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搏擊賽說好聽了是搏擊,說不好聽了,就是玩命的格鬥,完全不管什麼章法規則。
比賽開始的鈴一響起,黑魔鬼就呼嘯着向周恆打了過來,那如同碗口大的拳頭彷彿都帶着要打死人的殺氣。
周恆不可能坐以待斃,偏瘦的身體迅速敏捷的一閃。多年來在梅花樁上的苦練,讓他下盤很穩,無論上身做什麼刁鑽的動作,下盤都不會抖。
黑魔鬼一擊未中,引得臺下一片噓聲。
“該死的!你是傻了嗎!”
“打死那個黃皮猴子!黑魔鬼!”
“這你都打不中!吃屎去吧!”
黑魔鬼自從上臺以來,哪裡聽過這種言語,種種更加難聽的呼聲彷彿是興奮劑一樣,讓他整個人的腎上腺素急劇增加。就像一頭暴怒的棕熊一樣,帶着滂沱的威嚇向周恆呼嘯而來。
周恆雙目十分堅定,絲毫不被這氣勢所嚇到,整個人反而有一種飄飄欲仙的得道高人一樣的胸有成竹,腳下踩着八卦布,雙臂以柔化剛地化解對方的招式。
“唔——功夫!”
“我的上帝!那是什麼招式!”
“黑魔鬼!快打爆恆星的頭!”
大多數外國人對華夏的功夫非常不瞭解,看周恆神態輕鬆,也沒有拳拳到肉的撞擊聲,不由得有些狂躁。人類對於未知的東西,總是充滿了恐懼。
招式屢屢被擋住,黑魔鬼憤怒的嘶吼一聲,身上的肌肉全部像要爆炸一樣隆起。
面對黑魔鬼來勢洶洶的拳頭,周恆終於不再一味的閃躲和化解,也終於開始反擊。
周家的功夫以靈活多變見長,在攻勢方面也有周海山改造的一些重工抨擊。
周恆的身體婉若游龍一般,一邊能靈活閃躲,一邊拳頭和下盤都能以刁鑽的姿勢做出攻擊。
可是,那黑魔鬼的身體就像是鋼筋做成的一樣,周恆攻擊上去聲響大,可是對方彷彿並沒有什麼太多的痛感。
“哈哈!廢物!”
“裝神弄鬼沒有用!黑魔鬼攻擊啊!”
觀衆咆哮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匯聚到搏擊臺上,充滿了惡意。
看臺上的蘇錦眉頭也微蹙。像是黑魔鬼這種人,應當是那種特意培養的‘拳人’,這種人從小就經過惡劣的身體擊打訓練,無論是身體強度和皮膚硬度方面,都十分過人。
師兄他第一次接觸這種人,肯定會有些棘手。
其實,她考慮更多的,不僅僅是賽場上的事情,更有賽場下的齷蹉。
衆所周知,這種搏擊比賽是會開盤口的,作爲莊家,有時候會操控輸贏,以獲得鉅額的利潤。
本來周恆出現在這種地方就非常可疑,她免不了懷疑是不是莊家故意找了這麼一個人,讓黑魔鬼勝利。
蘇錦一邊頭腦風暴,一邊也沒忘了注意賽場。
連連攻擊讓黑魔鬼無關痛癢,周恆身上也掛了一些彩,身上拳頭印的青紫看起來猙獰嚇人。
“黑魔鬼!黑魔鬼!”
大多數人依舊是支持黑魔鬼的,都聲嘶力竭地呼喚黑魔鬼的名字,甚至都喊得雙目充血的瘋狂。
這就是搏擊賽場上獨有的風景,在這裡人性中的醜惡和血腥非常直白的暴露出來,鮮血淋漓。
周恆被一個衝擊拳打到了護欄上,金屬做成的護欄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他呼吸急促,面具下的雙眼卻憋着一股子執拗不服輸的勁。
在面目猙獰的人海中,無限放大的醜惡就這樣直白地呈現在他眼前。雖然他聽不太懂他們在喊什麼,但是他們的表情無疑都是在對他的嘲笑和譏諷。
一個恍惚之下,又是一腳踢到了他的腰間,他側面的肋骨就像是斷掉了一樣,劇痛難忍。
坐在觀衆臺上的蘇錦表情登時一變,看向黑魔鬼的眼神儼然已經帶了殺意。
視線裡所有人都在歡呼慶祝這種拳拳帶血的扭曲,她甚至不想再忍,身體噌的一下站起來,準備下到擂臺的準備區。
可是,一隻有力的手摁住了她的動作。
蘇錦剛要發作,熟悉且令人覺得心安的聲音就在她身後響起,“相信他,他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弱小。”
雖說如此,蘇錦依舊心意難平。臺上被欺辱的是她的師兄,這種被打的模樣她看了都覺得不舒服,如果要是師父師孃見了,不得痛死!
