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不安與釋懷

醫院裡日子對恢復中的小澤又是享受又是折磨, 享受的是有自己親愛的哥哥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折磨的是隻能乖乖躺在牀上不能隨便活動。小澤每次有幅度大一點的動作就會扯到傷口,疼痛傳遞到大腦裡, 使得小澤的眉還是微微皺了起來, 雖然他是極力忍耐沒有讓自己表現出來。

國光一進門就看到小澤皺眉, 疾走了兩步, 說道:“小澤, 怎麼了,哪不舒服?”

小澤經過了幾天的恢復,氧氣罩已經摘掉, 也可以順利的說話,所以他一下就否定了國光的話:“我沒事, 哥哥。”

這樣國光就沒白小澤是傷口痛了, 所以再一次的安撫小澤說:“小澤, 這幾天是長傷口的關鍵時期,所以不能動作太大。”

小澤心裡很無奈, 這樣的話,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的話,不是第一次出現了。雖然心裡這樣想,但還是乖乖應道:“嗯,哥哥。我明白, 就是有時候就忘了。”

“聽醫生說你現在可以吃水果了, 你想吃什麼?”國光坐在牀邊問小澤。

“那就蘋果吧。”小澤眼睛掃了一圈, 就覺得紅紅的蘋果有點食慾。

“啊。”國光拿起一個已經洗乾淨的看起來比較好吃的, 細心的切成小塊, 牙籤插了餵給小澤吃。小澤吃蘋果是從來不削皮的,他堅持蘋果皮營養豐富, 堅決不能丟棄。

小澤絲毫沒有在意的享受着哥哥的服務,不知爲什麼就噗得笑了出來,笑得動作自然不小,又一次的扯到傷口。

“什麼好笑的?”國光說着放着冷氣,不妨冷氣,小澤不會止住笑意。

國光一直失效的冷氣這次卻起了作用,小澤不再笑了,認真的說道:“哥哥,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一個笑話而已。”小澤是絕對不敢告訴自己的哥哥,他想到什麼的。看他明顯不信自己的樣子,又補充了一句,“哥哥,要不要我說給你聽聽?”

國光自己想象一下他聽到一個冷笑話,沒有反應,然後小澤卻笑得很誇張的畫面,心裡顫抖了一下,斷然拒絕:“不用了,你要好好休息。”國光主要還是擔心小澤笑了然後會痛,小澤傷口疼得時候,每次他都在極力忍耐,不想讓自己知道。但他還是能從小澤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看出來,小澤胸口疼的時候,他的心同樣也在痛。

“嗯,好吧。”不一會小澤就感覺眼皮很重,又想睡覺了,不知不覺間就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夢鄉。

這段時間,雖然國光始終陪着小澤,還有家裡人不間斷的照顧,小澤真的感到很幸福。除了醫院這個環境,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讓人會忍不住懷疑這不是真的。在小澤的內心深處,一直還是有個不安的聲音,有時候他就會忍不住去想,現在這樣是不是隻是暫時的,國晴爸爸是看在他受傷的面子上才這樣的。等他身體好了的那一天,一切就又會回到從前的樣子。

或許這些不安的根源是他沒有親耳聽到國晴爸爸同意他們在一起,還有爺爺態度到現在也是不明確的,雖然他這次對於受傷是沒有清晰的感覺,但是想起記憶中他倒下的最後的畫面,不可避免的心裡還是會後怕。這些他都隱藏得很好,沒有讓國光覺察到,越接近出院的日子這種不安也就越強烈,他甚至幻想過時間就停在這裡,那麼他就可以不用在這樣患得患失下去。

“小澤,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今天早點休息!”國光是義正言辭的說這樣的話的,自從小澤身體可以動了之後,每天晚上都要被他鬧到很晚。一定要抱着他睡覺,可是如果只是抱着他就算了,那隻手也總是很不安分。這樣的話,說真的,他根本沒有辦法睡着,只能不動聲色裝睡。

“嗯,我知道了,哥哥。”小澤明顯心不在焉,出院的日子還是到了,家裡人都在期盼着他回家,他不能說其實他想繼續留在醫院。

“怎麼了?”國光還是察覺到了小澤語氣裡的低落。

“啊?沒事啊。”說完就躺在牀上閉上了眼睛,心裡建設,睡吧,睡吧,你多想了,其實什麼事都沒有。

國光躺在小澤身邊,在他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擁着小澤入睡了。

今晚的小澤的確是很安靜,什麼動作都沒有,很快就睡着了。睡着的小澤漸漸的變得很不安穩,動來動去,嘴裡還不停地念叨着什麼。這樣國光很快就醒了,想是小澤一定是做什麼夢了,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拍了拍小澤的臉,嘴裡叫着“小澤,小澤”。這時候還是要把人叫醒,不然會更辛苦的。

