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美淑要死要活地就往牆上撞,被青山媳婦手急眼快地拉住,“你可不能在這出事,不知道的還不得說二叔家逼你尋死。”
“別拉我,我沒臉活了,我這條命還給他家算了,誰讓我家窮沒底氣……人窮命賤,連個講理的地兒都沒……”
林菊花伸手一拍在青山媳婦手背上,嗤之以鼻的說道:“你拉她幹啥,真想死還能讓你拉住?”
“菊花,你少說一句,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姑還在呢。你也別鬧了,就是孩子真說了你啥,你多大年紀了還能跟他們計較?”
後面的話,青山媳婦是對劉美淑說的,“快跟我二嬸賠個不是,也就是我二嬸人好,要是換了個人早攆你走了,再說了,我二叔不是還沒說話嘛。”
平安意義深長地看着張青山媳婦。真是有意思!這是想讓對方撕開口子,以後也好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逼着自家安排工作?還真不能小瞧這些大字不識幾個的村婦,這招用得還真順溜。
平安盯着她,緩緩地露出笑容,輕笑出聲,“這麼說來,你已經好心的替我們三兄弟定罪了?”
青山媳婦心裡一凜,連忙怪嗔道:“你這孩子,大伯孃心疼你們還來不及呢。瞧瞧你誤會了吧……”
平安懶得理會她,擺手打斷她的話,慢慢地踱步到到她們跟前,盯着劉美淑,勾起脣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可知道就你這樣的貨色,也就是看在我爺奶面子上,要不然能出我家院子?你以爲我們三兄弟是誰?”
五一漫不經心地話裡有話說道:“大哥,你跟她們費什麼話。真以爲是小爺的長輩呢,什麼阿貓阿狗的也配?!小爺就是給得出,敢要嗎?”
六一蹙了蹙眉,“捏死她就跟捏死只螞蟻沒兩樣,用得了這麼費勁?送去修水壩吧,別玩死了。”
被三兄弟輕描淡寫的一夾擊,劉美淑頓時有些慌了,急忙喊道:“你,你們敢?我又沒有幹啥壞事。”
張大伯推了推張爹,張爹看了眼他,微微搖了搖頭。這三個孩子想立威,他當爺爺的能扯後腿?
他早就看不慣自家妹子家的幾個白眼狼,給點教訓也好,也讓在場的人好好瞧瞧,他三個孫子不是無知小兒,別動心思到他們身上。
——否則後果如何,誰也不保證不了。
這邊五一說完,跳下椅子,笑眯眯地來到平安身邊,就這麼笑容滿面地看了看青山媳婦,又看了看黃翠蘭,再看向劉美淑,發出一陣輕笑聲。
“小爺就想不懂了,你也算活了一把年紀了,咋就活出四六不分?嘖嘖,還敢惹我奶奶生氣。”
五一邊說着,一邊搖頭笑道,“你沒幹壞事?就憑你要挾將軍孫子……”說着他笑眯眯的伸手對着她,微眯着眼睛,比了一個木倉擊的姿勢,“砰的一聲,死了都沒人敢說一句話,信不信?”
信!
全場的人都信!
尤其剛被他打量的青山媳婦和黃翠蘭倆人都能感到自個頭皮一陣陣發麻。她們很明白剛纔這孩子就是在警告自己。
別看這孩子小胳膊小腿的,笑得人畜無害,可大家都能感到那深深的惡意。
一直靜坐的六一也跳下椅子,走到門口拍了拍手,在外守候的小王和小鄭兩位聽到聲音,立即推開人羣走到他身前。
“王叔,鄭叔,別讓五一把人玩死了,麻煩你們跑一趟,送這個老女人回村吧。”六一輕描淡寫的說完。
停頓了一下,“哦,讓那個生產隊的隊長好好反省,他這工作做得不到位啊。你們跟他說一聲,要是幹不了就別幹了。”
小王眼含笑意,配合着問道:“要去當地革委會遞話嗎?”
六一微微搖了搖頭,“算了,看在姑奶奶的份上,先瞧瞧那邊大隊長如何辦事,沒能力再撤了也不晚。”
而小鄭早就進去,一等六一的話落下,一掌劈暈劉美淑,朝平安哥倆點了點頭,一聲不吭的單手拖着她就往外走。
自從小王和小鄭兩位出現,別說張大伯,就是張爹也沒敢說一句話。他們代表了就是周孝正,你們還能指揮他們不成?
平安見事情結束,扶着張母入座,“奶奶,以後別跟這樣不着四六的人生氣,犯得着嘛。這裡待不慣了,你就跟我爺爺回京。”
五一笑眯眯地連連點頭,“對呀,對呀,我爸媽可想你們過去了。”
看完全程的張母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種結局。她張了張嘴,又覺得不知說什麼好,終究還是拍了拍平安的手無語。
張大伯吞了吞口水,輕聲問道:“這樣會不會太嚴重了?”
六一掃了他一眼,“已經留了一條命了。”
張老叔一直當背景牆,這會失笑地搖了搖頭,“你們這些孩子……”說着,他看向五一,好奇地問道,“你給三爺爺說說,你真會使木倉?”
五一心知他是想緩和氣氛,也配合着他的話題,笑道:“還行吧,大大小小的木倉支都動過。”
這邊他們聊着都有什麼木倉支,那邊張大伯從張爹手上搶過長煙鬥,嘆了口氣,“我瞧着小的隨他娘。”
張爹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嬌嬌生的,不隨她還能隨誰?”
張大伯白了他一眼。
他是這個意思嗎?這小的跟他娘一樣,笑眯眯的就開刀子。他都能想象得出那邊生產隊隊長該如何懲治外甥女。
平安靜靜地坐在張母身邊,聽着青山媳婦開始討伐劉美淑,眼裡閃過一道幽光。他們三兄弟似乎該出門溜溜了,他爸的名頭有些人用的太順手,影響不好啊。
六一聽着七嘴八舌的雜音,蹙了蹙,看向張爹,“爺爺,我有些困了,先回去了。”
“好好。讓你奶送你回去。”
平安站起身,拉着六一的手,“不用了,讓我奶奶陪大奶奶嘮嗑,我先帶弟弟們回去睡一覺。”
……
三個孩子揮手離開後,堂屋內不管正聊天的女人,還是炕上三位老爺們都消了聲,各個若有所思的看着地面。
青山媳婦見勢不妙,拉着林菊花和心神恍惚的黃翠蘭退出堂屋,進了廚房。
她看了看外面,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你們說我咋就這麼多嘴呢?我瞧着三個孩子怪上我了,真是冤死我了。”
林菊花沒吭聲。她能說什麼?說誰都心裡藏着鬼?還是說孩子們根本沒這個意思?這些話大家心知肚明,假意安慰幾句有何必要。
她瞟了眼黃翠蘭,心裡暗自嘆了口氣。今兒玩的一出殺雞給猴看,希望她能好好想一想,別真以爲一個兒子是大學生,一個兒子進了革/委會就不知所謂。
你以爲你擺點臉色,他們哥仨是怕了你?五一不是直說了嘛,真以爲是小爺的長輩呢?這話可不是單單對劉美淑而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