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坦咳了一下,因爲他周圍一窩蜂的人和馬的塵土和污垢充斥着他燃燒的肺部。旨在保護他的呼吸道的圍巾在他們通過狹窄的通道時,已經脫落了。特里坦對圍巾無能爲力。他唯一有用的手緊緊抓住繮繩,努力用一條好腿把自己留在馬鞍上。
想到亨利國王曾經稱讚他在馬背上的戰力。不能拿劍,幾乎不能呆在馬鞍上。
一聲恐懼和憤怒的咆哮緊緊地頂住了特里坦的喉嚨,然後在馬跳過一塊倒下的巨石時窒息了,特里坦幾乎從駿馬的頭上翻過去。他的胸部落在戰馬的脖子上,而他的左手和繮繩卻尷尬地保持扭曲,困在他的腸子下面。駿馬的肌肉緊張起來,腳步搖擺不定,特里坦的目光靠近了他身下撲騰的馬蹄。
一隻手抓住了王子的拳頭,然後把他吊回馬鞍上。加內特把他的馬放得很遠,當特里坦確保自己的位置時,拴在他們之間的繩子仍然被綁着。
那匹駿馬搖晃着腦袋,想跟隨騎手混亂的信號。特里坦設法把他的右腳放回馬鐙裡,而加內特在他們旁邊踱步,安撫着這頭困惑的動物。過了一會兒,特里坦的左手腕痠痛,重新調整了繮繩的位置,他湊近公馬的脖子,從最近一次與死亡擦肩而過中恢復過來。
當特里坦想通過騎士、馬匹、馬蹄和泥土的模糊畫面以及永無止境的峽谷來集中注意力時,明亮的閃光在特里坦的眼前閃過。他沒有被不斷吸入的灰塵窒息,根本就在掙扎着呼吸。他的盔甲似乎在他的胸前收緊了,甚至他的頭盔也像一個死亡陷阱,打算壓碎他跳動的頭骨。
特里坦咬緊牙關,朝他的左腿瞥了一眼,那條腿毫無用處地耷拉在馬鐙旁邊,下面的馬鞍塗滿了灰塵和血跡。
利亞姆的背叛和藍色食屍鬼面具的影像一起籠罩着他的頭腦。無論特里坦如何安排過去兩天的事實,它們都導致了同一個結論。亨利國王和皇太后派他來參加這次遠征,就是爲了送死。
"岩石滑坡!" 騎士們在他們前面喊道。
"不要停,否則他們會把我們夾在裡面!" 加內特吼了回去。
沉甸甸的死亡隆隆聲向他們降下,帶着波濤洶涌的雲霧,在巨石墜落並淹沒他們身後的道路的瞬間,遮蔽了前方的道路。那匹黑色的駿馬來回抖動着耳朵,但還是保持着奔跑的姿態。
特里坦將自己的身體貼近公馬的脖子,他回頭看了一眼,並囑咐他的手下加快行動。髑髏隊絕望的行動被岩石的巨大沖擊聲掩蓋,這些岩石在他們的腳跟前碰撞,然後後排的騎士消失了,一塊巨石吞噬了他們。
加內特回頭看了一眼,切斷了特里坦的馬引線,然後用他的刀刃平舉,抽打着野獸的側翼。伴隨着一聲憤怒的吶喊,這匹戰馬從加內特身邊衝了過去,然後以它的血統所孕育的速度和兇猛,在前面的騎士中擠來擠去。當恐怖的腎上腺素在他的體內爆炸,在他的耳朵上咆哮,在無助的恐慌中扭曲他的胃時,特里坦拼命地抓着這頭野獸。
黑暗的雲層在特里坦的脖子上灑下冰冷的塵土,在死亡逼近的時候砸向他的盔甲。他想他在左邊咆哮的大地風暴中瞥見了加內特的某處,就在他們面前的道路變窄時--一堵堅實的山牆。
在加內特的戰馬與他們相撞之前,特里坦幾乎沒有轉過駿馬的頭。隨着他們的馬匹傾倒和跌落,山體也隨之側傾。然後,特里坦的臉和肩膀與下面的地面發生了撞擊。
人和獸的低沉尖叫聲與絕望的馬蹄聲混雜在一起。巨石壓碎了被困的馬羣,峽谷上空飄起了一片土塵。
特里坦吐着血,被土嗆着,他向左滾去,想站起來。當加內特抓住他,把王子吊起來時,一個盾牌從頭頂掠過。在另一塊巨石遮住它的視線之前,那匹驚慌失措的黑色駿馬痛苦地尖叫着。特里坦把目光移開,他專注加內特,努力保持他的右腿有用,想擺脫他耳朵裡的迷惑性響聲。
