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趙昺所料浮出水面的鯨魚不再像此前吸氣後立即潛入水中,而從背孔中噴出的水柱也越來越低,顯然是體力已經大減。他指揮三艘龍船遞次靠近準備再次實施攻擊,以免夜長夢多。
“陛下,不要再射了,否則那魚皮就廢了!”瞅着陛下又要下令射擊,鄭永愁眉苦臉地制止道。
“咱們吃的是肉,那皮有何用?”趙昺轉臉問道。
“陛下,那魚皮也是好東西,硝制好可是製作水靠、刀鞘的上等材料,最不濟賣掉也能換不少銀子的。”鄭永說道。
“哦,還有這用處!”趙昺知道水靠就是現代的潛水衣,不過古代沒有橡膠只能以皮革製作,自己親衛營中就有一支水鬼隊,現在還光着身子呢。想到這裡他改了主意,“令各船艏炮換裝鉤索,聽令射擊!”
這鉤索就是一個帶有多個倒鉤的鐵錨,後邊帶有長長的繩索,發射後鐵爪鉤住敵船舷,然後以絞盤收緊繩索就可以將敵船拖住,再實施跳幫作戰,奪取敵船。而今趙昺要保住魚皮不受損傷,又不能讓鯨魚再次逃走,他想用鉤索抓住鯨魚,繼續消耗其體力,實施最後的擊殺。
“勇士號發射!”進入最佳射距,趙昺令座船先行射擊,以免互相干擾。隨着趙昺一聲令下,勇士號兩架艏炮先後發射,一支鐵錨拖住長長的繩索砸在鯨的脊背上,又彈開了,沒有能掛住。
“誒,可惜!”鄭永拍了下艙頂叫道。
“掛住了!”第二炮落到鯨的頭部,不知掛住了哪,鯨魚受驚往前一衝,倒鉤便深深的刺入肉中,趙昺看的清楚興奮地道。
“齊射!”拇指粗倒鉤刺入肉中得有多疼,鯨魚加速前遊想擺脫掉鐵錨,卻將龍船拽的一震,趙昺晃了個趔趄,急忙命令其它兩船趕緊開炮以緩解自己的壓力。
‘嗖、嗖……’看着勇士號被拖着在海面上飛馳,其它兩船不敢怠慢,看到發射命令後趕緊發射。勇猛號一發命中,鉤住了鯨魚的尾鰭。勇敢號走了****運,兩發兩中。這下可好,變成了負痛的鯨魚拖着三艘龍船疾馳,可趙昺一點沒有感覺到駕馭這巨大海獸的快感,就覺得耳邊的風嗖嗖的,若是再快點他們就像風箏一樣飛起來了。
“勇猛號收繩!”
“勇敢號放繩!”
“張浩你******趕緊緊緊繩子!”……又驚又痛的鯨魚在海中撒開歡兒的翻騰着,一會兒躍出水面,一會兒又潛入水中,一會兒還在水中翻幾個滾兒,這可把趙昺嚇壞了,弄不好就得讓它把船給拽到水裡去。可他也知道這是鯨魚最後的掙扎,放過它又有些捨不得,他只能通過收放繩索,調整速度和方向控制船隊,免得各船相互碰撞。
“他孃的,怎麼還越折騰越精神了?各船填裝槍箭,自由射擊!”這爲了張皮又在海上鬧了多半個時辰,天馬上就黑了,可這鯨魚血流了這麼半天,卻還不死,趙昺有些急了道。
大家早就被這個大傢伙折騰的心驚膽顫了,陛下命令一下立刻瞄準射擊,而他們也不管是艏炮,還是舷炮,只要有機會便都往巨鯨上招呼。氣得鄭永大罵這幫‘敗家子’一張好好的皮子變成了篩子,眼看就不能要了。但在一陣攢射下,巨鯨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浮在水面上不再動了,周圍的海水被染成一片殷紅。
“死了吧?”趙昺碰碰身邊的鄭永說道。
“陛下,它應該是死了。”鄭永搔搔頭皮不大確定地道。
“反正它也動不了啦,靠過去看看!”趙昺又看了片刻,瞅着鯨魚的背孔不再冒氣了,他摸摸下巴說道。
三艘船小心的靠上去,先拿弓箭射,又拿長槍捅,那鯨魚都不再有反應,衆人才確認它終於是死了,頓時上下一片歡騰,畢竟比之龍舟長短的大魚被他們捕殺,怎麼說也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而這會兒呂師成他們纔敢靠近,看了也是嘖嘖稱其,過去見了鯨魚都是繞着走,唯恐惹怒了這海中的霸王丟了小命,今時卻變成了他們的戰利品,馬上又會成爲鍋中的肉,腹中食。
“你們每種兒,不配吃肉!”趙昺衝呂師成和杜滸兩個哈喇子長流的傢伙恨恨地嚷了一句,然後丟下尷尬不已的兩人,不再跟他們多說一句。吩咐用繩索將鯨魚捆好,分別拴在三艘船尾上掛起風帆拖着戰利品揚長而去,樑師成和杜滸兩人大眼瞪了會兒小眼也只能灰溜溜地跟在後邊回營了……
…………
趙昺的船隊回到港口立刻引起了轟動,人們紛紛前來圍觀這難得一見的海中巨獸。這也驚動了朝中的衆臣,也組團前來參觀,又是吟詩又是作賦好不熱鬧。但偏偏皇帝不解風情,他要的是肉,令人將鯨魚拖到淺灘扒皮剔肉,拆骨刮油。時間不長,小山般的巨獸已經變成一堆碎肉、枯骨,這讓一幫準備藉此辦個詩會以振軍民士氣的騷客們大爲失望,可皇帝如此他們也知惹不起,只能敗興而歸。
而趙昺也不需他們爲自己歌功頌德,一隻鯨宰殺完畢共得肉兩萬多斤,魚油萬斤。除了送於宮中一些請太后品嚐外,全部賜予衆軍。負責此事的王德當然也知眉眼高低,護軍自不必說,好肉都留給了自家人;次一等的分給了殿前禁軍,數量也極爲充足,剩下的纔是郢州軍的,而朝中衆臣也只按人頭一人一斤,連張世傑和陸秀夫也不例外。
軍中已是多時未聞肉味,分到手後各軍都是將肉連夜上鍋烹煮,一時間滿島炊火熊熊,風中都飄着着肉香,無不感念陛下的好處。不過也有吃不上的,那就是呂師成部上下人等,他們只有聞味兒的份。而杜滸兩人苦臉相對,聽着帳外軍士們低聲抱怨和咒罵聲,聞着肉香看着几上的兩碗青菜實在是難以下嚥,而心中更是充滿苦澀,感覺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