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親三天一晃即過,學生們在十二下午盡數歸院。
當雄雞鳴破黑夜的寂靜,光明降明,新一天開始,
今日將是張貼聘書的日子。
這,是個好日子,尤其是對於那些經濟較潔據,需要自力更生的學生們來說,是無疑的是個天生的好日子。
也因此很多準備去報名當侍衆的人,在堪堪破曉之時便悄悄起牀,輕手輕腳的收拾好,先一步趕去搶佔有利好位置。
其他學生們雖然沒有那般急,也還沒等到每天定點喚人的起牀的鐘聲鳴響,皆紛紛離牀梳涮,腳步聲、打水聲、倒水聲,此起彼伏。
整理牀鋪、梳洗好便是吃早餐,而今日的早點,除了那些大世家、貴族類的公子少爺小姐們是去食堂用餐,其餘人吃的都是自己早準備好的存糧,新生所住的北區內,路上也因此人員稀少。
約至卯時將盡時,新生們或三五成羣,或獨行,或疾疾飛奔,或不慌不忙的沿着石砌路道,趕往公告廊。
龍驚雲心情很好,等所有人差不多都趕至公告廊的後,才慢悠悠的離開自己的小窩,要緊不要慢的去看熱鬧。
他不急,一點都不急,反正名已報上,第一步已經完成,至於會不會被選中,那個結果也不是他所能預測的。
待他趕到時,一條公告廊上已經滿滿的是人,不過,新生都知道規矩,沒敢攔在廚窗前,也沒佇在廊道上擋道,俱老老實實的坐在廊階上等候,一眼望去,一條長廊階上都是黑壓壓的人頭。
爲防嚇着那些文弱的人,今日都沒有帶魔獸同行,入目之處都是人,當然的,這也都是新生,至於上一屆,則早早的趕去上修習自己的功課,自然不會來湊熱鬧,如果真來的話,也肯定是搗亂。
廊階被人坐了,那些沒搶到座的人只能站在廊外,有認識坐着人的就趴在其後的欄杆處,沒認識的或依着花木,或坐在花圃臺階候着。
竊竊私語聲,低低笑聲,處處可聞。
而無形中也瀰漫着點點緊張的氣息。
公告牆第一個廚窗前的廊階上,身着柔和色調錦袍的河可琛,攜着兩位妹妹早早的佔着好座兒,與一身淺綠的河可依將小妹河可盼護坐在中間。
居中的河可盼,雙手垂疊在膝頭,垂眉斂眼,月白衣裙,配上清冷的氣息,宛若帶刺的玫瑰,吸引着人的眼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九方學院歷來女少男多,廊階上鮮少見少女,附近更是僅有河家二姐妹,周圍的少年們,忍不住頻頻瞧向二人。
當然,因爲旁邊坐着個面容沉穩的河可琛,周圍的人爲那無形中散發着的冷意所懼,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關注,只是暗中偷窺。
雪嵐也早早的趕至,同樣坐在第一廚窗前方的廊階上,只靜靜的坐着,如果不是心跳聲,很可能會被旁人當空氣。
廊道上也有戴着面具的人存在,他除了一身衣服顯得粗焅外,倒也不引人注目。
龍驚雲閒雲信步的走向長廊。
“六殿下。”
當瞧到漫步而來的龍驚雲,附近的蒼狼兒郎們恭敬的打招呼,甚至有人起身,先一步讓位。
“驚雲,來這裡。”河可琛也衝着人招手。、
廊內廊外的人,目光齊唰唰的望向面上掛着溫雅笑容的龍驚雲,稍稍一刻,又趕緊的收回視線。
“都自便,我與河兄一起即可。”對着自己國家的兒郎們點點頭,龍驚雲大步入長廊。
河可盼擡眸,露出輕淡的一抹淺笑,向姐姐身邊挪挪、
三人一早就點有四人的位置。
河可琛也挪挪,空出一個位兒;龍驚雲坐定,背倚着欄杆,旁邊坐着的一位,身軀頓時就僵硬了。
這可是帝國三巨頭中最有名的六皇子,這般的人就在自己身邊,哪有不緊張的?這娃立馬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坐定,龍驚雲也不說話,好整以暇的環着臂,偶爾四下瞥瞥,一臉的淡定;河可琛也不跟人交談,人多嘴雜,許多話不方便說,還不如啥都不說的好。
很快便是辰時初刻。
九方學院的作風也是獨樹一幟,它實行半天制,即一天僅工作有半天是正式工作時間,只從上午辰時正到午時正,下午除非特定期和非常時期,正常情況下院士們都不工作。
當快至辰時正時,路的一端終於出現一羣院士。
翹首以盼的衆人,幾乎不約而同的站起身,目迎院士的到來。
尊師。
這是九方學院的第一條院規,院士們在學院有着極高的地位,不論學生是哪個世家哪個帝國的子孫,一入學院,架子身份什麼的,在院士眼中就是浮雲。
在衆人滿懷期盼中,一共二十一人的院士一行緩緩踏入長廊,因廊道是背南朝北,院士們自管理處來時,正是從右手端入廊。
大陸以左爲尊,南區的第一廚窗是自管理處走向長廊的第一格,而北區,則是自管理處到長廊的最後一格。
“院士好!”站起的人羣,整整齊齊的向一干院士問好。
“好。”不拘言笑的院士們,淡淡的應一聲。
異口同聲的混合語調,有如是隻由一人發出,低沉而不刺耳,柔和又不失威嚴,聲透整條長廊。
聲音才傳出,其人彷彿一陣輕風自右端處的衆人前飄過。
等院士聲落,整條長廊上也再無聲音。
咚咚-
心跳聲如搗鼓聲。
不消片刻,二十一位院士行至左端處,各人的位置很有講究,二人一組,唯有第一廚窗前是三人。
分組停下,擺出桌,立即開始工作,一人往一張張紅色聘書上塗粘漆,一人一份一分的張貼。
第一廚窗的三人擺下桌後,卻沒有動。
隨着一張紅紙粘上木壁,後面的人也默默的看向廚窗內紙上的內容,因爲院士們在,都不敢走動去挑揀對比,只搜索視線所及之內的公告分板比較。
不需片刻,九個廚窗前的院士全部完成任務。
紅色的公告紙並不太寬,相當於一張a2紙寬,每個廚窗可粘二排,共約六十張。
九個廚窗前八個貼得滿滿的,第九個還差一張才滿行,粘貼好紅紙,院士們取出硯臺、墨塊放在基臺上,收桌,俱攏站在第一廚前。
情況很反常。
一廊的人,俱暫時放下挑僱主的正事,皆一扭頭,視線全全聚至第一廚窗處,眼中滿是熱切與莫明的激動。
雪嵐的脣也越抿越緊。
齊衆望之歸的三位院士中的二位,也終於行動了,一人取出一張藍色的紙,慢慢的塗漆,生恐弄破紙張,塗得非常仔細小心。
藍色!
