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驚一乍,顧文明已經習慣了和樑一飛相處的模式,從最早認識開始,樑一飛從來就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動不動就會提出一些讓人十分意外---或者乾脆說,是驚悚的想法。
企業出海,放在20年後,普通老百姓都能理解,與其騙同胞錢,不如騙老外錢嘛。
可是在當前,這卻是個極爲宏偉的命題,宏偉到只有國內的頂級企業纔有資格去想,比如飲料行業裡的健力寶,汽車製造行業裡的華晨。
新時代雖然也算是國內培訓的頂級了,但是培訓在目前看來,畢竟是一塊比較小的蛋糕。
少林派掌門和五虎斷門刀掌門都是掌門,能一樣嘛?
不過既然樑一飛這麼講了,顧文明也就這麼理解了,所有和樑一飛合作的時間比較久的人,都會不自覺的養成一種習慣:在出現分歧的時候,下意識的以樑一飛的意見爲主。
老顧現在真正覺得有些棘手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那個叫於閔紅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人,樑一飛大張旗鼓的點名要找他?
他奶奶的,全國十幾億人,自己從哪去找?難不成去首都託關係找公安部的人,在內部系統查一查?
開玩笑嘛。
找就找吧,人多力量大,把學校經常出差的人都發動起來,大海撈針也得撈,誰讓這是老闆的吩咐呢。
……
這邊樑一飛繼續盤點,除了之前那些需要考慮到照顧到的,還有兩個附屬,張鬆那邊的匯德利,張峰新辦的鳳凰新傳播,其實還有袁欣然這片的今春商場,另外丁靜靜代持股份的電影公司,這都屬於是外圍企業,有的重要一些,比如匯德利和鳳凰,有的不重要,比如電影這片,但都有個共同點,樑一飛基本不管事,不參與,連指導意見都很少,真正放權的職業經理人制度。
這些就不需要樑一飛操心了,張鬆他們自然會處理,樑一飛到年底拿分紅就行。
算來算去,手頭上其實已經有不少產業了,各個行業,大大小小的,很分散,雖然有核心和外圍之分,但總的來講,並不是走完整閉環的產業鏈路線。
所以,管理起來,是有不小難度的。腦子裡過了一下,現在還好,等再過一段時間,要做一些整合和調整,條件成熟之後,甚至應該利用先進的管理系統,而不是一直靠着自己個人能力去掌控全局,草莽式的單打獨鬥在創業初期有正面意義,可等到企業多和大到一定程度,很可能反而會拖累企業發展。
事情太多,有時候一些閃光點在腦子裡一閃而過,之後就忘了,趁着年末,做一個總結盤點。
打開抽屜,拿個小本子,樑一飛平時想事情有個習慣,一邊想着一邊胡亂的寫着些什麼。
抽屜剛打開,目光瞥見角落裡的一個信封。
想了想,把信封拿起來,信封很薄,拿在手裡好像裡面什麼都沒有似的,打開,是一張紙,上面也就六個字。
友誼地久天長。
望着這六個字,樑一飛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感受。
拋開當初的記者林之嫺那短暫的幾面,和祁玟茹之間,認識最早,好感最早,彼此間也有相互欣賞,然而卻鬼使神差,或者乾脆說,是性格緣故吧,最後走到了兩條截然不相交的路上。
就在以爲彼此徹底遠離,幾乎都快要忘記的時候,她又忽然出現在生命裡,留下根本意料不到的一夜,然後驚鴻一瞥間,再次消失不見。
這讓樑一飛感覺到有些失落。
哪怕在那一夜之後,祁玟茹來找自己幫點忙,花點錢什麼的,樑一飛的感覺都會和現在很不一樣。
比較理性和文明的來說,上牀和感情這種事吧,都是平等的,只要是自願,就沒什麼誰佔了誰的便宜這麼一說,可是這裡面畢竟有個主動和被動的分別,那晚從具體細節看起來,好像是樑一飛主動,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從祁玟茹進門的那一刻,主動權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甚至可以說,從那一夜之後,樑一飛和祁玟茹之前的相處模式,似乎悄然的發生了變化。
“不會是通過睡我一次,來破解之前的心魔吧?”樑一飛託着下巴,中年男人的無恥再次體現的淋漓盡致。
其實從回濱海開始,樑一飛一直在等祁玟茹電話,他沒有對方的號碼,可是自己的號碼卻沒變過。
但是這一等,就跨年了……
第一次有一種感覺,拿了個電話,看着電話本上密密麻麻得號碼,卻不知道該給誰撥,而真正有些想通話的那個人,卻杳無蹤影,無法聯繫。
中年男人,已經活到了一個份上:不像年輕人那樣需要自我欺騙,明明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卻給自己找一些感動人的理由,中年男人早就看穿了這一切,也不再認爲有些年輕時候以爲卑劣無恥的念頭有多麼不堪,相反可以直麪人性中的醜陋……
簡單來說,就是一根無恥又滑溜的老油條。
當年祁玟茹明明對自己有好感,雖說是她性格原因,沒有直接表露,可在事實上,卻從來沒有刻意掩飾過這種好感,而自己那時候一邊享受着這種被人喜歡的感覺,一邊也出於各種原因,不接受不拒絕。
這就是主動,在任何事件裡,包括感情,掌握主動的人都是愉快的。
而現在,這種主動權似乎隨着那一夜激烈炮戰,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己居然會主動的想她。
“給的時候不想要,失去的時候又失落,男人果然都是很賤很賤的呀!”
樑一飛揉揉自己的臉,自己果然是個真男人,男人該有的賤和無恥,自己一點兒都沒少!
這個小妞,還是很有一套的嘛。
正感慨着呢,吳三手敲門進來。
“哥,監獄那邊聯繫過了,今天下午可以去探監。”
“好,你去安排車吧,咱們這就去。”樑一飛說。
吳三手點點頭,卻沒立刻走,扶着門說:“哥啊,去看他幹嗎?這人當初可是朝死里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