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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四年三月中,太僕趙岐奉命出關東勸和,袁紹、公孫瓚雙方宣告休戰。
袁紹率大軍南下薄落津,做短暫休整後準備大軍回師州治鄴城。
這一日,薄落津那簡陋的官衙內,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
冀州刺史袁紹,正召集隨軍的全部文武將官。舉行盛大的慶功酒宴,勝利的感覺,讓每個參與宴會的人都未飲先醉,這是分享勝利果實的幸福時刻。
打敗了冀州最強大的敵人公孫瓚,不但基本佔領冀州。大公子甚至在青州也獲得了壓倒的優勢,打的青州刺史田楷喘不過氣來。只要等今年糧草收上來後,重整軍備之後,消滅他根本不是問題。
出人意料的巨大勝利讓將官們輕鬆下來的同時,都是對自己能得到的封賞有着隱隱的期待。
酒宴上每個人都是開懷暢飲着美味的烈酒,這次的大勝,只怕袁紹大人要大賞三軍了。
就看才短短一年的時間,袁紹就從一個地小人少,連用一點糧草,都要依靠別人施捨的渤海郡。發展到目前天下最繁榮的大州的牧守。
這簡直是個奇蹟,當然都是將士用命拼搏,謀士們盡心謀劃的結果。而一向以寬闊著名的袁紹大人,定然不會吝嗇那些應給的封賞了。
正當融洽的宴會進入最高興的時候,一名渾身是血的斥候在門外衛士的攙扶下,衝入了宴會廳中。原本輕鬆喧鬧的宴客廳中,突然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衆將官的眼神都驚疑不定的落到斥候那血淋淋的身體上。
都是紛紛猜測:“這是哪裡來的斥候,難道說公孫瓚還不死心又出兵偷襲冀州了嗎?他不是宣示過同意停戰了嗎?這個人應該不會是出爾反爾的人啊!”
那原本無力的斥候,當看到正高坐主人席,生得英俊威武、興致高昂的袁紹時。突然暴發出堅強的意志,掙開了身邊衛士的扶助。撲到桌案前大聲稟報。
“州牧大人!魏郡發生兵變,造反的兵士和黑山黃巾賊裡應外合後,突襲了鄴城。小人突圍出來時,整個鄴城已大半被攻陷,內中至少有十多支暴亂的黃巾賊隊伍。
我們一隊兄弟奉太守之命拼死闖出城門,卻只有小人一人能趕到大營,其他的兄弟們都戰死在來路上了。請大人速發大軍救回鄴城。”
“啊!鄴城!是鄴城,我沒有聽錯吧!那可是我們冀州的根基啊!我的家人...”
斥候的一番急報,使整個安靜的大廳裡如同沸騰了的油鍋,倒入了冰水一般突然炸開。
在這裡參宴的人,絕大多數都有家人、產業在鄴城。一直以來,象是蝗蟲過境的黃巾賊居然闖入了鄴城。只怕衆人的家人、財產都要慘遭浩劫了。再也沒有人有心思去想那什麼獎賞。
這怎麼不讓衆人神色慘變,甚至有幾個脆弱的文士,不知是爲了自己的家人還是財產,都開始擔心的低聲哽咽起來。瞬間,原本歡樂的氣氛,就變得極端的沉重起來。
袁紹依舊端坐上席,英俊的臉色甚至如石刻一般,是分毫未動。
等斥候稟告完畢,他才和氣說道:“嗯!你做的很好!本官知道了!先升你一級官職,另下去軍需官處領賞錢十貫,好好休息一番!將來就跟着本官當衛士吧!”
斥候感激零涕,趕緊謝恩下去休息了。
袁紹還是一副平靜的表情,冷冷掃了一眼堂下坐立不安的一羣隨軍文士與低級將領。看到倚重的一羣大將,謀士們也都是一副平靜的模樣。袁紹還是比較滿意。
輕喝道:“都驚慌什麼!沒一點成大事者的胸懷,一羣跳樑小醜般的黃巾賊罷了!本官原本還擔心他們會在戰時就發動叛亂。哼!如今公孫瓚這賊子已經剿平,我軍正好騰出手來,徹底清理掉這些後患!”
“麴義、高覽、呂翔、呂曠聽令!你四人率精銳騎兵一萬,做大軍先鋒。日夜兼程,直奔鄴城。本官要你們先行圍住城池,不得讓一個黃巾賊衆逃脫,要是城中的眷屬有一個損傷。本官就要他們都爲之陪葬!”
說到最後,袁紹的聲音變得極爲冷峻,刺得衆將都是一陣心寒。都知道主公袁紹已是動了殺心,要屠盡黃巾賊了!人人都知道這只是事後的泄憤而已,卻還是祈望鄴城如今的狀況不要太糟糕纔好。
其實衆人都明白,從來被黃巾賊肆虐過的地方,都是一片狼籍。何況富庶的鄴城,哪裡還有可能倖免。卻在沒有確實的消息傳來前,心中還是抱着一絲虛幻的奢望罷了。
只能說人心的自我安慰本領,還是極端的強大的。
聽到主公命令的四將出席領命,都是宏聲應是,氣昂昂的轉身出廳,安排兵馬去了!
