣略顯興奮的道,“那小胳膊小腿兒的孩子以後要留在山?”
李月警惕的看着林宵,“你想幹嘛。”
林宵看着李月對自己的防備,尷尬的說道,“我只是覺得那孩子挺有意思。”
李雲也覺得月兒警惕過了頭,便趕緊開口說道,“這段時間,若是有人門來找麻煩,不必客氣,直接丟下山便是,若是你不能分辨好壞,可以問問小陽或者明輝明康。”
李雲不叫林宵問許錦娘,是因爲他覺得許錦孃的性子還是太過於善良怯懦,害怕得罪人或是太過於有同情心,說不定便不會說實話,但是幾個孩子不同,孩子思想單純,只會實話實說的告訴林宵。
林宵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會按照李兄說的辦。”那模樣,倒像是接受了什麼重大任務一般,一臉的鄭重。
三人一起回去,李雲李月跟許錦娘他們招呼一聲,便下了山準備去縣城。
兩人下山後,剛走了沒多遠,便見着大奶奶龔氏堵在路口。
李月實在是不想跟這人打照面,可那是唯一的一條路,兩人也不可能爲了不見這龔氏去地裡竄,只得往那邊過去。
果然,這龔氏的目的便是堵兩人的,見兩人一走近,便撲了過來跪在了地,嘴裡哭着喊着,“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兒吧。”
幸好李雲摟着李月閃的快,才堪堪在龔氏跪下之前閃到了一邊,李月冷笑着開口,“大奶奶這一跪,我可受不起,會折壽的。”
龔氏跪着轉身打算繼續往李月這邊撲,李雲次次都能快速避開,李月看着如丑角一般的龔氏,開口說道,“大奶奶這是想逼着我們折壽呢。”
聽得李月的話,龔氏只得站起身,開口繼續說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兒吧,你們想要什麼只管開口,只要我們有的都給你們,求求你們放了我兒,成不?”
李雲冷冷開口,“放不放不是我們說了算,自己去衙門求去,讓開。”
龔氏看着李月,繼續開口求着道,“月兒,那是你大伯,你行行好,放過他好不好?”
李月似笑非笑的說道,“哎呀,我差點忘了,我們都已經跟明家斷絕了關係,我都不姓明瞭,您老也不是我大奶奶了呢。”
龔氏被噎的頓了頓,有些不明所以,惱怒的開口,“當初明禮打斷了那徐員外家公子的腿,徐員外不也大度的放過了明禮,我兒又沒能把你娘怎麼樣,你爲什麼不能放過我兒。”
李月冷笑着道,“這不一樣。”
龔氏吼道,“怎麼不一樣?”
李雲看着龔氏一字一句的道,“因爲明大寶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牲。”
龔氏氣的手指着李月,“你……”
李月冷冷一笑,“怎得?大奶奶的嘴消腫了麼?”
龔氏瞬間閉了嘴,一臉憤恨的看着李月,李雲拉着李月,直接錯身離開,不再搭理身後的龔氏。
待走的遠了,李月好朝一旁的李雲問道,“這明大寶會被關多久呢?”
李雲應道,“有張嚴的關係在裡面,怕是會關一年半載了。”
李月輕輕哦了一聲,她又忘了這是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強,奸未遂的罪名,怕是不是多麼嚴重的事情。
而李雲跟李月這邊離開,龔氏卻還沒有放棄,她這麼一個兒,也不知道被抓去了會怎樣。
心裡開始盤算着,既然求明月那個丫頭不行,不如從許錦娘那個賤人身下手。
龔氏一回到家裡,明大志小龔氏明小寶都圍了來,七嘴八舌的問着怎麼樣,明月那丫頭有沒有答應。
龔氏陰着臉開口,“那賤丫頭,不但不答應,還罵我家大寶是畜牲。”
小龔氏着急的道,“那要怎麼辦?”
龔氏怒瞪了一眼小龔氏,罵道,“沒用的東西,拿幾個雞蛋,出去打聽打聽昨天明家出了什麼事情。”
對於昨天自己兒子捱打,小龔氏在一旁一聲不吭,一向對自己這兒媳婦兒都很是滿意的龔氏,也開始對小龔氏有了不滿。
昨天明大寶被縣衙的官差抓走之後,一家人嚇的夠嗆,門都不敢出,當然也不知道之後明家發生的事情了。
待冷靜下來,一家人一夜沒睡,商量着對策,最終只想到去求明月了。
小龔氏雖對婆婆的謾罵有些不滿,不過想着自家男人如今被關進了大牢,還是救人要緊,也沒時間去計較,趕緊的進屋拿了幾個雞蛋出了門。
不得不說,這龔氏跟趙氏(李月的奶奶)真是有得一拼,待小龔氏打聽回來消息,龔氏聽得許錦娘母子被趕出明家,不是同情那母子可憐,而是道了一句“活該”。
這龔氏也幸好這麼一個兒子,娶的兒媳婦兒又是自家侄女兒,不然說不得那趙氏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明大志是個膽小懦弱又沒主見的,只得小心着問趙氏,“那現在該怎麼辦?”
