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算計又算計

當初趙昺將自己損人利己的計劃托出時,還擔心會被應節嚴反對,可沒想到老頭兒卻以爲可行。如此不但可以借蒙古人之手削弱兩個惡鄰的實力,還能減輕瓊州的壓力,爲進一步積蓄力量贏得時間。師徒倆一拍即合,趙昺思想活躍,想法很多,又精於謀劃。應節嚴老謀深算,精於統籌及執行,且又曾與留夢炎和王積翁有過接觸,瞭解他們的性格。大小兩隻狐狸便謀算起了還做着美夢的小白兔。

兩人的目的是藉助留夢炎二人之口向忽必烈傳遞大宋已與占城、安南結成同盟,準備共抗元廷的信息。以期達到讓其產生自己的威信受到挑戰的錯覺,進而改變招撫策略,憤而向兩國出兵的目的。趙昺和應節嚴知道要達到這個目標並不容易,但是隻要忽必烈信了,仍堅持先攻擊瓊州,其也必須在廣西和雲南方向佈置兵力防範兩國藉機突襲,策應瓊州,那同樣可以達到減輕己方壓力的初衷。

所以計劃能否成功的關鍵就在於如何能讓留夢炎和王積翁確信三國已經結成同盟。而以應節嚴對兩人的瞭解,他們一個陰損狡詐,最會見風使舵;另一個善於察言觀色,深通權謀之術。當然這等人都還有個通病,便是膽兒小,疑心重。讓他們輕易鑽進套裡並不容易,而輕易得到東西也不會相信,因此只能弄些彎彎繞繞讓他們自己猜,去揮了。

於是在趙昺的指揮下一場騙局來開了序幕,知曉內幕的人員只有中樞的幾位宰執和參與行動的人員,而他們也要在其中充當演員,事務局負責具體實施行動,趙昺則掌握行動的進度和尺度。由於此事事關重大,他哪裡還能安心度假,也悄然乘坐勇士號返回府城宮中。但爲防萬一,隨行人員仍然滯留在博鰲遮人耳目,連王德、倪亮都沒有隨行回返。

爲了贏得佈置的時間,也爲了給留夢炎二人一個下馬威調動起他們的情緒,不僅在臨高水營中關了兩人幾天,還一路上橫加虐待,給其一種行朝對叛徒並不待見的印象,讓他們開始疑神疑鬼,忐忑不安。到了府城後便軟禁在驛館中,從而讓兩人更加焦慮不安,調動起他們窺視一切的好奇心,爲下一步的行動打下基礎。

而之所以將驛館作爲主要的演出場地,一者是這裡範圍較小,便於控制;二者驛館可以說是趙昺的私人場所。早在到瓊之初,爲了打通驛路,便由他個人出資修建沿途驛館、站鋪,並獲得了獨家經營權。所以說瓊州所有驛館都屬於自己的產業,事務局也就順理成章的滲透其中以便獲取情報。作爲瓊州總驛的瓊臺驛館,更是從上到下都是安插的事務局探子。

由於趙昺與占城和安南除了經貿上的往來,並沒有建立官方的聯繫,更不可能有什麼王子、殿下之類的來配合自己的行動。這也難不到他,在瓊州找幾個會說占城話的人十分容易,而這還是爲了保險起見,他相信留夢炎和王積翁再博學,也不會有興趣去學這藩夷的語言,胡謅幾句他們也根本聽不出說的什麼。

至於占城王子和安南的殿下長得什麼樣,估計更沒有幾個人知道,只要打扮一下就能糊弄過去了。但是趙昺知道占城與安南這對冤家,在共同面臨蒙元的軍事威脅時,他們已經暫時化敵爲友,表現出某種結盟抗元的意向,這麼做只不過加上了自己,並推了他們一把,並提前曝了光。他相信一旦忽必烈決定入侵,兩國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一定能‘團結’在一起。

在選擇由誰去充當‘破局者’的問題上,趙昺還是傷了番腦筋的。先此人要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卻又不能是相,這樣談判才顯得對等;次之,這個人要與自己關係比較親近,還能說的上話。而又需和留夢炎及王積翁相熟,不能說是知己,平日卻也過得去;再者,這個人要能沉得住氣,不能沾火就炸。且又做事公正,給人有綿裡藏針的感覺。