“男人是在摔打中長大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後,體溫微微渲染着她,也像是給她力量一樣,“況且,在事情不明朗之前,你的輕舉妄動反而會給他帶來危險。”
後面那一句話算是戳到了蘇錦的要點,如果不是忌憚會打草驚蛇,她早就下去了。
男人知曉她的擔憂,帶着安撫和力量地拉住她的手,讓她心安下來。
搏擊臺上,周恆被打的節節敗退,儼然沒了剛剛那種高人的模樣。
黑魔鬼整個人更像是開了外掛一樣,越打越順手。
周恆吐了一口唾沫,竟都是血紅的。
常言道,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一個平時看起來好脾氣寡言少語的人,一番爆發起來,絕對有排山倒海的力量!
此時的周恆眼裡已經染了幾分血性和困獸般的瘋狂。
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更是一個代表了華夏功夫的華夏人!這比賽,他不能輸!
周恆重新攥緊拳頭,整個人都燃燒着熱血,不再顧忌是否會傷人,主動地向黑魔鬼纏鬥上去。
這一次,周恆不再選擇保守的攻擊,完全換了一個路子,兇殘而又刁鑽,專挑人體的薄弱處和痛覺敏感處攻擊。
他腦海裡依稀記得有一個人對他說過:“這是一個吃人的年代,你不想吃人,就要有被人吃的覺悟。”
不想!他不想再傻傻地被人保護了!
不想!他不想再躲避在一個安全的港灣!
不想!他不想再讓明明是他師妹的蘇錦爲他們家奔走操勞!
他的腦海裡一幕一幕,就像是放電影似的。閃現的都是去年的事情。
無論是畢家對他父母出手,還是那外國人帶來的災難,他一直都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他想變強,他想成爲家人和師妹的保護者。
在觀衆的連連驚歎和對黑魔鬼的咆哮中,那個看起來瘦弱的東方男人竟然如猛虎下山一樣把黑魔鬼打的毫無反擊之力!
那黑魔鬼黑色的皮膚根本看不出什麼傷痕,可是從他痛苦的表情上看,恆星真的很厲害!
周恆一記周家秘技‘翻雲腿’掃過去,黑魔鬼就像是木棍一樣在他腿邊旋了一個轉,狠狠地摔落在地,眼睛一個翻白,口吐鮮血的暈了過去。
‘爸、媽、師妹,我拿起了屠刀,不是爲了吃人,而是爲了保護……’
‘師妹,你說錯了,我不吃人,也不要被人吃……’
“我宣佈!本場搏擊賽,來自於東方的恆星獲勝!”裁判在確定黑魔鬼的狀況後,馬上宣佈了比賽結果。
或許是周恆的勝利太過聳人聽聞,所有觀衆竟然凝滯了一秒後,才發出翻天覆地的歡呼聲和掌聲。
這一次,他們都是對着周恆而喝彩的!
他們儘管有些人輸了錢,但依舊被周恆身上的狼性和他一身神秘的東方功夫所吸引和臣服。
“看吧,每一個男人都不會讓女人失望的。”蘇錦身後的他感覺到蘇錦手上的力道卸了下去,更是如此說了一句話。
蘇錦沒有回頭,脣角卻是微微揚起,“我的師兄,就應當這般厲害。”
她身後的男人原本不錯的心情,卻是因爲她的話有些小小吃味,便沒有再言。
蘇錦側頭對鄭訣道,“鄭哥,你和聽絃盯着點目標,我還有事。”
既然看到了周恆,她不可能放任不理。在她這裡,還是親人朋友較爲重要。
蘇錦說完,才發現自己的手腕還在男人的手,“大叔,鬆手。”
“我跟你一起去。”譚斯年卻是更握緊了幾分,彷彿是怕蘇錦莽撞行事一樣,聲音裡也帶了幾分嚴肅,“聽話!”