然後,一塊巨石向他們彈來,撞上了加內特的盾牌,他們像草娃娃一樣被甩開。
這一次,特里坦的頭盔和肋骨承受了這一擊。當他在另一團塵埃下滾到一邊時,他的肺部對這種虐待提出抗議。當特里坦的目光漂浮時,他耳朵裡的鈴聲壓倒了所有其他感官。
避難所,我必須要找到庇護。
他爬向只有幾尺遠的一塊大石頭。泥土和灰塵充斥着他的嘴巴、鼻子和耳朵,他痛苦地拖着一口又一口的氣,感覺到他的肋骨不自然地移動。
就像一隻受傷的動物,他蜷縮在巨石的縫隙下,無助而恐懼,巨石繼續落下,它們巨大的尺寸和殘暴令人不安地緘默,特里坦等待着雙眼和腦中的鈴聲停止。
加內特已經走了。他能看到的幾個騎士和馬匹在兩個眨眼的時間內消失了。巨石填滿了空隙--然後太陽消失了,土壤和卵石涌入他的周圍。特里坦用手按住自己的嘴和鼻子,在山體將他活埋的時候,扼制了一聲尖叫。
一陣心跳,他自己的心跳,在他周圍的土河中閃爍着,消失了。特里坦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轉身,直到泥土摩擦他的手和緊閉的眼皮的磨擦聲消失。隨着緩慢而淺的呼吸,嚐到了粘土的味道,特里坦伸出他的手,直到他的手指找到巨石的脆皮表面。他扭頭走近,然後把頭盔靠在上面,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一座由土和石頭組成的墳墓在等着他。鬆動的土壤保證了稍有不慎的擾動就會熄滅他那有限的空氣。
特里坦的肺因恐慌而緊縮,恐懼在他的身體裡小幅震盪。"如果他們能殺死一個王子,也能殺死一個女王。" 他哽咽着發出另一聲尖叫,無助的憤怒充斥着他的腸胃,趕走了恐懼的冷汗。
他們會告訴尼古拉斯,塔林人已經殺了他。他們會給埃莉諾拉同樣的謊言。如果杜蘭特和紅狼軍團都死了,那就沒有人可以阻撓他們的要求了。
"不要相信任何人。"
憤怒的淚水燒穿了凝結在他臉頰上的土壤,滑過他的嘴脣,彙集到他緊咬的牙齒上。鹹鹹的泥土味趕走了一時的復仇想法。
他將在這裡死去,,成爲拉斐爾腐敗權力鬥爭的又一個受害者。
"不要輕易向死亡屈服,特里坦。鳳凰和蠍子的兒子怎麼可能爲了一點土地而滅亡?"
他的頭盔刮到了巨石上,特里坦轉過身來,向黑暗中眨了眨眼。
"所以這就是做凡人的感覺?"那令人不安而又陰柔的聲音低聲說道。"一隻被困在岩石下的蟲子,等着慢慢死去--或者是祈禱着快點死去?"
怒火在他身上燃燒,然而恐懼使他的舌頭受到了控制。這聲音是從哪裡來的?他們的聲音就在附近。難道是塔林的一個女巫和我一起被埋了?
"你是誰?" 特里坦急促地說。
深沉的笑聲在他周圍的黑暗中迴盪,巨石在它後面顫抖。不,不僅僅是巨石,山,還有他下面的土地都在震動,然而沒有一粒土壤移動。
"我是死亡,我是毀滅,我是諸神的殺手和王國的掠奪者,我是冰與火的女神。"
當汗水從頭盔下滑落到特里坦的額頭上時,抵在他肋骨上的岩石和他胸口周圍的土壤變得溫暖起來。他掙扎了一兩下,想說出這個名字--所有被遺忘的神靈中最令人恐懼的不朽者名字。"克里絲塔?"
這個名字點燃了他胸中的魔力,因爲特里坦的勇氣破碎了,痛苦的淚水順着他的臉頰肆無忌憚地溢出,他努力地呼吸着。他周圍的土壤閃現出脆生生的頁岩,然後隨着他身邊的巨石蕩起熱浪而變成了塵埃。
"你想活命嗎,特里坦,阿利烏的兒子,女巫的皇帝?"
火花充滿了黑暗,只有在特里坦閉上眼睛時纔會燒得更旺。"是的。" 又是一陣刺痛,這次是在他的內臟,使他痛苦地蜷縮起來。"但是--不僅僅是這樣--我想--我需要--"
"復仇?"
