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天御抓住從溪微微顫抖的手,抵着他的額頭,親了親他的臉頰,溫聲安撫:“他們都該死!”
從溪抿着脣點頭,第一次殺這麼多人,並沒有項天御擔心的不適,除了有些微的緊張,更多的是一種炙熱的興奮,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點燃了什麼特殊屬性?從溪抖了抖,忙把這個不靠譜的猜測拍出腦外:“我沒事,回去吧!”
再次見到樑昊和樑鈞的時候,並沒有想象中等待焦急的模樣,樑昊經過兩個多月的沉澱,精神好了很多,他本就長的好,跟樑鈞站在一起,像一對兄弟。
樑鈞手裡拿着照相設備,從看到從溪兩人那一刻,嘴巴就沒停過,拉着從溪跟他分享這段時間以來的成果:“這是百花谷,我給起的名字,五顏六色各種各樣的花朵,應有盡有,漂亮吧;這裡是桑樹林,據歷史文獻記載,在古地球,這種樹是用來餵養蟲子的,用桑樹餵養的蟲子,能吐出一種絲,用這種絲織成的衣服,手感光滑,柔順舒適,可惜沒什麼防禦作用,一割就破;這裡,還有這裡……”
從溪眼裡閃過柔光,照片留下的景象熟悉又陌生,到這裡快一年了,當年的日日夜夜,一如明日黃花,漸漸枯萎褪色,偷偷瞄了眼不遠處的青年,即便正在跟樑昊說話,依舊在他身上留了幾分注意,見他望過來,立刻露出一抹詢問的笑容,從溪搖了搖頭,扭臉繼續聽樑鈞說話。
樑鈞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用肩膀碰了碰從溪,神神秘秘地低聲詢問:“我大哥帶你去哪裡遊玩了,一走就是兩個月,悄悄透露一下唄!”樑鈞心裡百爪撓心,面癱大哥居然還懂得浪漫,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從溪愣了愣,瞬間就明白兩人誤會了,卻沒有解釋的打算,反而扭捏了一下:“我們去東方看了紅色的火山,爬了即將噴發的火山口,遇到幾個亂星城的劫匪,順便殺了幾個人爲民除害。”
樑鈞瞪大眼睛,掏了掏耳朵:“你再說一遍,我大哥都帶你去哪兒了?”
從溪強忍住笑意重複了一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表情變來變去的樑鈞,沉重壓抑的心情,終於散去了不少,起身來到河邊洗手洗臉,想起當初在這裡洗澡遇到項天御的情景,忍不住彎了嘴角。
誰能想到,當初的敵人,纔不過幾個月時間,就成了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空冥礦的開採已經到了最後階段,至此,項天御擁有的空冥礦已經達到了恐怖的十萬斤,除了自己製作,項天御的空冥礦並未外流分毫,全部被他分批裝在幾個空間戒指裡。
現在有了從溪,神識一掃,空冥礦無所遁形,一張空冥礦分佈圖,不但節省了人力,也節省了時間。
這裡的光腦沒有信號,丟開外界的煩惱,幾人玩的很開心,從溪和項天御一起研究了舒錦天儲物袋中的雜書,對那個修真世界有了初步瞭解,越是瞭解,對修真手段知道的越多,兩人越是急迫。
這天,趁着樑家父子外出,項天御鄭重地叫住從溪,從玉盒中拿出琉璃火,目光堅定。
從溪嘆息一聲:“從你拿到琉璃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會做這個決定,但是不行,想融合琉璃火,修爲至少突破到凝元境。”
“好!”項天御看了半晌,謹慎地收好玉盒,“軍校你還去嗎?還有一個月時間要報名考覈了。”
“去吧,脫離人羣不利於修心。”心靈的感悟有時候對於突破至關重要,即便在軍校學的東西大半無用。
“那我去軍校當教官好了。”想起當年上軍校的青蔥日子,項天御露出一抹笑容,點着從溪的鼻子:“我們真的很像老牛和嫩草啊,當然你是嫩草。”
從溪趴在項天御懷裡悶悶地笑:“以後你就是我一個人的老牛。”
項天御寵溺一笑:“這輩子我只稀罕你一顆嫩草。”
從溪哈哈大笑起來!