這三個條件,符合其一、二的好找,但是全都符合的卻不多。師徒倆在宰執中選來選去,覺的還是劉黻最爲符合。他是理宗朝的老臣,與那二人同殿爲臣多年,當時級別又差不多,而奸人也不都是是人都容不下的,也需有些好人交往作爲陪襯的;另外劉黻爲人正直、廉明在朝中是有名的,卻又不像某些人表現的那樣激烈,否則陳宜中也不會視其爲知己。

而王積翁一向自詡是三國蔣幹,有過江深入敵營之膽,又有險中取勝之能。那這次趙昺就給其安排了這麼一場戲碼,自己當然是諸葛亮,劉黻就是周瑜了。現在一切都已經按照計劃展開,今日進入了最爲關鍵的一環,如果劉黻能不露聲色的將該說的都說出去,就算成功一半了……

當下趙昺還面臨着另外一個棘手的問題,那就是如何處置謝太后和皇兄的勸降詔書。忽必烈這一招其實是相當的毒辣,皇兄趙顯是正兒八經的大宋皇帝,按照傳位的規則人家也是正統,即便是降了、被消了爵仍然是大宋的皇帝。而自己的長兄趙昰按照繼位規則雖也有襲位的資格,但終歸是在前帝仍在的情況下被衆臣推舉的,嚴格的說還是有缺的。

而太皇太后謝道清更不簡單,其祖是宰相謝深甫,她十七歲入宮便受封通義郡夫人,十九歲被理宗冊立爲皇后。度宗趙禥即位,尊爲皇太后,德佑元年趙顯即位,尊爲太皇太后。時恭宗五歲,應衆大臣屢請,隨恭宗垂簾聽政。其胸懷豁達,顧全大局,五十年間後宮一直和睦穩定,並具有一定的政治才能。

開慶元年忽必烈次渡江攻打鄂州,理宗準備遷都南逃,皇后次參與朝政,以“恐動搖民心“勸諫皇上,說服衆大臣,並率先盡力儉省,以資軍需,終於穩定住了局勢。

理宗死,度宗繼位,可這孩子天生就不是當皇帝的料。其之母是王府中的一名小妾,因出身微賤,總受正房夫人的欺負,現懷孕後立刻被夫人逼服打胎藥,誰知胎兒沒打下來,還是出生了。因爲是皇帝近親唯一的男孩,得到全府上下人的保護,無奈已中藥毒,天生體弱,手足軟,很晚纔會走路,七歲纔會說話,智力低於正常水平。

宋理宗爲他配備了良師,精心教導,仍不能使他開竅,常常把皇帝氣得昏。左丞相吳潛不同意讓這個弱智兒爲大宋天下的繼承人,請求另選宗室子弟,但是,宋理宗是史彌遠從民間選來的,本來就與宋宗室沒多大關係,當然不願意。賈似道乘機進讒言,將吳潛貶往外地,別人更不敢多言了。

度宗即位後,因爲智商低於正常人水平,孱弱無能,其荒淫甚於理宗,整天宴坐後宮,與妃嬪們飲酒作樂。在政務上完全依託給賈似道,將國家搞得一團糟,以致在鹹淳十年忽必烈第二次進犯,京城官員怕死,謝道清挺身而出以太后命令朝堂告示:凡堅守崗位的,尚書省記上一功;叛國逃亡的,由御史查明情況上報。並號召全國起兵勤王,算是勉強穩定住朝廷。

度宗死後,又扶植趙顯繼位,隨之垂簾聽政,處置了賈似道。但大宋朝已然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後元軍臨城迫降,謝太后誓不出走避難,沉着安排宋室後嗣,升任文天祥爲右丞相出城談判,談判未成文天祥被扣留,元軍進入臨安城,謝太后等被擄往大都。

想想宋末這幾十年,丈夫宋理宗早期很少理會政事,登基後將所有國家事物都交給史彌遠,自己對政務完全不過問;過繼的兒子又是半傻不捏的癡呆;孫子繼位已經的無力迴天之時。可以說大宋能苟延殘喘維持這些年,全憑謝道清從中周旋,她這輩子算是操碎了心。而自己依附的這具肉身得保,也是拜其所賜。

