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之光化爲的兵器,全部打在青衣子的身上,他整個人的虛影被定在空中,可是花白鬍子的本體被砸了出來。
後來葉小白瞭解,所謂地仙必然有一個法身之類的存在。加上法身之後,才能發揮地仙實力。法身破了之後,實力就會大降。
可是法慧和尚即使沒有法身,也絕對強過精疲力盡的葉小白。
而青衣子頓悟之後,短時間達到地仙實力,這一次被打破了法身,無異於死刑。
他恢復青老頭的本樣,摔落在地。即使這樣,猶自笑着:“哈哈哈,命裡命外莫強求,只是我青衣子臨死之前能夠悟通也不枉此生了。不是劍誤我,而是我誤了劍!”
說着他猶如撫摸愛人那般,仔細的撫着手中的剖天劍,感慨道:“老朋友,這麼多年,我到此時才懂你,真是抱歉。”
剖天劍猶如活物般的吟嘯陣陣,聲音中充斥悲意。
葉小白急忙上前,青衣子趁勢將剖天劍插進他腰間的劍鞘中。
“前輩……”葉小白看他神色已經是迴天無力,心中有些難過,“多謝你出手。”
“都是命,我也並非救你,這是我下山的任務。不過當年陰差陽錯,我認爲已經沒有資格完成這任務了。冥冥之中,卻派你來提點我。小子,你提點我一句,我反救你一次,咱們互不相欠。但是我有一件事,想要託你幫忙。”青老頭臉色開始變的灰白。
葉小白點頭道:“您說。”
“把我葬在石頭村,以後若有一天你見到我女兒。請將我的無名劍法傳給她。並且……如果她還願意認我這個父親。就讓她來墳頭來見見我。十多年了,我一直都沒有見過她……我不後悔碰見剖天劍……我不後悔揹負使命下山……我不後悔今日聞道而死……我後悔當年龜縮在這山村,沒有勇氣出去找她,害她顛沛流離……”
青老頭說着眼神的光芒渙散,死之前嘴角還凝結着笑意。
朝聞道,夕死可矣。葉小白不知道他悟到什麼,其實他悟到的東西,和自己所說也沒有太多關係。只不過是時間地點的湊巧重合。而他卻實實在在的救了自己一命。
或許遠不止於此,因爲從他話中意思,亂世是有來源的,他殺了這個末土宗的法慧和尚而推遲了亂世。這等逆天改命,難怪下場如此。
爲他合上了眼睛,擡眼望去,法慧和尚已經坐化在原地。
“青琅……”王語柔喊他這個名字感覺異常的彆扭,反正這裡沒有人知道他們,她改口道,“小白。末土宗宗主已死,我們還去京城嗎?”
此時陽光普照。一切的幻像都徹底的消散。溫和的光芒,讓靜謐的山村和諧起來。光明已經籠罩了整個大地,比之黎明還要激動人心。
“去什麼京城,今天就返回金陵。”葉小白冷笑一聲道,“動不了秦家,難道我還動不了末土宗。十天之內我要讓末土宗,徹底告別這個時代!”
……
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
這怕是文人所追求的一種超脫的境界,此時陳杳便是坐在享味軒的包廂,捧着一杯茶,聽着輕音姑娘的琴。他的手指在木桌上敲打,儘管這樂曲已經是人間難得幾回聞,他卻仍然嘆息了一聲。
“此曲雖好、雖妙,可是比起青琅兄那些天上之曲,還是有些遜色。”
琴聲停下,輕音姑娘倒沒有生氣,也是幽幽嘆息道:“王公子的確是人間少有的人物,有他的幫忙,聽雨樓再也不是以前那種賣笑之所。只可惜現在……”
話說着突然止住,生怕自己的話語被別人聽去。
陳杳正襟危坐道:“輕音姑娘請放心,我陳杳雖然實力不濟,可是保得姑娘周全還是沒問題的。聽雨樓的事情,無論是出於你我之間的交情,還是我與王兄的友誼,於公於私我都會幫把手,不會讓秦家輕鬆兼併的。”
說着他目光掃過桌上的幾個檀木盒子道:“至於這些俗物,你權且都拿走。你我知己之交,我什麼性格你還不明白嗎?”
