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掛了電話,顧飛陽卻久久的看着屏幕上面的名字,一直到了屏幕變成了黑色之後,他從從胸腔裡面溢出了一縷長長嘆息,雖然剛纔在對話的時候,他連提都沒有提,可是,現在他卻無法抑制住心中那如同潮水般氾濫的不快。
這樣的不快來自於剛剛他發現的薛合的存在。
說來奇怪,薛合一直都在沈滴舟的身邊的,沈滴舟跟他的關係一直要比跟自己親密得多,這本來是一件他早就已經知道並且瞭解的事,可是,在此之前他卻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過。
可是現在,當剛纔他從沈滴舟那低低的疏離的聲音裡聽到薛合就在她身邊的時候,他的心中就立刻涌起了一種無法消散的嫉妒。
是的,嫉妒。
這種發酸的感覺是少見的,就好像是在少年的時候,他看見了世界上唯一的一個玩具卻抱在了其他人懷裡的感受。小時候的時候,他並不知道那種令人抓狂難耐卻放不下的感覺到底是什麼,直到長大了,能分辨了這世界上的是非之後,回頭想去,似乎才恍然瞭解。
不過,從那以後,他似乎再也沒有過什麼嫉妒的時候,畢竟,他從那時候就知道,世界上只要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收到了自己的身邊,捏在手裡,這樣纔不會在生出來那種叫做嫉妒的感覺了。
要知道,嫉妒是一種世界上最最難受的感覺了。
求不得,求不得,求而不得,卻欲罷不能。
明明是不在意的,誰能知道,現在怎麼又會在意了呢?在聽到薛合的名字的時候,那種久違的感覺變這樣突然的冒了出來,並且彷彿是三月中的蘆葦一般,瘋狂的飛漲了起來。顧飛陽想要不在意,可是一想起沈滴舟那低沉而疏離陌生的聲音,他這種在意就如同爆發的山洪,漫漫無邊起來。
忽然之間,他有些後悔,爲什麼要回德國呢?
如果這個時候還在C國的話,就算是有薛合,又能如何呢?
顧飛陽將手裡的手機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雖然是撫摸着那已經黑掉的屏幕上的名字,可是卻彷彿隔着那一片黑暗的屏幕撫摸到了另外一個人。他的眼神望着那漆黑得屏幕變得越發的幽深起來了。
有一些事情不一樣了。
自從從那個小島回來之後,顧飛陽終於發現,有一些東西不一樣了,那是一種完全不受他控制的東西。
他閉上了眼睛,用手指輕輕的壓在鼻樑上,過了很久纔將心頭剛纔因爲這個電話帶來的種種動盪全部給壓了下去。
房門被推開了,顧飛陽並沒有睜開眼睛,他只是聽那腳步聲便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來人將手裡的鮮花插在了顧飛陽牀頭櫃的花瓶裡面,然後對着他用德語說:“先生,夫人說一會兒回來看你。”
顧飛陽聽到了這句話,這才睜開了眼睛朝着來人看去,他看見自己的這個專用護士衝着他微笑,而她的笑容中帶了一些滿滿的幸福和甜蜜。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指上,他彎了彎眼睛,“知道了,姨母過來了,你再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