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曦下意識掠起一縷落到臉頰上的髮絲,輕輕挽到耳後,清秀的小臉笑得眼角微微挑起,道:“文大哥,你就別逼我了,我真不是那塊料!好吧,既然你不要,那我也不勉強,這裡有幾隻鴨梨,你帶着路上解渴!”錦曦說完,從身側的一直籮筐裡拿出兩隻大鴨梨來,用東西包裹了下,遞給文鼎,道:“這個必須收下!”
文鼎無奈,只得收下那兩隻鴨梨,雙腿一夾馬腹,眨眼功夫就跑的不見了蹤影。
錦曦收回目光,那邊牲口貨棧的掌櫃正送了樑愈忠出來,父女兩個催動牛車,再次踏上回村的路途。
接下來的兩日裡,芝蘭堂的事情一直是長橋鎮老百姓們茶餘飯後,酒樓茶館裡的談資,陸續有消息從望海縣城傳回來。
因爲劉員外家兩位姨娘的洗浴事故,加之方大他們的狀訴,芝蘭堂的存貨來源引起了縣衙老爺的高度關注,然後,通過多方調查取證發現,芝蘭堂這些年有四成的貨品來路不明,且,在最新推出的冰片香胰子及花露油裡面,含有某一種或某幾種對人體髮膚有損傷的藥性成分。不止如此,芝蘭堂還買通顧客試圖栽贓同行。
諸多條罪狀一下,嚴掌櫃在堂上屁股就被打了板子,立馬又被收監,長橋鎮這邊的嚴家,嚴夫人和兩個兒子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最後商議不惜拿出重金出去打通環環關係,可就在嚴夫人火急火燎跑去鎮上的匯通錢莊,卻被告知,嚴家這許多年來辛辛苦苦的家資積累,早在一天前被人拿着嚴掌櫃的印籤,一文不落的全部提走!
嚴夫人想起嚴掌櫃平素最寵愛的小妾就是那個叫做春蓮的,什麼稀罕的好東西都是先讓春蓮挑,想必是春蓮那小蹄子拿了嚴掌櫃的印籤提了錢!
嚴夫人急吼吼趕回家,剛一進門就有人來稟報,說是春蓮和芝蘭堂裡新近提拔起來的年輕管事私奔了,春蓮房中的梳妝檯裡,半件值錢的首飾都沒剩下!
翌日,當嚴夫人帶着兩個兒子去縣衙大牢探監,把這雪上加霜的噩耗告知嚴掌櫃,原本還存着錢能通神,即使身處大牢,屁股捱了板子也心無懼意的嚴掌櫃,終於氣得眼皮一翻,暈死過去!
嚴掌櫃失去了通神的錢,便什麼都不是,相反,以前那些被他和他的芝蘭堂打壓着的小鋪子,紛紛如雨後春筍般浮出水面,紛紛來縣衙舉報和揭發芝蘭堂這,芝蘭堂那,一瞬間,昔日盤踞長橋鎮數十年之多的芝蘭堂,徹底分崩瓦解,而嚴掌櫃本人,不僅要接受牢獄之災,還變得身敗名裂,他的家人都沒臉子再在長橋鎮露面,最後不得不變賣了宅子,一家人悄悄搬出了長橋鎮,至於去了哪裡,就不得而知了。
塵埃落定後,某一日天氣沒那般炙熱,文鼎帶着錦曦,二人坐馬車去了一趟望海縣城,給嚴掌櫃探監。
這是錦曦兩世第二次探監,第一回是那年陪姑母去少管所探表弟,還有就是這回了。兩次的心境,截然不同,第一回是心情沉重,悲痛和失望。而這回,卻是心情暢快。
顯然,嚴掌櫃對這兩位不速之客的探視,也是無比震驚,但震驚過後便是恍悟,他終於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才真正落到此處。恍悟之後,還是震驚,且不可置信!