蘇錦本想拒絕,不過眼看着周恆要離開了她的視線,她也顧不得什麼,反手拉住譚斯年,從密密麻麻的觀衆中跑出去。
譚斯年無奈一笑,對不知名處打了一個手勢。腳上也沒停,更是快了兩步地把蘇錦護在身側,主動爲她避開人潮。
別看周恆贏了黑魔鬼,他也沒好到哪去,起碼他的肋骨應當是斷了幾根。
周恆面色有些蒼白地跟在幾個大漢身邊,那些人看似是保護他,實則是監視他。
說來也是怪他自己不長心眼,又不懂外語。
半個月前他還在訓練營裡爲世界錦標賽做準備,誰知訓練營裡的教練也不全是好人。竟藉着特訓的由頭,把幾個像他一樣英語不太好的人拐到了地下搏擊俱樂部。
當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被囚禁起來,周身沒了通訊設備。
在國外這種人生地不熟,又語言不通的地方,他真是感覺到了難過和驚懼。
關了他兩天,把他拐走的教練就和他談了起來。
教練非常有恃無恐,對他說如果他聽話,乖乖地打兩場比賽,他就放他回去繼續比賽。如果他不聽話,那這輩子都不要想回國了。
他這人脾氣也是執拗,根本就不準備同意。
教練也不強求,大搖大擺的離開。
一個星期後,他帶了兩個和他一起被拐的人來了,並且告訴他,這兩人聽話打完了拳,他要送他們回訓練營了。
那兩個人神態還不錯,對教練也沒有怨恨。大概是也得到了一些收益。
當晚,他就想了一宿。自己雖然會些本事,卻並不是神通廣大。他記得蘇錦對他說過,做人要能屈能伸,察顏觀色且趨利避害。
於是,他便妥協了。
今天就是他打的第一場。他雖然情商低,倒也不至於是傻。看今天安排給他的對手,他就知道,那教練大概是想讓他死在臺上的。
不過,他命硬,竟勝了。就是不知道,下一場的對手是怎樣的人,他還能不能活着下臺。
正想着,周恆身邊的四個大漢竟然就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周恆的眼睛裡瞬間綻放出耀眼的光彩!
是麻醉暗器針!蘇錦在這裡!
“別說話,跟我走!”
蘇錦嬌小的身影從角落裡跳出來,上來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不遠處譚斯年在悄無聲息地幹掉守衛的侍衛。
周恆也想加入戰鬥,可是蘇錦卻是瞪了一眼,對他露出白森森的牙,“回去再和你算賬!”說完,卻是擔憂地掃了一眼周恆肋骨的地方。
“哈哈…”周恆笑了,因爲他心裡更是溫暖,他知道蘇錦是在擔心他的身體。
“快走!”譚斯年快步走過來,深邃中帶着不可忽視的鋒芒,對蘇錦二人沉聲道了一句,忙的一邊掩護,一邊留意蘇錦的情況。
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們三人馬上表情一肅,專心逃離。
這個地下搏擊俱樂部也是有幾分勢力,整個後臺的佈防可謂是比較嚴密。
譚斯年打頭在前,手起刀落地幹掉一個又一個的打手,而扶着周恆的蘇錦也和他很有默契的打出暗器,保證他不會受到預料之外的傷害。
周恆雖然痛的渾身發抖,可是依舊不忘看着譚斯年。
譚斯年給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在他家和凱利的那場搏鬥,這讓他知道,這個看起來清貴如同高嶺之花的男人,其實也是一個狠角色。
而現在譚斯年表現出來這種對敵的遊刃有餘,他也是看在眼裡。
以譚斯年的程度,他手下會有需要補刀的人嗎?他需要蘇錦時刻用暗器掩護嗎?
莫不如說譚斯年是故意讓蘇錦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罷了!
向來情商低的周恆難得看出一個人的別有用心,卻是在一個對他師妹另有所圖的‘老男人’身上。
這種感覺還不如讓他看不出來呢!
也不知道他這個頭腦向來都聰明伶俐的師妹有沒有發覺,他可不想讓自己家的白菜,讓這麼老的豬拱了。
有譚斯年這麼一個能力值相當於外掛一樣的存在,蘇錦三人成功離開了地下搏擊俱樂部。
蘇錦一直都是一個有備無患的人,早早就在外面預備了幾輛車子。
她看有一輛已經開走,就知道聽絃他們還在盯着目標,心也放下不少。
“這臺車。”蘇錦給了譚斯年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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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斯年瞬間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