緊跟着就是所有河北的名將謀士們,帶着三萬得勝而歸,士氣高漲的士卒做中軍,一路南下向着鄴城趕去。
士卒們聽將領們的鼓動,早已是怒火沸騰。自己在前線打生打死,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回來。
結果連口飯也不吃不安穩,還被這些只知無恥搶掠的黃巾賊兵抄了老窩。熱血沸騰的士卒們誰還能忍受這樣的羞辱,原本大戰後的疲憊早已是不翼而飛。
根本就不用向以往一樣,要將領們連哄帶罵的才能行軍。大軍只用了三天,就趕了至少三百里的路,讓領軍的將領們都是驚訝的咋舌不已。
要是平日裡都能有這樣的士氣,哪裡還有打不勝的仗,滅不了的敵手。卻不知道,在戰勝了在幽、冀兩州赫赫有名的公孫瓚大軍後,這隻部隊的自信心已經是極度充滿起來。
“我們連橫掃漠北多年的白馬義從,也能輕鬆掃滅,那些烏合之衆的黃巾賊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敢來招惹我們就是找死的貨色!”
大軍在半路上到達廣平斥章縣時,遇到的又一撥衝出鄴縣的斥候帶來的最新消息。
“魏郡太守慄成率二千餘郡兵,與黃巾賊十萬之衆,死戰半日。終因亂起突然,又因敵我數量過於懸殊之下,寡不敵衆,全部與城皆亡了。鄴城陷落,我們衝出來時黃巾賊正在全城洗劫。
還有那些投降的、或是受傷被俘的郡兵,也全部都已經被黃巾賊,砍下了腦袋掛在城牆上示衆。只因爲他們曾經抵抗過黃巾賊的進攻!”
這就是最糟糕的消息,衆將包括袁紹的心都已經沉入了谷底。
無明的怒火在圍着的將士心中熊熊燃燒起來。
每個人都知道:“鄴城完了!親人完了!家財也完了!”
那稟報的斥候一口氣說了許多,有些氣喘,接連喘了幾口氣才接着說道。
“大人!黃巾賊軍中有一路渠帥叫陶升,他未加入反賊前是內黃一名縣丞,是最先入的鄴城的黃巾賊,他把刺史大人和州內各官吏家屬全部聚攏保護了起來。
並趁着其他黃巾賊陷入混亂的劫掠中時,把他們偷偷的帶出城,親自護送到了斥丘。眼下大人們的家眷都停駐在斥丘,等候大人們前去援助!”
這大喘氣的稟報,連袁紹這個平常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刺史大人也是索然變色。
“你這混帳東西,你可以去說故事了!不會先報上好消息嗎?害本官都擔心半天!給本將滾出去!”
同樣的稟報情況,這個報告了好消息的傢伙,因爲沒了解主公最想得到的是什麼情況,卻是沒有之前同事的幸運,只是被趕出大帳了事。
說話的技巧卻是能讓人的命運完全不同。
袁紹聽報,擔心還會有變故。下令全軍連夜火速進軍。終於在第二天傍晚趕到斥丘,衆將見到了自己的家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除了少數幾個住的分散的佐吏家眷沒有接到,基本上算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袁紹大喜之下升任陶升爲建義中郎將,沒有了掣肘,自然放心大膽的調集兵馬,大舉開始進剿黃巾賊。
在攻下了只有少量黃巾賊駐守,慘遭洗劫一片而顯得悽慘的鄴城後。
冀州軍才得知黃巾賊主力早在兩天前,搶掠完之後帶着豐富的物資撤回了朝歌。看着幾乎化爲一片廢墟的鄴城,袁紹大怒之下幾乎派出了手下全部的主力大將。
麴義、顏良、文丑、張頜爲主將,呂翔、呂曠、淳于瓊、蔣奇、韓猛爲副將,分爲四隊各領萬人,分多路發動了包圍進攻。
袁紹自己率高覽等將,與衆謀士留守鄴城,安撫百姓,進行重建工作。
麴義、顏良、文丑、張頜幾路大軍在二個月的圍追堵截的猛烈打擊之後,把黃巾軍主力圍在了朝歌鹿場山蒼巖谷。冀州軍幾萬大軍開始不分晝夜的對黃巾賊發起了兇猛的最後攻擊。
五天之後,黃巾軍人數雖多,卻遠沒有剛從戰場上撤回的冀州軍精銳。加上根本沒有能抵擋袁紹軍大將的高手戰將,終於是全軍崩潰。
渠帥於毒當場被突入中軍的文丑一槍挑於馬下,梟首示衆。
接着,冀州各軍又挾得勝之勢,輾轉魏郡各地。以兇狠地攻勢,鎮壓了左髭丈八、劉石、青牛角、黃龍、左校、郭大賢、李大目、於氐根等多支黃巾軍。
在四個領軍的主將示意下,不論是城市還是塢堡。
只要是被打敗的黃巾賊,冀州軍一律不接受投降。不論大小頭目還是普通反賊,都是屠殺個乾乾淨淨。濫殺無辜的手段極其激烈,三月之內死者達到數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