他怎麼也想象不透,自己縱橫商海十幾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唯獨這次陰溝裡翻船,而且還擺在孫記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身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天下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嚴掌櫃的,很抱歉,我樑錦曦很不巧就是這樣的人,你有今日,都是你自找來的,怨不得別人!”這是錦曦離開前,丟給嚴掌櫃的一句長話,也是她和嚴掌櫃所說的第一句話。
從縣衙大牢出來後,站在明媚陽光照耀不到的路邊樹蔭下,看着文鼎跑過對面那條街去給自己買路邊小攤的冰鎮綠豆湯,錦曦深吸了一口氣,心情真是大好。
兩人在樹蔭下面並排站着和綠豆湯,文鼎突然側頭問錦曦道:“曦兒,我覺着,你方纔在監牢對嚴掌櫃說的那番話,有點不實。”
“嗯?”錦曦挑眉看着他,他頓了頓,繼續道:“你當真把自己定義爲那種難纏的小女子?我倒不覺着!”
錦曦聞言輕輕笑起來,道:“文大哥,你說,這世上的人,分爲幾種?”
“三種。”文鼎道:“好人,壞人,假好人!”
“我道覺着就兩種。”錦曦道。
“怎麼講?”文鼎問。
“僞君子,真小人!”錦曦道:“我自認做不來那僞君子,也不屑那僞君子,於是,我只有做真小人了。”
文鼎品咂了下,忍不住目光亮了起來,道:“好一個真小人,曦兒,說得好,我倆真是同一類人!”
錦曦抿嘴笑了,舉了舉手裡的綠豆湯杯子,跟文鼎手裡的那隻碰了碰,道:“好,那就爲我倆是同一類人,我敬你一杯!”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錦曦家外面官道對面,那一片片的金黃色稻田成熟,收割,收割後的稻穗運去村子南面的那一大片道場晾曬,所謂的道場其實就是選擇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的土地面被平的比較平整。
每年到了晾曬和打磨稻子的時候,也是金雞山村除了過年外,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大人小孩全都齊聚在南邊的道場,看雞,趕鳥。
等到稻子打下揚淨曬乾入了倉,原先田地裡也已灌進了水,老牛拉着犁,把水田重新翻耕了個遍,然後插上了一顆顆青翠欲滴的水稻苗子。這邊靠南,灌溉方便,日照條件也好,這一帶的農家一年要種兩撥稻子。
等到農事稍稍告一段落,就到了農曆的七月十五,中元節,在金雞山村這一帶,俗語又叫做鬼節。
中元節這日,千里香和孫記皆暫停營業一日,長橋鎮上的店鋪商家,十之八九都停了,因爲大傢伙都要趕在中元節這日給去祭鬼,也就是給已故的祖宗燒香。
中元節的早上,樑愈忠一家匆匆吃過早飯,便忙拿錫箔紙來摺疊金元寶,孫氏沒有疊,因爲她是孕婦,老風俗說,孕婦疊的金元寶,焚化後鬼拿不動,到了陰間也無益處,所以孫氏便坐在一旁看。
錦曦和錦柔一邊麻利的折金元寶,一邊觀看樑愈忠在一隻只黃表紙糊成的紙包上寫字。紙包內包有寸厚紙錢,紙包正面用毛筆一筆一劃寫上祖宗的名諱,包好後須在背面書‘封’字。這些紙包會和那些錫箔紙疊成的金玉寶一道,在晌午飯後去村子外面的土地廟前焚化掉。
錦曦看着桌上那堆放的一隻只紙包,心道,這像極了快遞,不過卻是通往陰間的,傳遞着後輩對過世先祖的哀思的快遞。
錦曦看着樑愈忠和孫氏那一臉虔誠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換做以前,她是典型的無神論者,認爲人死如燈滅。
但自從老天爺給她開了個大玩笑,讓她靈魂來到了這個世界後,錦曦的世界觀便開始了顛覆。
眼見的,耳聽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同理,那些看不見的,摸不着的,也並不代表就不存在。這世界有正能量正物質,自然也會有相應的暗能量和暗物質。不曉得冥冥中是否真存在那樣的一個空間,在那裡,我們已故的親人朋友,並沒有消亡,他們只是居住的環境和空間改變了,在那個世界,他們依舊照常生活棲息,和我們這個空間一樣,有自己運行的規律?
