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一家三口剛把爺爺奶奶接到新家,李爸就接到二嬸打來的電話,電話裡二嬸哭着說李牧的二叔被齊家人動手打了,齊家人動手打人不說,還一直追到家裡,堵着家門讓二叔一家給個說法,二叔現在渾身是傷,還在家裡躺着,連衛生所都去不了。
李爸接到電話頓時就急了,但沒敢讓李牧的爺爺奶奶知道,把李牧和李媽拉到一邊,把事情簡單一說,就讓李媽和李牧在家陪爺爺奶奶,他自己開車趕回去處理事情。
李牧趕緊把他拉住,說:“爸你自己去能解決什麼問題?到那別再讓姓齊的把你給打了,我去吧。”
李爸問他:“你去能解決什麼問題?”
李牧說:“這種時候,我去也解決不了啥問題,我找宋亮幫忙。”
李爸遲疑片刻,說:“總讓人家宋亮幫忙,不太好吧?”
李牧擺擺手:“爸你別管了,我跟宋亮的關係比你想的要更好。”
李爸不知道李牧和宋亮的關係,更不知道兩人在資本層面的合作,李牧結交宋亮這個地頭蛇、在牧野科技最開始的時候就讓他入股,原因無非就兩個。
第一,宋亮爲人對自己胃口,李牧想跟他多些合作,以後找機會通過他來滲透到即將大熱的房地產市場;
第二,宋亮雖然不在道上混,但他在海州手眼通天,都不是地頭蛇能形容的了,應該是地頭龍,李牧跟他走近的最大目的就是讓他幫忙照顧家裡,保家人在海州沒人招惹,現在正是用他的時候。
像二叔被齊家打的這種事情,給宋亮打個電話,讓他把張萬軍找來就夠了,張萬軍是海州道上拔尖的人物,光他一個就能壓的齊家起不來身了。
李牧當即給宋亮打電話,把事情大概說了說,宋亮二話沒說,立刻道:“你在家等着,我這就找些人開車去你家,然後咱們一起過去。”
李牧道了聲謝,還不忘囑咐一句:“儘快,咱們過去還要個把小時。”
宋亮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這麼久,很多事情看的非常透徹,比如自己和李牧之間的關係,他能夠看得出李牧對自己潛在的最大訴求,就是讓自己在海州保他家人平安,李牧的爸媽開了兩家這麼紅火的專賣店,又用各種強有力的促銷手段搞的其他家生意大受影響,要是沒有靠山,他們家的生意肯定少不了被人頻繁搗亂、騷擾,甚至有可能幹不下去,但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人敢對李牧爸媽說一句不該說的廢話,就是因爲有宋亮在。
兩家店開業,宋亮又是給樓體廣告、又是到場送花籃、剪綵,早就給海州市民釋放出了一個信號,李爸李媽跟他關係匪淺,是他非常尊敬的人,誰敢跟他們過不去,都要先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關係。
正是因爲自己這方面做得很好,李牧遠在燕京做一番事業的時候,纔會主動想起自己。
這是一種利益交換,但某種方面來說,也是一種非同尋常的交情,而且是很深的交情。
宋亮立刻聯繫張萬軍,曾經李牧跟郭宇航起衝突的時候,宋亮找的就是張萬軍,兩人也是有很深的利益關係,張萬軍這兩年跟着宋亮混飯吃,基本上就對宋亮唯命是從,所以宋亮一個電話打來,他立刻召集手下,開車前往宋亮說的地址。
海州很小,二十分鐘的時間,宋亮帶着自己的幾個左右手、張萬軍帶着他的一衆心腹,分乘八輛車來到李牧新家的小區門口。
李爸非要跟李牧一起去,李牧也沒意見,留媽媽在家照顧爺爺奶奶,李牧和爸爸開着他那輛帕薩特出了小區,跟宋亮他們碰頭,八輛車跟着李牧那輛帕薩特就浩浩蕩蕩往李牧老家駛去。
此時此刻,李牧二叔家門口,齊家十幾口人正堵在院子裡怒罵連連。
因爲昨晚在飯桌上,李家人達成了取消婚約、讓李芬去上學的共識,李牧二叔今早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去批發部,而是從家裡當做倉庫的平房裡帶了些菸酒,和李牧的二嬸親自去齊家道歉,齊家人聽說李牧二叔是來退婚的,當時就惱羞成怒,他們在鎮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李芬跟齊大勇的婚事已經定了,他們也告知了親朋好友,就等着娶李芬過門了,沒想到李家竟然在眼看快過年的喜慶日子上門退婚。
這對齊家人來說,簡直就是啪啪打臉來了。
李牧的二叔態度很誠懇,退了禮金、送了禮品、說了好話、道了歉,還承諾賠償齊家爲婚事付出的資金,但齊家人依舊沒有消火,齊大勇的爸爸齊德成氣急敗壞的指着李牧的二叔,罵他不識擡舉,說自己兒子看上你家閨女,是你家攀了高枝,你現在又跑來退婚,真當齊家無人了、任你這樣欺負?