他的左腿痛苦地痙攣着,一聲尖叫滑過他的嘴脣。"是的!"
"向我發誓你的身體、靈魂和心,特里坦,我將給你更多的力量,甚至是阿利烏所能要求的。有了它,你將奴役你的敵人,殺死所有敢於冒犯你的人。我將給你這樣的力量,使全世界都會跪在你的腳下,乞求封你爲他們的王--但我有一個要求,你必須滿足。"
特里坦右臂的手指抽動着,受傷的肢體恢復了感覺,他的肩膀也在燃燒。特里坦專注她的話,他的肺裡充滿了混合着純正魔法的熱空氣。"什麼--要求?"
"找到從我這裡偷走的東西,歸還我冰冷的心。"
特里坦困惑地眨了眨眼,但還是欣然點頭。在他體內被削弱的魔力在她入侵的火焰重壓下斷裂了。他能感覺到他的意識正在消退,身體被如此強大的魔力所燃燒,他的左手在他身旁的黑暗中對着巨石發光。
"你必須發誓,特里坦王子。"
特里坦握緊拳頭,張開嘴脣想回答,但他的聲音仍然鎖在他乾燥的喉嚨裡。他被淹沒在她的魔法中。他既感覺不到下面的地面,也感覺不到剛纔站在他面前的那塊巨石。只有黑暗和從內部吞噬他的燃燒魔法。
冰冷的手撫摸着他的臉,轉動他的視線。克里絲塔跪在他上方。她的臉是一具枯萎的乾屍,皮膚剝落開裂。她沒有靈魂的黑眼睛閃爍着純白的火焰。霜染上了她灰暗的頭髮和褪色的眉毛,而她乾裂的紫脣在向他的嘴脣落下之前展開了一個微笑。
她向他呼吸,特里坦的嘴裡充滿了腐肉和硫磺的苦澀、腐爛的味道。
"向我發誓你的忠誠,特里坦王子,我將讓你成爲一條龍。" 當女神撫摸着他的臉頰時,膽汁充滿了特里坦的喉嚨後面。當她評估他燃燒的身體時,她的目光中沒有溫柔的東西。"說出我的名字,契約就會被封印。"
"說出死亡女神的名字,就是招致災禍和毀滅。"
特里坦不記得他在哪裡聽到過這些話。埃莉諾拉曾給他講過克里絲塔的故事,那是皇帝和所有維特雷納人侍奉的火之女神。但即使這些故事在女神本人面前也顯得蒼白無力,她跪在特里坦面前,提出了一個他不敢拒絕的提議。
"克里絲塔。"
她乾燥的嘴脣抽回,露出尖銳的黑色獠牙,露出死亡般的微笑。烏黑的指甲和骨質的、乾燥的手指滑過他的胸板。他的盔甲和下面的衣服燃燒起來,蒸發成煙,讓他的凡人之心暴露無遺。"我在門外,"她低聲說,然後她的指甲撕開了他的肉和骨頭。
當特里坦看着鐵匠大師在鍛爐裡工作時,他見證了魔法的力量,將金屬塑造成毀滅武器。
現在他的身體和靈魂都在克里絲塔的手中,她用冷酷的目光燒掉了他的雜質,她不接受任何不完美的東西。
盪漾在他身上的力量,與他融爲一體,拉伸了他靈魂的結構,只能被描述爲魔法--然而,它是如此之多。
生命和死亡隨着他的每次呼吸、心跳和眼神的閃爍而跳動。特里坦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樣害怕魔法--或者害怕自己。
當黑暗退去,感覺再次回到他的身體時,特里坦發現自己在狼牙山最高峰的女神懷裡。夜幕已經籠罩了他們周圍的地平線,星星仍然隱藏在上方不祥的雲層後面。
"我已經把你身體裡的毒藥清除了,"克里絲塔邊說邊認真地研究他的身體。"你的凡人軀殼已經被精煉成強大的容器,足以揮舞我賦予你的力量,但你遠非堅不可摧。" 她把他放了下來,特里坦像個新生嬰兒一樣,腳步踉蹌了一會兒。"你現在必須利用這種新的力量。讓這個魔法屈服於你的意志,特里坦,否則它就會擊垮你。"
她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狼牙山森林的東部地區,她乾燥的嘴脣扯出一個惡意的微笑。"看啊,埋葬你的三位王子現在正向你心愛的拉斐爾進發。"
特里坦順着她的手勢看去,發現三支異教徒軍隊的編隊正以穩定的步伐向守衛着拉斐爾西部邊境的狼盾堡進軍。
"還有那個背叛你的將軍,在夾着尾巴回拉斐爾的路上,"她補充說,並把手指向南移。
利亞姆將軍的軍隊向北逃竄,同時對塔林王子們保持着關注。即使從遠處看,特里坦也能看到他們的人數已經大大減少,然而塔林軍隊沒有采取行動來追擊他們,雖然改變路線粉碎紅狼軍的殘餘是一件簡單的事。
那麼,杜蘭特--是他嗎?
