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人眼睛卻深了深。這一套裝備,可不是說搬來就能搬來的,定然是提前準備好的。
這麼一想,大家都似乎心中有數。
大家開始陸陸續續地向出口走,路過安檢機器的時候,一旁的電腦監視屏上就連人體的一些醫療設備都看的清清楚楚,更有幾個女郎胸前和臀部的硅膠都那般明顯。
路易是走的比較早的,不過他並沒有直接離開,反而走到了一側的角落,雙眼有意無意地看着監視屏。
甲板上的人越來越少,他的臉色也越來越微妙。
“走吧。”趙子期聳聳肩,無所謂的同南懷瑾走過安檢,不過也並沒有路易想要的東西。
路易探究和懷疑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蘇錦和譚斯年的身上。
他就是有這麼一種直覺,今天在船上的事情,和他們二人逃不掉關係。
想到這裡,他內心中還有些迫切,期待他所需要的東西,就在蘇錦二人的身上。
蘇錦怎麼察覺不出來路易的目光!
她勾脣一笑,拿住自己的手包,毫無防備和芥蒂地同譚斯年走向安檢設備。
路易雙目圓瞪,緊緊地盯着監視屏,就等着蘇錦二人露出破綻,他來一個人贓並獲!
“路易先生,晚安。”
誰知,那監視屏裡,一點點他想要看到的東西都沒有!
轉過頭,就看到蘇錦彷彿洞悉了他所有思想一樣的,嘲諷和戲謔的看着她。
而她的身側,譚斯年更是面色不愉,看向他的眼神帶了些許隱怒和嫌惡。
他這是在記恨路易在監視屏上看到了蘇錦的電子體態!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赤身,可是他依舊吃醋,依舊覺得想把他眼睛挖出來!
“我們走吧。”蘇錦主動挽住譚斯年的手臂,心情似乎不錯。走或者說,在她眼裡,路易也只不過是一個智商不怎麼高的傢伙罷了。
蘇錦的動作完全取悅了譚斯年,他也懶得再看路易一眼,帶着蘇錦便下了遊輪。
在路易青白的臉色下,整個遊輪的客人都走了,那監視屏上也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羅伯特大步走過來,低沉的聲音裡充滿了冷意,“路易先生,我想今天的一切失禮也應該到此爲止了。看在我們兩個交情的份上,我可對你仁至義盡。”
“羅伯特先生,我…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路易雖然心裡更是又驚又怒,可是他還不想把羅伯特得罪的徹底,只能擠出一個交際的笑容,繼續說道,“不管怎樣,我都很感謝您今天對我的幫助,稍後我定有厚禮相贈。”
羅伯特微微頷首,根本看不出什麼親厚,便轉身離開。
路易知道,這回羅伯特怕是對他心裡有了嫌隙。明明是好好一場派對,卻出了這麼多亂子,而他還弄出了‘安檢’這種失禮的事情。最終他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真是得不償失!
然而,就算是羅伯特,還是面色灰白的路易都不知道。就當遊輪賓客紛紛離開的時候,遊輪下方船底突然冒出來兩個穿着潛水服裝的人。他們像是一條游魚一樣再次潛入水裡,向不遠處黑漆漆的海岸遊了過去,如果不經意看過去,只會當是兩條大魚……
路易渾身冰冷失意地回到賓館,一開門,看到房間裡端坐着的人時,他不由自主的瑟縮一下。
“泊…泊爾先生。”他一點都不敢造次地站在原地,手腳僵硬。
而坐在沙發上的人,卻是一身輕鬆和尊貴,就像是巡視自己領地的上位者一樣。雖然他面上是平易近人的微笑,可是那雙眼卻是不帶任何感情的。
“失敗了?”彷彿一切都在泊爾的意料之中,他的聲音都沒有半分驚訝的起伏。可是泊爾的保鏢們都知道,他的確是才知道路易沒有成功獲取那份軍事機密。
路易面有不甘和怨憤,“我明明都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是沒想到羅網那些人竟然那麼狡猾…”
“你都做了什麼?”泊爾打斷了他的解釋,緩聲問道。
路易收斂幾分神色,非常忌憚泊爾,值得恭敬地繼續說道,“在之前,我就和羅伯特要了遊輪的詳細圖紙,並且還看到了他的賓客名單,可疑的人我早就派人盯上了。今晚遊輪上我至少安插了十個人,一是爲了在交易的時候搶奪文件,二就是爲了後手,一旦我的人沒能得到文件,在後續示意羅伯特搜尋遊輪的時候能順利找到文件。就連如果最後文件都找不到的方法我也有,我提前安排了那些安檢設備,還讓羅伯特協助我。可是…可是,怎麼就沒有一點情報的線索呢?!”
路易的失手讓他非常煩躁,“那該死的羅網還留下了錄音筆嘲諷我!那文件應該就是被他們得到了!泊爾先生,要不我們直接對羅網下手?”
泊爾失笑,雖然這笑意一絲一毫都觸及不到他的眼底。“羅網…還真是一個有趣的小生命!”
看泊爾反而對羅網有了興趣,路易便頗有些急躁,忙道,“不過是一個還不入流的組織,我現在已經知道它的老巢大概就在青省,我可以馬上把他們一窩端了!”