衆人的呼吸突的變得急促。
塗好一張,另一位院士接過去,粘到木壁面上,而他不是自從上排開始粘貼,反而粘貼在下排的最後地方。
紙,比前面的紙都寬,也是一片空。
隱約明白過來的人,心跳再次快了一分。
第二張又粘上,自最後往前粘,紙張之間,沒有像其他廚窗的紅紙一樣有穿比隙,是緊緊的拼合起。
第三第四……
一張接一張,很快的,僅留下上排左端的一處空格。
衆人屏住了呼吸。
院士又拿出一張藍紙,塗滿粘漆。
藍紙底下一角被穩妥的粘貼至木壁上,隨着院士擡手一抹紙面,將半卷的遮住了衆人視線的紙抹平。
藍紙黑字,如閃電劃過人眼,清清晰晰的呈現於附近各人的眼底。
“三絕院!”
就算是早有了心理準備的衆人,也禁不住一個激顫,脫口驚呼出聲。
“三絕院?!”離得遠的人,一個吃嚇,跟着驚叫出聲。
那三個字,三幾天之內早傳遍每人的耳中,那個地方住着的人,也同樣被人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今天來此的人,除了部分經濟不寬裕的,另外的人一部分就是來等那種有可能會出現的奇蹟。
然而,當真的聽到那千盼萬盼而來的結果時,青年們驚呼後,突的不知該做何反應,一剎時,周圍僅有怦然大亂的心跳聲,與急促不平的呼吸聲。
院士放下數塊墨,硯臺與研墨所需的水,收拾東西,微笑着瞧瞧發呆的學生們,魚貫着離開開廊,其中二十人轉往管理處的方位,另一人則往宿區的大門走去。
人羣還沒反應過來,有些發傻。
雪嵐四下瞄瞄,忙忙的一掠,用最快的速度自人前閃過,一把抓住筆,就水火速研墨。
“啊-”
傻怔中的人突的回神,失口尖呼,隨即身子一彈,像離槍膛的子彈,爭先恐後的涌向廚窗。
離得較遠的人羣,也反應過來,亦拼全力,蜂涌趕向第一廚窗處。
一剎時,場面大亂。
好險!
龍驚雲抹把冷汗,爲自己有先見之明去開了個後門而免去今日與人擁擠的辛苦而慶幸不已。
河可盼望着藍紙上的字,久久不語。
河可琛河可依如負釋重般的鬆了口氣。
隨着人蜂擁而至,不出幾個呼吸間,第一廚窗前滿滿的都是人,衆人一個勁兒的往內擠,甚至連公告上具體寫着什麼都不曾留意。
河可琛拉着可盼的手,翻出欄杆,河可依、龍驚雲也趕緊的越出,四人將場地留給其人,晃悠着坐到一邊的樹叢底下圍觀。
當人羣涌至時,雪嵐三下兩下的研了點墨,用筆粘着,快快的在後面續填好自己的名字,隨即也不管誰搶了筆,一按面具,順着牆,貓着身子,也不管面子裡子,自衆人的腋窩下向外擠。
“給我,給我!”
“該我了!”
“下一個是我!”
……
爭奪填寫名字的聲音響成一片。
“蒼狼六皇子,河家人,這這是什麼時候填寫好的名字?”稍稍一刻,響起一聲驚駭的大叫聲。
那聲音太尖刺,嚇得衆人猛的打了個抖。
擡頭一看,亦在瞬間愣住,尤其是曾站在第一廚窗前的人,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他們看得明白,自院士張貼好公告後,根本就沒見人靠近,第一個人就是戴面具的那位。
震驚,衆人震驚得有瞬間的無聲。
看戲的龍驚雲幾人,心臟顫了顫,隨即又浮起笑容來,若無其事的望天望地望人羣望四周的看花看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