齊德成還說:“你帶着東西、帶着錢滾回去,年後按約好的日子把閨女嫁過來,這件事我們就不跟你計較,不然的話,咱們兩家就做仇了,我們齊家絕對不讓你好過。”
李牧二叔又是一番道歉,但態度也很明確,閨女不嫁了,是我對不起你們家,所以你有什麼要求就提出來,只要合理,我都答應。
但齊家人不理會這一套,眼看李牧二叔態度堅決,齊家人也都非常火大,齊大勇的小叔齊德林覺得他大過年跑到齊家來打齊家耳光,直接就動上手了,齊家幾個男的動手把李牧二叔打了一頓,第一次動手李牧二叔傷勢不算嚴重,就和老婆跑回家了,但沒想到齊家十幾口人直接找上門來,要求李牧二叔必須按照之前約定好的時間把李芬嫁過去,決不允許悔婚。
李牧的二叔不同意,囂張的齊家人在李牧二叔家的院子裡又把他打了一頓,這一次齊家幾個青壯男勞力下手有點狠,把李牧二叔打的頭破血流,李牧二嬸、李牧的弟弟妹妹,三人拉架阻攔齊家人,多少都受了點傷。
李牧二嬸打電話報警,但鎮派出所知道是齊家的事情之後壓根就沒出警,2002年的警務系統本身就不夠完善,監督管控力度也不夠,這種事情在鄉下實在是太正常了。
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李牧二嬸纔打電話給李爸求救。
李牧車開的比平時要快得多,宋亮和張萬軍的車隊也快速跟着,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用了不到五十分鐘。
車隊開進村裡,快到李牧二叔家的時候,車就走不動了,因爲村裡不少人都出來看熱鬧,把李牧二叔家附近原本就不寬的土泥路堵的根本就沒法過車。
李牧乾脆把車停在路邊下車,宋亮和張萬軍帶來的二十來號人也都從車裡下來,跟着李牧一路小跑衝到李牧二叔家裡。
李牧帶人進院子的時候,齊家幾個男人正在院子裡大肆打砸,但凡是窗戶就沒有一塊好玻璃,院子裡的雞窩被拆了,七八隻下蛋的母雞全被摔死、踢死、砸死,看門的大黃狗也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李芬和李斌姐弟倆擋在自家堂屋大門前死活不讓這幫人進去,齊德林開口威脅:“姓李的你要是不出來給我們一個滿意的解釋,我就把你家房子點了,讓你家這個年都過不好!”
剛進來的李牧聽見這句話頓時火冒三丈,大喝一聲:“你們幹什麼呢?!”
齊家人一扭頭,才發現二十來號人浩浩蕩蕩的進來,一下子把他們都給圍在院子中間了。
齊家老大齊德成皺眉看着李牧,問他:“你是幹什麼的?這有你什麼事?”
李牧說:“這們跑到我二叔家傷人,你還問我?今天要不給一個交代,你們誰都出不了這個門。”
齊德成看着這幫氣勢洶洶的人,心裡一瞬間有點沒底,不知道對方都是什麼來路,但仔細一想,李家應該沒什麼太大的能耐,開個批發部而已,賺了點錢不假,但跟自己家比起來差得遠了,人來得多有什麼用?這種事要拼就得拼家底。
於是,齊德成囂張的說:“你們也不打聽打聽,在整個鎮裡我們姓齊的就沒怕過誰。”
張萬軍這個時候走到齊德成面前,面無表情的問他:“你是哪個褲襠裡鑽出來的毛?”
齊德成在鎮上牛氣慣了,張萬軍這個陌生面孔他壓根就沒看在眼裡,忽然冒出來跟自己說這麼大不敬的話,讓齊德成頓時惱羞成怒,當即從喉嚨深處吼了一聲:“媽比,狗草的東西你他嗎是不是不想混了?信不信老子……”
張萬軍眼睛一眯,擡手就是一個十足力道的巴掌,啪的一聲就把齊德成抽的七葷八素,一屁股坐在地上。
張萬軍哼哼一聲,滿臉不屑的說:“狗東西廢話倒是真多!”
齊德林見有人打他大哥,頓時火冒三丈,他是鎮上出了名的混子,在鎮上的地位,差不多接近於張萬軍在海州的地位,所以眼看大哥被打,他頓時從地上抄起一把鋤頭,揮起來就要往張萬軍的頭上砸,這個時候,張萬軍身邊的一個手下突然從大衣裡面抱出一把鋸短了槍管的五連發,在齊德林還沒把鋤頭砸下來的時候,直接把槍口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齊德林愣了,齊家人愣了,李家人也都愣了,就連李牧都是一臉錯愕,怎麼都沒想到,張萬軍的手下竟然帶着槍來的。
仔細看端槍那個一臉橫肉、好像《征服》裡孫紅磊的傢伙,李牧感覺有些眼熟,片刻後想了起來,他叫陸勇,是張萬軍手下的第一猛將,當初郭宇航找鄒華到駕校想堵自己,一個人把鄒華那幫小弟嚇到連滾帶爬四下逃竄的,就是他。
這時,陸勇咬着後槽牙,滿臉兇狠的對齊德林說:“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