來自外界的熟悉的聲音把小澤從夢中喚了醒來,醒來後看清了眼前的人,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真的做夢了。身上一股涼意,原來是做夢的時候竟然也出汗了。夢裡的場景就是他這些天所最害怕出現的,夢裡的國晴爸爸又變成了之前的樣子,冷冷的對他說,既然他已經好了,就回德國去。然後就是他一個人,無論他怎麼喊怎麼叫,就是不見有人出來。還好,夢裡感覺那樣真實的東西其實就是一場夢。

“哥哥,我沒事,應該是夢魘了。”小澤想就這樣搪塞過去,雖然他這樣的夢他也是不吐不快的。

“夢到什麼了?”哥哥想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恐怕是小澤心裡真的有事,今晚他的確很不對勁。

“我…”小澤本想撒個小謊,就說是自己夢裡被人追着跑,可是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好了,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國光心想,看來是關於他們兩個的了,小澤不說,他也不能勉強。

“哥哥。”小澤沒有說出來的是,哥哥,不是他不想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些都是他的胡亂猜測,而且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這些,這些應該是他自己的心裡問題,還是需要他自己去克服。

小澤的這些心理正如他所認爲的一樣,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是胡思亂想的。他心裡設想過的情景一個都沒有發生,小澤自嘲的想,庸人自擾,就是說的他這個樣子吧。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家裡人一個不缺的來醫院接他,而且大家都很高興,國晴爸爸也是。

小澤正準備和家人一起出門,就被國光拉住了,原來是小澤的衣服有些皺的地方,沒有打理平整。國光很自然地就幫小澤捋了捋衣服,對他們來說這是很平常的動作,當然也是很親近的動作。國晴看到這些,臉色稍稍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笑笑釋然了。不是他還對他們有意見,而是他還是不太習慣他們親密的樣子而已,國晴對自己說,自己以後要好好適應。雖然之前自己已經知道他們的關係的親密程度,但是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所以他這樣是情由所原的。

國晴爸爸的臉色讓小澤心裡咯噔一下,隨着國晴爸爸臉色的轉變,他的心裡也忽上忽下的。一路上也是歡歡喜喜的,直到他們回到家。剛一到家,小澤看到爺爺的神色突然嚴肅了起來,他知道爺爺一定有什麼話要說了。視線接觸到身邊的哥哥,小澤看到哥哥也是同樣的想法,那就更加確定了。

“國光,國澤,你們兩個兩個小時後來書房。”下面的話是對大人說的,“你們也過來吧。”

看來是關於國光和小澤的一場家庭會議,這是他們共同的看法。

書房的空間足以容納他們幾人,大人坐在邊上,而國光和小澤是跪坐在祖父大人的對面。書房裡面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手冢爺爺有力的聲音傳進了大家的耳中:“國光,小澤,你們兩個一定很想知道我現在對於你們的事情的態度吧。”

國光和小澤的眼神表明他們的確想知道,然後聽到祖父大人繼續說道:“你們的父母親都已經不再反對了,我作爲你們的祖父也沒有再反對的立場。”

小澤聽到爺爺說不反對本來應該高興的,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好像他們和爺爺之間的距離更遠了。

手冢爺爺把小澤的反應看的一清二楚,心想,這孩子,還真是沉不住氣,還有待磨練,心智方面也不夠堅強。喝了口身邊几上的清茶,接着說道:“但是,我也不是一個頑固的人,不是一個老頑固。幸運的是,感情,我也是經歷過的。所以,從感情上來說,希望你們不要讓自己後悔,能堅持走下去。”

這次國光也驚異了,爺爺理解了他們的感情,實在是讓他意外,畢竟爺爺在他的眼中是個慈愛,但又嚴謹而一絲不苟的人。

“是的,祖父大人。”兩個人一起說道,語氣裡是滿滿的堅定和信心。

“好了,我的態度表明完了。”嘴角帶着笑意,說道:“你們啊,也不能怪我這個老人到現在才轉過彎來吧,我也得好好適應適應這些個新新事物的。”

“謝謝您!”他們是真誠的發自內心的想謝謝他們的祖父,沒有得到他們所敬愛的祖父的理解和祝福,他們始終是不能釋懷的。

“就是國晴你們比較可憐,沒機會抱孫子了。”手冢爺爺調侃的說道。雖然他很少玩笑,但是並不代表從來沒有過,他也是個有幽默感的人,手冢爺爺在心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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