這些東西實在無從考究,錦曦不想鑽了牛角尖,她能做的,就是虔誠的爲已故的祖人多疊上幾錠金元寶,讓他們在那個世界,能夠過得衣食無憂!
晌午飯準備了清蒸魚,紅燒雞塊,五花肉炒米粉丸子。所謂的炒米粉丸子,實則是用磨出來的米粉,加入熱水揉搓均勻,然後做成一隻只荸薺大小的白色小米餅,用拇指在小米餅的正中間輕輕摁一個凹陷的圖形,在鍋裡煎出兩面金黃的時候,再倒入熟了的五花肉在一起翻炒,待到香噴噴的肉油滲入了米粉丸子,就可以出鍋了。
這一帶過中元節,家家戶戶都會磨斤把米粉,做點炒粉丸子,小孩子們最喜歡用筷子,像串糖葫蘆那般將炒米粉丸子串在一起吃,錦曦也試過,別有滋味呢!
吃晌午飯之前,孫記就已經拿了幾隻小碗,分別從那些肉菜裡挑了一些出來留作下晝燒香時的福禮,另外,還有一些水果,糖餅,和酒。
晌午飯後,樑愈忠帶着錦曦錦柔姐妹出了門,錦曦手中拎着裝着福禮和果酒的籃子,樑愈忠則夾着一捆稻草,一捆錫箔金元寶,幾掛鞭以及幾封沉甸甸的黃表紙‘快遞’,父女三人去了土地廟前。
父女三個到的時候,土地廟前已經有好多村人家在那站着,有的已經燒過,有的正準備燒,大家見樑愈忠一家過來,紛紛過來打招呼。
錦曦發現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雖然以前樑愈忠和孫氏在金雞山村人緣不錯,但那主要是因爲他們人好,肯吃虧,誰家有能幫的上的忙,從來不會推辭,農忙的時候去給別人家換工,也從來不惜力氣。
人的消息最是靈通,一傳十十傳百,樑愈忠一家自打陸續傳出跟鎮上的茶香軒供茶,又跟孃家那邊合夥在鎮上開鋪子,後又開了早點鋪,金雞山村的村人對樑愈忠和孫氏,早就發生了改變,加之樑愈忠後又回村買地,在官道邊圍起那樣兩座氣派的大院,村人就更篤定了樑愈忠一家如今是真賺到錢了。
樑愈忠家喬遷新居,村裡一些平素沒有交情的人家,都跑去恭賀了,最吝嗇的張屠夫家,也跑去巴結了,如今,樑愈忠一家,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走在村子裡,村人都要高看好幾眼。
所以,這會子當樑愈忠帶着倆閨女大步來到土地廟,好多村民一眼瞅到,都熱情的過來打招呼,樑愈忠人好,但也有點木訥不太擅長言語的交際,不過沒關係,着些熱情的村人自然會沒話找話的找話題來聊。
燒完了香,又把福禮撒在土地廟前的地上,樑愈忠帶着倆閨女匆匆朝家這邊趕。前面迎面走來了老樑頭,樑愈林,樑愈洲以及粱禮勝樑禮智樑禮青和樑禮柏他們。
雙方人馬在路上當面遇着,老樑頭自然少不了問詢幾句,錦曦瞟了眼粱禮勝手裡拎着的那隻籃子,裡面的福禮是最簡單的不過的幾樣。又看老樑頭,自打上回他們從望海縣城回來後,錦曦也有好幾日沒瞧見他了,老樑頭好像消瘦了一些,精氣神看起來也沒以前那般抖擻。
原本晴好的天空突然墨雲翻滾,雷聲轟轟,就像有巨大的木輪子在天上碾壓着,起了北風,刮的地上的塵土樹葉還有沒燃盡的香紙漫天亂舞,整個世界彷彿都一片天昏地暗。土地廟前的燒香的村人,都紛紛往村子裡趕。