龔氏瞪了一眼明大志,罵了一句,“沒出息的廢物。”明大志早被罵習慣了,沒事兒人一般,仍舊一臉期待的等着龔氏拿主意。
明大志這樣的表現,讓龔氏充滿了優越感,這才得意的開口繼續說道,“既然求那賤丫頭不行,咱去求那許錦娘。”
小龔氏尖着嗓子道,“娘,你說去求許錦娘那個賤人?”
龔氏瞪了一眼小龔氏,怒道,“那你說說要怎麼辦。”
小龔氏瞬間焉巴了,她哪兒有辦法,要是有辦法早說出來。
看小龔氏不說話了,龔氏才繼續說道,“去準備些吃的,到時候給許錦娘他們母子送去,被淨身出戶,肯定啥都缺,到時候你哭的慘一點,可憐些,一定要讓許錦娘心軟。”
小龔氏吃驚的擡起頭,“娘,你讓我去求那賤人?我不去。再說那可是大涼山,要是遇見野獸怎麼辦?我可不去。”
是因爲是有野獸出沒的大涼山,龔氏早在心裡權衡了再三,自己可不敢山去,自家男人是個沒用的廢物,肯定不敢,小寶可是還要傳宗接代的,更是不能冒險了,也只有兒媳婦兒去最合適。
龔氏怒瞪這小龔氏,“你不去誰去,那是你男人。”
小龔氏也不是省油的燈,“那還不是你兒子,你怎麼不去?”
龔氏可知道如何拿捏自己的兒媳婦兒,“不去給我滾回孃家去,再也不用回來了。”
小龔氏再次焉巴了,回了孃家,一個兇悍的繼母,加一個兇悍的弟媳婦兒,她會有好日子過?
一旁明小寶還是有些良心,開口說道,“我陪娘一起去吧。”
龔氏瞪了一眼明小寶,“你去什麼去,你可是咱家的獨苗,出事兒了怎麼辦,你娘去成。”
龔氏這德行,也難怪能教出明大寶那樣的兒子呢,這明小寶還有點良心,也都能給她生生的扭歪了去。
小龔氏最終還是被半威脅半趕的攆出了門,到了大涼山腳下,在山腳下不停的轉悠着不敢山,這自己一次也沒去過,也不知道許錦娘那個賤人住在大涼山哪裡。
不想明小寶居然偷摸了出來了,來了這大涼山下,“娘,我跟你一起去。”
小龔氏感動的拍了拍自己的兒子,“娘沒白疼你。”
兩個人一起,終是膽子大了些,小心翼翼的了山。
這山的院子其實並不難找,大涼山本沒人去,也只有通向山院子的一條路來來回回的有人走,兩人一直順着路走,輕輕鬆鬆的找到了地兒。
兩個人看了看前面的院子,觀察着周圍和院子裡的情況,周圍都圍着木柵欄,那木柵欄很是怪,作成了一個交叉的架子立在地,面都是尖尖的,這人要是不小心撲了去,鐵定會沒命。
通往院子門口倒是暢通無阻的沒有柵欄,院子門是開着的,院子裡面種了一棵樹,樹莫名其妙的纏滿了草繩,樹枝也被砍的光禿禿的,甚是怪。
院子裡的一邊角落裡,關了不少的兔子,看的小龔氏眼睛發亮,另一邊有一片菜地,地面種了一些高高矮矮的木樁,看着也甚是怪。
屋子是用樹圍成的,後靠着山崖。
兩個人一邊觀察着,一邊小心翼翼的進了院子,小龔氏推了推一旁的明小寶,“問問看屋裡有沒有人。”
明小寶便聽話的喊道,“有人嗎?”
小龔氏這個時候倒是希望這屋裡沒有人,這樣她可以將這些兔子全都抱回家去。
可是下一刻小龔氏失望了,她看到了許錦娘從那山洞屋裡出來了。
許錦娘聽得外面的喊聲,出了門便見着鼠頭鼠腦到處亂瞄的明小寶跟小龔氏站在院子裡。
許錦娘警惕的站在屋子門口,看着院子裡的兩人冷冷的開口,“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小龔氏想起了自己婆婆的吩咐,一股腦便撲了去,跪到了許錦娘面前,嘴裡哭喊着,“錦娘啊,大寶他也是一時鬼迷了心竅,聽了二嬸的教唆,才一時糊塗犯了錯,我求求你,放過大寶吧。”
許錦娘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開口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