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放心,此事我一定會找人辦妥。”崔媽媽擔心大過年的她又想起傷心事,急忙岔開話題。
衆人又圍在屋裡閒聊了一會,這時卻聽門口響起腳步聲。
“大小姐。”平兒因着是外來的,夏嬰洛平常雖不防着她,可她自己卻有自知自明,並不往前湊合。
不禁也讓崔媽媽高看一眼,暗地裡誇她是個懂事的。
只是衆人並不知道她背後主子的身份,夏嬰洛也不去點破,大家倒也相安無事。
平兒快步進得屋來,曉雲見她神色有異,便問:“可是有什麼事?”
平兒答道:“奴婢剛纔去後宅主管胡媽媽那裡領這個月的體已,
卻是無意中聽到白府的大夫人和二公子白逸雲到了府上,大夫人楊氏正在前堂招呼着。”
“白府來人了?”夏嬰洛心裡馬上便生出不詳之感,只怕今天白府到此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她愣愣的坐在那裡足有半晌。
衆人不敢打攪,全都安靜的站着。
過了好一會夏嬰洛眨了眨眼睛,“你們全都像棍子似的杵在這做什麼?”
香如偷眼看她臉上並不像生氣的模樣,稍稍鬆了口氣,“這不是怕大小姐您生氣嘛。”
“我生什麼氣?”夏嬰洛一笑,伸手拿過桌上的大紅剪紙窗花,“我知白府此來何意,
只是嘴長在他們身上,說與不說是他們的事,只要他們不來惹我,自可相安無事。”
“如果白府的夫人想要強娶了您過去呢?”香如擔心的問。
“既然他們不嫌丟人,那我也不在乎撕破這層臉皮!”她將窗花‘啪’地往棋盤上一拍,
白子與黑子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紛紛飛了出去……
白府的夫人今日來此實也是豁上了臉面,被迫而來。
那一日白二公子白逸雲在聚仙樓被王爺府的四子風若狐給打了,這事全城都嚷嚷開了,
都知道白二公子是醉酒鬧事,錯把男人當女人,調戲了侯爺府的公子上官燕。
他們與夏府定的親事原本是楊氏從中作梗,換做平常就是退了聘禮也沒什麼大不了,
白逸雲還看不上這夏府的大小姐。
可現在卻不同了。
整個都城都知道了白逸雲被打後不能行人道,夏府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退了婚,
那白府的臉面可就丟大了,以後誰家的千金還願意嫁到他們府上來呢?
白逸雲在自己府上養了幾日,身上的外傷並不礙事,沒幾天便好了,只是對外界的傳言異常惱火。
什麼不能行人道?他要證明給那些人看!
他的後院裡雖沒有正妻,但如花似玉的小妾卻有五房。他與幾個美妾輪番上陣,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嘗試。
可讓他震驚的是,自己真的不行了。
怎麼可能?!
他心中又懼又怕,連着府中請了不少名醫,甚至連宮中的御醫都請來了,可是卻仍不見效。
望着幾位美妾眼中不屑,他感覺自己做爲男人的尊嚴被擊的粉碎。
“我就不信!”他強壓在一名小妾的身上,在她的身上胡亂的蠕動。
可是半天也沒有讓他重新鼓起往日的雄風。
看着身下的美人,他惡狠狠地張口咬掉了她胸前的紅櫻。
那小妾慘叫一聲,猛地推開他,鮮血染的滿牀都是。
“別碰我!你,你這個廢物!”她再也受不了白逸雲的折磨,發瘋似的抓起屋裡的擺設向他丟過去。
白逸雲跌跌撞撞的從後宅逃出來,白府的大夫人差人找到他時,只見他瞪着一雙空洞的眼睛,像要吃人一般,就連下人們也不敢靠前。
“我們去夏府!”白夫人嘆了口氣,即使是讓嫁進來的女人守活寡,她也要讓自己兒子出了這口氣。
到了夏府,並道明來意,不多時楊氏便迎出來。
白夫人見只有她一人,老太太連個面都不着,於是問道:“老夫人身體可是安康?”
楊氏苦着臉,她自是知道老夫人是故意不見白府的人。
這婚事當初是她定下的,現在卻又要她張口退了這婚事……這可口,她怎麼張得開?
白夫人沉着氣,盯着茶杯裡浮着的茶葉。
“不知姐姐今天所來何事?”楊氏陪着假笑。
白夫人將茶杯往桌上一擱,“今兒本是三十,大過年的我們也不想鬧的不愉快,
索性就直說了,你們大姑娘與我們逸雲的婚事何時辦?”