熱量在特里坦的手中燃起。兩條火龍捲起他的手腕,貼着他的皮膚嘶嘶作響,急切又耐心地等待着大屠殺。
克里絲塔移到特里坦身後,貼着他的耳朵低聲說:"你要放過哪個?"
特里坦的下巴緊緊咬住,他灼熱的目光在北面三千人的塔林部隊和他面前勉強四百人的拉斐爾士兵之間移動。"都不是。"
毀滅女神笑着說。她的氣息吹拂着他午夜藍色的頭髮卷,而她的左手滑過他的腰部。"你會成爲一個有價值的。" 她的烏黑指甲沿着他的右臂滑過,向地平線舉起。特里坦跟着她的動作走向狼牙山森林上方的烏雲,烏雲不祥地閃爍着橙紅色的色彩。"現在,讓我給你嚐嚐龍魔法的滋味。"
森林的樹冠在地獄般的黎明光芒下搖曳,塔林和拉斐爾的軍隊停了下來。
山峰在特里坦的腳下顫抖,森林和軍隊在瞬間消失。天上的硫磺石投射下來,在無盡的怒火中爆炸,直到拉斐爾西部領土上只剩下一個燃燒的靈魂湖,一個重生的純血火巫師,以及死亡和毀滅女神克里絲塔。
❆❆❆❆❆
埃莉諾拉跟在宮殿管家後面,她的父母阿拉泰和伊莎貝拉夫人緊隨其後。他們在絕對安靜的情況下穿過大廳。埃莉諾拉打了個寒顫,打開的窗戶正好讓外面寒冷的晨風吹到她的手臂上,讓她起了雞皮疙瘩。
管家把他們領到一個側室,他打開了鎖,把它打開。"請大人和女士們在這裡等候,直到你們被召喚。"
埃莉諾拉進門時對着她的透明面紗的下襬發呆。她審視着這個熟悉的私人空間,它通過後面角落裡的另一扇門與王室相連。她迅速朝門走去,試了試門把手。"它是鎖着的,"她緊張地嘀咕道。
"你必須有耐心,埃莉諾拉,"伊莎貝拉夫人沙啞地說,她挽着女兒的胳膊,調整了埃莉諾拉的面紗,然後把她拉向一張舒適長沙發。
"如果我知道皇帝爲什麼突然召見我們,我就不會感到不耐煩了。"埃莉諾拉一邊抱怨着,一邊抓起最近的一個枕頭,把它抱在腿上。當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阿拉泰身上時,她從其編織的蓋子上荒唐地挑出金色的斑點。"你也聽到了,父親。宮裡的僕人們在閒談,說邊界在枯木林附近發生了襲擊。如果維特雷納與拉斐爾開戰怎麼辦?"
伊莎貝拉朝她丈夫瞥了一眼,他在門邊靜靜地等着。他一邊嘆氣,一邊用手指撥弄着他的空劍帶。
"如果有攻擊,那更可能與塔林人有關,"伊莎貝拉合理地說道。"或者是教皇的詭計。"
"父親。" 埃莉諾拉將她懇求的目光轉向這個沉默的男人,在他與伊莎貝拉夫人結婚之前,他曾經是拉斐爾政府的重要成員。"你什麼都聽不見嗎?"
阿拉泰轉向他的妻子和女兒,不確定地甩了甩眉毛。
"沒有!" 伊莎貝拉插話說。"在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麼之前,我們絕不能激怒皇帝!"
"父親,請!"
阿拉泰把嘴脣抽成一條細線,他那雙黃玉般的藍色眼睛審視着房間盡頭的門。他默默地念着咒語,當他無形的魔法從他們身邊溜過,穿過縫隙進入王室時,婦女們都沉默了。
"阿拉泰!" 伊莎貝拉急切地嘶喊着。
阿拉泰穩定的目光仍然集中在門上。震驚和憤怒在他的臉上閃過,然後他眨了眨眼,轉向埃莉諾拉。"特里坦已經死了。
當伊莎貝拉喘息時,埃莉諾拉的手指鑽進她腿上的枕頭。
"塔林王子在枯木關伏擊了他,"阿拉泰鄭重地解釋道。
伊莎貝拉轉向她冰冷的女兒,溫柔地關切地抓住埃莉諾拉的手。"埃莉。"
埃莉諾拉的琥珀色眼睛在房間裡過濾着,她的肩膀和下巴鬆弛下來,顫抖的嘴脣拖出一個迴應。"死了?"