培元丹的數量很多,兩人幾乎當糖豆吃,帶着雜質的元氣一團一團被吸收,然後雙修提純,枯燥又甜蜜,山中不知歲月,若不是樑鈞提醒,兩人險些忘了軍校的招生考試。
這個礦區也已經開採完畢,工人分批被送走,當最後一絲痕跡被清除,四人果斷上了飛船,離開了這個山谷,去往帝都。
此刻,從溪已經穩穩邁入凝元境,而項天御也到了化元境的巔峰,距離凝元境僅一步之遙。
與世隔絕幾個月,重新打開光腦,從溪終於體會了一把當初項天御的感覺,光腦滴滴叫個不停,從溪驚訝,他似乎並沒有幾個朋友,打開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其中大半信息來自張智良,開始只是抱怨,調侃,從半個月前,張智良的語氣鄭重起來,林一凡是被從溪認同了的人,和張智良,樑鈞認識之後,也成了不錯的朋友,半個月前,林家發生了一系列詭異的中毒事件,經過半個月的調查,最終嫌疑人指向林一凡,林家當家人林白倫震怒,大義滅親,親手把兒子送進了帝都無聲監獄。
張智良作爲小情報頭子,消息自然是靈通的,朋友出事,他第一時間求助從溪,他們幾人裡,表面看起來,身後背景都不簡單,在這件事上能幫上忙的卻只有從溪,不知道爲什麼,即便沒有項天御的存在,幾人也都是以從溪爲首,這少年年齡不大,卻總有一種神秘感,自信而強大,讓人不自覺信服,不管聽起來多不靠譜的事,只要從溪說出來,他們都願意相信。
可惜從溪跟着項天御出門之後,就再也沒聯繫上,張智良急得跳腳,卻無可奈何,只能儘量利用家裡的關係,讓林一凡在夢思監獄少受些罪。
除了張智良,還有從廉發的致歉信息,那是他們離開沒多久發的,從廉雖然是從德簡看中的兒子,除了性格冷漠了些,到沒找過從溪麻煩,從溪並不覺得從德簡做錯了事,需要從廉來道歉,再說他們的關係已徹底決裂,並不是一封道歉的信息能左右的。
另一個就是紀瑩瑩,不知道這位親媽從哪兒弄到了他的光腦號,給他發了不少信息,多數是哭訴的,斥責從德簡始亂終棄,自私自利,利益爲上,自己多麼多麼可憐,之前的認親都是從德簡安排的,看在兩人親母子的份上,原諒她云云。
從溪隨意看了幾眼,就刪除了。
從溪捏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星空發呆,林一凡的事發生的很突然,據張智良說,林一凡九成是被冤枉的,至於是林家設計陷害他,還是幕後另有其人,就不得而知了,這件事分析起來有幾分詭異,林家一直以來都很平靜,雖稱得上豪門,在多數世家眼裡也就是個暴發戶,用一句羨慕嫉妒恨的話說,窮得只剩下錢了。
這次的手筆明顯和林家一貫風格不符,張智良費盡了手段,也沒能打探出林家的事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令人驚奇的是,在事情發生之後,林一凡就被秘密監視了,直到被送進監獄,張智良也沒能見上一面,問問事情的真相。
兩天之後,飛船進入帝都,項天御、樑鈞、樑昊被項盛欽直接接走,而從溪則聯繫上張智良,兩人在別墅見了一面。
張智良手裡叼着根菸,眉峰緊緊皺着:“你家哪位呢?”
“回項家了!”
張智良眨了眨眼:“你就不擔心?聽說主席並不贊成你們在一起。”
從溪身上穿着運動服,慵懶地靠在沙發裡,半眯着眼睛:“哪又怎麼樣?”