“爹,不耽誤了,你們趕緊過去把香燒了趕緊家去吧,這天一會子就要下大雨了!”樑愈忠道。
“誒!”老樑頭點點頭,帶着大傢伙加快步伐去了土地廟。
“這不樑三哥嘛?帶着倆侄女燒過香啦?”又走出幾步遠,迎面走來一個扛着鋤頭的年輕小夥子,中等身形,精瘦骨幹的樣子,臉上掛着和氣的笑。
錦曦認得這人,他就是崔家大閨女崔孔雀招回家來的上門女婿楊愛民,老樑家很快就要去崔家下聘禮,爲樑愈洲求娶崔家二閨女崔喜雀,很快老樑家和崔家就是姻親了。
“喲,是愛民兄弟啊,怎麼,這都快要下大雨了,還往田地裡去?”樑愈忠跟楊愛民問。
“沒事,前兩日插秧的那塊水田就在土地廟那邊,幾步路,我去田壩那轉下看下水,一會子就回!”楊愛民笑呵呵道,又逗錦柔,道:“柔丫頭,晌午你母親給你做啥好吃的了?有沒宰雞呀?叔家晌午宰了一隻老母雞,你孔雀嬸把那老母雞頓了湯,下晝過去喝啊!”
錦柔眨巴着眼睛,樑愈忠哈哈笑起來,錦曦望了眼頭頂越發墨雲籠集的天空,還有那厚厚雲層後面,不時劈過的一兩道閃電,對楊愛民道:“愛民叔,我看你這會子還是別去田裡看水,一會子打雷下雨不安全!”
楊愛民哈哈笑起來,道:“曦丫頭,沒事的,你叔我一輩子跟莊稼地打交道,啥沒見過?要真是颳風下雨就窩家裡不出來幹活,那一家老小吃啥喝啥?好了,就不多聊了,倆侄女回頭想喝雞湯就上我家去,好幾年的老母雞可營養了,別見外啊!”
楊愛民說完,哈哈笑着扛起鋤頭大步流星的走了,不一會就走得不見人影。
“走吧曦兒!”樑愈忠催促着,拉起倆閨女往官道那邊走去,他們家不在村子裡,在村子口外面的官道邊上,從土地廟過去按照正常步伐,得半碗茶的功夫。
樑愈忠父女三人前腳跨進大院子,頭頂就落下噼裡啪啦的雨聲,孫氏挺着個大肚子一手撐傘,另一手抱着幾把傘,正朝大院這邊來,恰好遇見,一家四口人趕緊進了內院。
不一會,雷聲大作,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至,打在屋頂的瓦礫上,發出炸豆子一樣的聲響。
“大旱不過七月半,這句農俗諺語還真是準啊,自從入夏以來,這都好長時日沒這樣痛痛快快下過一場雨了,孫家溝後面茶園裡的茶葉,下一趟應該長勢會很好!”錦曦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看着外面的傾盆大雨欣喜道。
“咱家今年雖沒種地,可別人家都種了,這一場大雨,可是緩解了連日來棉花地的乾旱!”樑愈忠道,以往每年的這個時間段,棉花地裡的抗旱也是最讓人頭痛的,村裡就里正家有水車,別人家都是用水桶一趟一趟的往棉花地裡挑水澆灌的。
一道綠色的閃電突然劃破長天,昏暗的天空就像被劈開一條張牙舞爪的裂痕,緊隨那閃電而至的,是一陣撕裂般的炸雷,震得人耳膜發疼!
錦柔嚇得當時就哭了,孫氏忙道:“快,柔兒到娘身邊來坐着!曦兒,你也往屋裡面來些,別坐那當口!”