“多謝陳公子!”輕音起身盈盈一拜道,“我替聽雨樓姐妹們拜謝公子,若無公子幫忙,我的那些姐妹一定難逃秦家的魔爪。”
陳杳上前扶住,沒有趁機亂提要求,也沒有趁火打劫。單是這份人品,葉小白斷定他值得交朋友,是沒有錯的。
恰在此時,雅間的木門被人踹開,一個手持紙扇眼神銳利的書生和一個帶着念珠卻凶神惡煞的和尚走了進來。兩人在金陵極爲有名,是末土宗的一代弟子,現如今秦玦的保鏢。
傳言都有降龍伏虎之能,書生輕功一絕,和尚能一拳打死馬,都是金陵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皈依末土宗,身份大漲。
“輕音小姐原來在此,我家公子有請!”書生搖着紙扇,施施然道,“我公子聽說小姐在撫琴,於是請小姐去雅間彈奏一曲。”
輕音躊躇不定,看向了陳杳。
“輕音姑娘是我今日邀請的客人,怎麼秦公子如何得知。”陳杳笑着起身,將輕音擋在身後。
以他知府之子的身份,又素有禮賢下士的名頭,往日這些江湖人士看到他,都是禮讓三分、敬讓三分。無不退避三舍,不敢試其鋒芒。
可是今日,兩人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凶神惡煞的和尚收斂了氣息,紙扇公子卻是完全置之不理,依然是那副淡然的口氣,沒有絲毫驚訝和禮貌道:“哦,是陳公子。雖然公子請在先,可是我家公子那邊也是勢在必行,要不公子和我家公子去說一聲?”
平日裡如果碰見這種情況,自然是這些下人來回跑腿,做個傳聲筒。書生今日的說法,雖然從語句上找不出毛病,實際上就是覺得陳杳矮了秦玦一等。
明明是陳杳請人在前,就算說到冒犯也是秦玦應當下樓來自罰一杯。
現在讓他上樓,分明是羞辱於他。
輕音神色一緊,心知再好脾氣,此時也會出事端。卻沒有想到,陳杳只是神色微動,卻又笑了起來:“這是自然,請這位好漢帶路!”
“公子!”輕音緊張的抓住他的袖袍,卻被陳杳輕輕掙開,對她搖了搖頭。她只得微微屈膝雙手重疊在腰間,施禮道,“我在這裡等公子!”
陳杳出去之後,房間就安靜了下來,輕音只得在房中枯坐。等了一會,並沒有見到陳公子回來,反而門外有擼過人談笑聲音傳了進來:“剛纔那是秦家公子嗎,還真是威風,那氣勢就和王爺差不多吧。”
“在金陵,他可就是無冕之王。沒看到陳杳陳公子嗎,在他們房間被人奚落。好像是爲了老相好的,現在屈尊爲秦家公子賓客們彈琴,還自罰了兩杯。”
“秦家大少爺一定是故意的,陳公子交友不慎,偏偏和王家王青琅成了朋友。現在遭到秦家的勢力打壓,就連他老爹的知府之位現在也不太穩當。誰不知道如今朝廷之上,那都是八千歲的天……”
“瞎說什麼,莫談國事!”
“看我這張嘴,胡說八道什麼……”
輕音一愣,她卻是沒有想到,如今堂堂知府公子也落入了這樣的窘境。心中不免黯然起來,長嘆一聲收拾琴具離開。她也有顆玲瓏心腸,怕留在這裡讓陳杳爲難。
日暮向晚,一衆公子策馬揚鞭而去,陳杳才從享味軒而下。一路上週圍自然滿是白眼,他佯裝不知。
小二走過來道:“陳公子,輕音姑娘已經結賬離開。”
陳杳恍若未聞,徑直離開的享味軒。他知道這個地方,自己不會再來第二次了。若不是平日裡的養氣功夫到家,今日怕也鬧出風波來了。
背後指指點點,他也不願騎馬,走路往家中而去。
不知怎麼走入了青石小巷,左右無人,他狠狠一拳打在牆壁之上,臉上方纔露出怒氣。正在他不知如何泄憤之時,忽然聽聞青石小巷中傳來熟悉的琴歌相合之聲。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卓溪可以濯吾足……”
此詩句出於《詩經》,可是曲調卻非常的新穎,充滿了動感,讓他愣了愣,隨後向青石小巷深處走去。
推開那熟悉的小院,一個白衣勝雪的公子,正在撫着一把晶瑩剔透的玲瓏玉琴。
“陳兄,好久不見!”
ps:??(多謝遺忘之世兄弟的兩張月票,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