也正因爲如此,謝道清在朝中有着無可比擬的威信,當年臨安受降之後迫於壓力下了一封歸降詔書,天下尚在抵抗的州縣便紛紛遵詔投降了,不遵者寥寥。以趙昺看來,這其中有人是就坡下驢,但是也可看出其影響力有多大。而當下朝中仍有不少官員受過其恩惠,一旦詔書公佈,弄不好就會引起波瀾。

“陛下,現在朝中有關太皇太后的勸降詔書之事已有流言傳出,若不早做定奪,恐有蔓延之勢!”趙昺知道此事如何操作還需謹慎,便將自己的三位師傅召進宮中密商。鄧光薦聽後先說道。

“鄧卿以爲當如何處置?”趙昺點點頭問道。

“陛下,臣以爲應嚴詞駁回,不可接受,已決敵酋之念,亦免羣臣妄論!”鄧光薦說道。

“陛下,臣以爲還需謹慎。太皇太后及德祐帝北遷,處境已是極爲艱難,若我們嚴詞拒絕,敵酋必遷怒於他們。”江璆聽了隨即反對道。

“宗寶之言,餘不敢苟同。”鄧光薦聽了立刻反駁道,“當下已有流言稱若敵軍大舉攻瓊,我們守得住一時,卻難保不失,太皇太后此時勸諭歸順正可藉機與敵和議,以求能得善終。若答覆態度曖昧不清,必會使人心渙散,如何能全力對敵。切不可因一己之私而誤復國之業!”

“中甫,我朝以仁孝立國,至太皇天后於險地實乃不孝之舉,這豈不陷陛下於不仁不孝啊!”江璆知道謝太后對己家有再造之恩,自己的話也有私心在其中,但他所說的卻也是實情。

“陛下,臣記的臨安城陷之後,太皇太后曾詔令各地停止抵抗,謝疊山接到自大都寄來的勸降詔書時曾言:君臣以義合者也,合則就,不合則去。”鄧光薦激動地站起身道,“此言用在當下也無不可,此刻行朝爲復我朝而殫心竭力,行的乃是大義,既然道不同又何必相謀呢!”

“這……中甫之言有理,但吾以爲還要慎重。”江璆還是分得清大義和小節之分的,臉一紅言道。

“先生以爲呢?”趙昺聽了未置可否,轉向應節嚴道。

“陛下,臣以爲應當機立斷,以防當年高宗北伐失利之事重演!”應節嚴想了想言道。

“嗯!”趙昺皺皺眉嗯了一聲。他也想過這一層,當年趙構以孝爲名,召回北伐大軍與金議和,弄死了力主北伐的岳飛,以致喪失了過江的最後機會。

從表面上看,趙構做的也算是說的過去,但趙昺知道其所作卻爲後世所不齒,並試圖挖掘真相,他覺的其中的分析還是比較靠譜的。當年北伐的口號是迎回二帝,若是真的勝利了,那就出現了一個問題,國家同時出現了三個皇帝。而趙構是以監國的名義登皇帝位的,無論是按照傳位的規矩,還是爲了一個‘孝’字,他都必須讓位,還政於父兄。

皇帝寶座有多大的誘惑力有多大,爲此掉了腦袋的人可謂是不計其數。而不說別人,就是趙昺都捨不得再讓出去,雖說現在困守這一隅之地,還隨時有被攻滅的危險,他依然捨不得。那種一朝權在手,便可號令天下,一句話就可奪人性命,滅城滅國的感覺實在是讓人慾罷不能。

趙昺相信當年的趙構懷有與自己同樣的心思,我廢了半天勁兒把你們弄了回來,不但要把皇位讓出去,且還很有可能會被你們給宰了。畢竟誰都想在寶座上坐的安穩,而身邊戳着個曾經的皇帝,又有能力隨時將自己掀下寶座的人在身邊總是睡不安穩的,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其除掉。那索性就放棄北伐,免的自己爲難自己。

此刻應節嚴此刻說出這種話,趙昺知道這既是提醒自己,也是讓自己不要重蹈覆轍,免的以後行事畏手畏腳,可他也知道自己好歹得有個說的出的理由,哪怕十分勉強,也能遮遮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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