錦曦往裡挪了些,小心肝也在噗通的跳着,只聽樑愈忠凝望着方纔那道雷電劈過的地方,皺着眉頭道:“剛那一個雷,是破雷,破雷德性不好,往往砸破雷的地方,總會有些事情!”
孫氏嘆了口氣,心有餘悸道:“可不就是嘛,我還記得那時候我還在孫家溝做姑娘,也是這樣的下雨天,跟我娘在後山用鐮刀拔紅薯地裡的草,一道打過,我只曉得我的手腕一麻,再看時,手裡那把鐮刀都甩出百米去了,可把我給嚇得,打那後,再不敢打雷下雨天去外面做事了!”
“娘,你那回真是好運,撿回了一條命呢!”錦曦道,夏天的雷陣雨最容易誘發觸電的事情,鐮刀一端是鐵質的,慶幸握在手上的那一段是木柄,又或者孫氏的鐮刀應該是被電流的光影給劃了一下,不然,真要稍微落下那怕一成的電流在她身上,豈止是手麻?
“那還是我像柔兒這般大的時候的事,也是聽來的,說的也是這樣的打雷下雨天,一個老伯趕着牛從田裡往家趕,過橋的時候,一道炸雷劈下,那牛當場就被打死了!”樑愈忠也道。
“但願方纔那道炸雷沒給村裡帶來災難!”錦曦道。
夏日午後的雷陣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半個時辰的功夫,就雲收雨歇,天空中一碧如洗,日頭從西面懶懶的露出面兒,空氣中飄蕩着雨後的清新之氣。
“趁着這會子雨歇了,你把這些炒米粉丸子送去曦兒爺奶那,雖說他們也做了,可這過中元節,怎麼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孫氏從竈房拿出一隻大碗,裡面是五花肉和炒米粉丸子。
“誒,好,我這就給送過去!”樑愈忠歡喜的接過那大碗,朝錦曦錦柔吆喝道:“你倆跟我去村子裡耍不?”
錦曦搖搖頭,錦柔屁顛着跟去了,父女倆出門沒多大一會,錦柔從外面跑的小臉通紅的跑回來一口氣衝進內院。
“怎麼了,地上滑,別跑那麼急!”孫氏正坐在東屋的廊下給肚裡的娃兒做小衣裳,對錦柔嗔道,錦曦坐在一旁的小矮凳子上幫孫氏擼線頭,
“娘,姐,村裡有人被雷劈啦!”錦柔急道。
“啊?”孫氏和錦曦震驚了,錦曦按住孫氏的手背,道:“娘,你別激動,當心肚子!”
孫氏點點頭,穩住自己的心緒,便聽錦曦問錦柔道:“是哪個?在哪劈的?”
“是愛民叔!就在土地廟那邊的水田裡,現在村裡好多人都去了!”錦柔道,眼眶有點泛紅。
孫氏咬着脣,喃喃道:“愛民兄弟是出了名的勤快人,崔家這是遭了什麼大黴了……”
錦曦蹙起眉頭,想起先前跟楊愛民在土地廟這邊還說了話,他還熱情的招呼錦曦錦柔姐妹去他家喝老雞湯呢,沒想到,這一轉眼就……
“柔兒,你在家陪着娘,我去看一眼就回來!”錦曦道,擡步出了內院。
錦曦跑進村子裡的時候,發現家家戶戶的人都站在了外面的青石板路面上,人人都在神色惶恐的談論雷劈事件,錦曦隨着一些人跑去土地廟那邊的水田,遠遠就瞧見那邊崔家的水田那邊,已經圍聚了好多村人。
人羣都站在田埂上,崔家的大閨女崔孔雀被邊上膽大一些的婦人拉着跪坐在田埂上,哭得撕心裂肺,雙手扯着田埂上的草皮,又捶又打,披頭散髮,好不悽惶。
二閨女崔喜雀也是哭成了淚人,兩手各摟着倆小男娃子,大的跟樑禮柏差不多,小的也就三四歲的模樣,兩娃兒被嚇得嚎啕大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