張智良往他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我這裡有一個未被證實的消息,跟林家有關的,你要不要聽。”
從溪往上坐了坐,丟給他一個眼神:“這時候還賣什麼關子,說吧。”
張智良眉峰皺的更緊了,把手裡的半截煙狠狠按進菸灰缸裡,聲音壓得低低的:“林一凡出事之前,林家曾經來了一名訪客,是帝都經貿委的主任項飛,這人跟林家關係挺近,聽見他的姓氏,你應該知道他另一層身份了吧,曾經是項家的家臣,被那位一路扶植過來的,言聽計從,他離開林家沒多久,林家就出事了,這些線索串聯起來……”張智良直起腰,丟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再次點燃了一支菸,吞雲吐霧起來。
從溪早已不見了之前的慵懶,他直起上身,面目冷峻,眼神肅殺,張智良恍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從戰場歸來的項天御,就是這種狀態,他的目光不由帶着幾分崇拜和敬畏。
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先回去吧,我會去見見林一凡,瞭解事情真相,若是你的猜測成真,我會給林一凡一個交代。”當然,項盛欽也必然要給他一個交代。
張智良慎重地點頭:“你小心行事,一切以安全爲前提,若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林一凡也是我的朋友。”
“我明白!”
張智良剛走,從溪就坐不住了,心中迴盪着張智良的話,咬了咬牙,只希望這件事跟上面那個人沒有牽扯,否則……從溪臉上閃過一抹狠戾。
無聲監獄在帝都極其有名,是專門關押世家貴族的地方,防衛極其嚴密,據說裡面的犯人並不需要做工出賣勞力,他們被關在裡面,好吃好喝好招待,但有一點,裡面所有的獄卒都是啞巴,不能發出一點聲音,整個監獄都沉浸在靜默中,很多犯人就因爲受不了裡面的靜默而發瘋,精神狀態崩潰,所以來到這裡唯一的刑罰是冷暴力。
無聲監獄每年都會進去上千犯人,但整個監獄依舊空曠得厲害,靜默這種狀態,不是誰都能堅持住的,林一凡已經在裡面呆了大半個月,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換了一身衣服,從溪開着飛行器出了別墅,查看了地圖,從溪驚奇地發現,無聲監獄的位置,居然和項家距離不遠。
把飛行器停好,從溪帶着墨鏡進了街角的一家咖啡館,叫了杯飲料,慢慢喝着,神識延伸開來,從熙熙攘攘的大街,到寂寥空曠的監獄,好似不是處於一個世界,連基本的發聲設備都嚴格限制,從溪的脣角越抿越緊,手裡的飲料杯啪地一聲,被捏了個粉碎,橙黃色的飲料撒了一手,才喚回幾分神智。
那不叫監獄,那是地獄,裡面的犯人各個眼神空洞,神色麻木,沒有強大的精神力,崩潰是遲早的事,看來林家已經捨棄了林一凡。
找到林一凡的時候,情況還算不錯,他進去的時間尚短,用度上並無短缺,林一凡性子沉穩,暫時還看不出精神上有無折損。
收回神識,服務機器人已經趕了過來,換了一杯新的飲料。
夜晚,無聲監獄
林一凡坐在一米二的小木牀上,牀單是白天新換上的,潔白乾淨,帶着股消毒水的味道,房間除了一個木櫃子,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張牀,乾淨得連只蟑螂老鼠都沒有,沒有光腦,沒有屏幕,只要是會發出聲音的東西,這個監獄就會沒收,犯人和犯人之間也是完全隔離的,林一凡沉靜的眸子更加幽深,他想起了父親說的話,想起名義上的大哥囂張的笑聲,手下產業被迫交出的無奈,被壓入監獄無力反抗的恥辱,一遍一遍回憶着這些讓他振奮提神的東西,還有那個……叫從溪的像弟弟一樣的朋友。
林一凡苦笑,他一直以爲從溪是幸福的,被聯盟最強大的男人所愛,成年之後結婚,自身實力也得到提升,心中曾經那個怒其不爭的少年漸漸模糊,他變得堅強勇敢,不再去奢求註定得不到的親情,心中欣慰,沒想到事實上,項家竟是看不上從溪的,甚至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