阿拉泰迅速移到他震驚的女兒身邊,用一隻手輕輕地摟住她。"我很抱歉,埃莉。"
"你不應該告訴她--他們只要看看她就知道你聽進去了,"伊莎貝拉憤怒地嘶吼道。
"不--最好是我在見皇帝之前整理好自己,"埃莉諾拉麻木地低聲說。當她努力控制自己痛苦的呼吸時,她的面紗在顫抖。
敲門聲伴隨着鎖的轉動,海米大使從法庭的側門進入。他銳利的目光掃過他們蜷縮在埃莉諾拉周圍的位置,他嘆了口氣。"真的,阿拉泰大人。"
海米轉身,關上了門,然後走向沙發,他的目光集中在他的侄女身上。"我看得出你已經知道了。對於這個消息,我很抱歉,埃莉諾拉。邊境部隊挖出了一個倖存者,他有一個來自特里坦王子的最後消息要告訴你。" 他跪下來,握住她的手,把金蠍子獎章放在她的手掌上。
"消息?" 埃莉諾拉喘着粗氣說。
"對不起,我沒能遵守我的承諾,"海米轉述道,然後在他站直之前尷尬地拍了拍她的膝蓋。
"那個信使是誰?"
"紅狼軍的一個騎士隊長,看起來是其唯一的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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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埃莉諾拉尖銳地重複道。
"埃莉。"伊莎貝拉噓了一聲。
"沒關係,"海米喃喃自語,他用拇指勾住官袍的絲帶。"加內特-杜蘭特上尉,獵狼犬上校的兒子,他也是在保護王子逃跑時殞命的。"
"他在哪裡?" 埃莉諾拉邊問邊從座位上站起來,枕頭不知不覺地落在她腳邊。
"埃莉,你應該花點時間,"阿拉泰在她和大使之間移動時勸道。
"你父親是對的,"海米迅速同意。"目前,加內特幾乎沒有知覺,正在接受皇家醫生的治療。他遭受了嚴重傷害--不能保證他能活到明天。皇帝在皇宮裡給了他一個房間,以示對他父親的尊重。"
"很好。" 埃莉諾拉低頭看了看項鍊,用指甲颳了刮蠍子身上的血跡和灰塵。不相信和悲傷在她的胸腔內交戰,她努力保持鎮定,緊緊握住她送給特里坦的訂婚禮物。"我稍後會去拜訪隊長。如果你能原諒我的話--"
"實際上。" 海米迅速舉起一隻手臂,擋住了她的去路。"還有一件事我奉命要通知你,埃莉諾拉公主。"
提到她的頭銜,埃莉諾拉緊張起來,把警惕的琥珀色眼睛轉向他。"皇帝現在對我有什麼要求,叔叔?"
"其實沒什麼,"海米回答說,他平時無聊的表情因一絲微笑而扭曲了。"除了通知你,你與拉斐爾未來國王的婚姻仍然有效。"
埃莉諾拉聽到她母親的喘息聲,她的父親從她身邊擦過,把海米摔到了牆上。
"你在玩什麼遊戲?" 阿拉泰咆哮道。"她的未婚夫剛剛去世。埃莉諾拉是和特里坦訂婚的,不是尼古拉斯!"
"在紙面上,她是和拉斐爾的下一任國王訂婚的,也就是現在的尼古拉斯王子。"海米麪無表情地回答。"現在,讓我走吧,否則我會驚動影子守衛的。"
"阿拉泰,"伊莎貝拉懇求道。
"我不會這麼做的,"埃莉諾拉呼出一口氣。當她顫抖的手掌收緊時,蠍子的尾巴咬住了她的手掌。"我不會--我不能嫁給特里坦的弟弟。"
阿拉泰哼了一聲,慢慢地把大使放到了他的腳下。"就這樣,你有了。埃莉諾拉不會嫁給尼古拉斯。"
海米甩開了貴族的手掌,撫平了他的衣衫。然後,他把他穩定的冷漠目光轉向埃莉諾拉,搖了搖頭,給她一個無情的微笑。
"你沒有選擇,公主。這是皇帝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