楊氏沒想到白夫人問的如此急迫,就連往日的那些彎彎繞都省了,可見白府這次是真急了。
再看坐在一旁的白逸雲,臉色發青,完全沒了往日風流倜儻的瀟灑模樣。
“姐姐,這事……哎,全是妹妹的不是,嬰洛那丫頭簡直就是個掃把星,自從這次回了府不知怎麼,
居然得了老太太和我家老爺的另眼相待,現在就連這婚事我也是插不上嘴了。”
“怎麼,難道你們夏府想反悔不成?”白夫人一聽便氣不打一出來。
“但凡有一份可能,我自是願意兩家結親,可眼前這事,卻是我做不了主的。”楊氏左右爲難。
白夫人冷笑一聲:“你當我不知道?近日都在風傳宮裡的太子與三皇子不知爲何經常出入你們府上,
你們別是想攀了高枝就將我們白府甩了吧?我告訴你,不管你那大丫頭是掃把星也好,醜八怪也好,她生是我們白府的人,死是我們白府的鬼!
過了年就把他們的親事給辦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上次妹妹從我這裡借了五百兩銀子貼補虧空的事要是讓夏老爺知道了……”
白夫人故意收住話頭,眼睛卻是不停的掃着楊氏。
楊氏只覺得心口一陣堵得慌,兩人誰也不說話,全都盯着自己的腳面。
白逸雲坐着感覺氣悶,卻是一甩袖子先出了屋。
邊上的丫鬟都瞧着這兩位主子不善,誰都不敢靠前,就是路過門口都遠遠的躲着。
白逸雲在院子裡轉了一會,忽聽樹叢後幾個丫鬟在閒聊,隱約還提到了他的名字,於是湊上前去躲在樹後。
幾個丫鬟不知樹後有人,嘁嘁喳喳的說個沒完。
“你們說,大小姐會嫁到白府嗎?”
“聽說白二公子自從被王爺府的四公子打了後就不行了,不能再那個了呢……”
幾個丫鬟咯咯的笑。
白逸雲氣的臉都白了,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換成是以前的話,不好說,現在的大小姐可是不同以往,老夫人還特意讓她搬來梅園住,再也不是那個不受寵的主了。”
白逸雲心中突然一動。
梅園?
他是楊氏的侄兒,夏府自小也是常來的,他知道梅園所在何處。
只是剛纔,他的心裡突然生出個邪惡的念頭來:要是他先把這大小姐給做了……
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夏府便再也不能推脫。
想到這裡他大步流星往梅園的方向去了。
夏嬰洛正在院子裡看着丫鬟們忙着裝扮梅園。
大紅色的窗花和燈籠將年味映襯的足足的,連她的心情也彷彿跟着變好了。
但就在這時,院門‘嘭’地一聲被砸開了。
夏嬰洛一愣,崔媽媽立即上前查看。
這時院裡響起丫鬟婆子們雜亂的腳步聲:“何人亂闖梅園!不得無禮!”
可那個人卻‘蹬蹬蹬’幾步來到夏嬰洛面前,不由分說便伸手向她抓來。
就在他剛要觸到夏嬰洛衣袖的時候,平兒突然插到兩人中間,一下便將對方的手給打到一邊。
衆人看到這一幕居是一愣,在她們面前站着一個富家公子打扮的男子,雖說面目清秀,但那眼神裡卻蘊含着隱隱怒氣。
“我當是誰,原來是白二公子。”夏嬰洛脣角微挑,微微福身。
這要換了平常的大家閨秀早就嚇的哭着逃走了,可夏嬰洛卻面帶微笑的站在那裡,好似早就知道他會來一般。
“嬰洛姑娘知道我是誰?”白逸雲陰陰的眯起眼睛,小時候他見過她幾次,可卻沒有什麼印象。
現在一見卻不禁有些恍惚,當年那不起眼的小人,現在居然也變得風姿綽約,猶如湖面的蓮花,清麗淡雅,談吐甚是不俗。
“今兒是年三十,白公子可是來拜年的?”
夏嬰洛站在平兒身後,眼神清澈,白逸雲剛纔在心裡準備的一番狠話卻被她弄的連一句也說不出來。
“嬰洛姑娘不請我去屋裡坐坐嗎?”
白逸雲此話一出,院裡的丫鬟婆子皆驚。
哪家未出閣的姑娘能主動請男子去自己屋裡坐啊,哪怕對方是她未來的夫婿也不行,與禮不符。
但夏嬰洛卻淡淡一笑,“白公子請。”
香如吃驚的張着嘴,像石化了一般。
“放心,有平兒在,大小姐吃不了虧。”曉雲低聲說道。
“可……可是大小姐她……”
“你沒看到白公子剛纔進來時那臉色?這明顯就是來找事的,要是真動了手雙方傷了誰都不好辦,
你快點去老夫人那裡送個信,別一會鬧起來又要我們大小姐擔責任。”
香如這纔回過味來,“還是你想的周到,我馬上就去。”
夏嬰洛在進屋時轉回頭,遠遠的瞥見香如匆匆的出了院子,一絲不易讓人覺察的微笑浮上她的嘴角。
如果她記的不錯,今日太子與風玟宣會來府上,送她賞燈會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