“你如果真有那個能力,今晚就不會失手。我不用和羅網下什麼挑戰書了。”泊爾那雙眼彷彿已經看透了路易這個人,說話的聲音明明是那麼具有親和力,可是聽在路易耳朵裡,怎麼都不是滋味。“你也不用急了,我不會開罪於你。”
“泊爾先生…”路易似乎還想爲自己辯解什麼,泊爾卻只是擺擺手好脾氣地看向他。
“我是真的不怪你。羅網這個組織,怕也真的是不簡單。”泊爾眸色深沉了幾分,貌似透着幾分算計和圖謀。“你沉默者的能耐,我也知道幾分,更何況,今晚知道消息,並參與進去的,也並不是只有你沉默者一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成功神不知鬼不覺得手的,是有真能耐。”
聽這話,路易有些不服氣。他覺得他的沉默者,是除了切爾諾家族外,亞洲最厲害的情報組織。況且,在他眼裡,羅網得到泊爾的認可,更是讓他覺得不舒服。“我看他們也有可能是虛張聲勢唬人的!明明沒有拿到文件,故意留下一個錄音筆充數!”
“路易。”泊爾淡淡地看向他,那雙眼裡雖然沒有犀利的光芒,都讓他心下一驚。
“做人不能眼高於頂,我記得華夏有句古話叫: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如果你只被眼前自己的能耐所矇住了眼,可真的就讓我失望了。”
“不會的…”路易眼皮一跳,在泊爾面前怎麼都不敢露出什麼讓他不愉的神態了。
泊爾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什麼個心態。話他一定說了,他聽不聽,他也不能強求。
“我們做情報行業的,也有規矩。既然你和羅網的較量輸了,你便如約把人放了,不要自己把自己手下的組織名譽抹黑了。”他自當知道路易的脾氣秉性,耍賴撕破臉皮的事情,路易並不是沒做過。
說起來,他還真的很期待這個羅網給他不一樣的有趣生活呢!
果然,路易眸光一閃,似乎是有些可惜自己的盤算被泊爾看透了。
泊爾擡擡眼皮,親和的聲音也是對路易的安撫,“我父親那邊有我,你不用擔心他會找你算賬。有時間,多陪陪你的母親,做一個孝順的孩子。你要記住,你母親是一個很偉大的女人。”
泊爾還沒離開,羅網那邊就給路易的沉默者發來了文件到手的證明。路易不得不承認,這場比拼,他輸了。
泊爾給了自己手下保鏢一個眼色,那保鏢連忙拿出電腦,準備從羅網發過來的視頻上找到關於羅網的蛛絲馬跡。
只可惜,經過蘇錦和李興榮二人配合的加密封鎖,泊爾一點線索都未曾發現。
泊爾更加覺得有意思起來,甚至連着說了兩聲,“有趣!有趣!”
在一旁的路易眼底瞬間蒙上了一層危機感和猙獰的嫉妒。
他一定要把羅網除掉!
……
另一邊,蘇錦帶着自己的手下,連夜定了機票回國。因爲她不放心把受重傷的周恆放在危險的異國養傷,畢竟她也不敢保證,她能保護他的安全。
根據診斷,周恆身上除了那些軟組織挫傷,他的斷掉的肋骨險些插入肺部,可以說是生死一線。
青省的醫療水平有限,蘇錦最終還是決定陪周恆在京城的醫院做個檢查,再回青省。
剛把周恆送到醫院,蘇錦不出意料的就看到了等待她的譚斯年。
“公事?”
譚斯年點點頭,二人直接去了比較僻靜的樓梯間。
譚斯年眸色嚴肅地看着蘇錦,神情格外認真,不摻雜任何私念,“那個文件是不是就在你的手裡?”
“是。”蘇錦神情同樣沒有戲謔,異常的正經。
“我希望從你的手裡買這份文件,你開價格吧。”這次,譚斯年真的是和蘇錦公事公辦的。
他其實也不用勸解蘇錦什麼,因爲他知道,蘇錦比他看的明白,頭腦清醒,絕對不會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放在手裡。
蘇錦看着譚斯年剛正不阿的正直堅毅的模樣,忽然有些事情,全部都懂了。
她輕笑一聲,挑眉問道,“是你個人出錢,還是有人給你掏錢?”
“這有什麼區別嗎?”譚斯年微微有些不解,更是用視線示意他,他現在非常嚴肅,不是和她說笑的。
“當然有。”蘇錦舒了一口氣。心裡覺得這個模樣的譚斯年,還真是有些可愛,不正常的說,就是三個字——假正經。
她半真半假道,“如果是有人給你掏錢,我定然會獅子大開口。這份文件,如果在我手裡買斷,沒有幾千萬是不可能的…”
譚斯年眸光深了深,似乎覺得蘇錦的態度不好,想要出言提醒,可是想到了什麼,又閉上了嘴。
“如果是你譚斯年出錢的話…”蘇錦勾脣一笑,那雙鏡瞳就像是帶了讓人着迷的魔法一樣,“我分文不要!咱倆關係這麼鐵,我能把你老婆本坑了嗎!”
此時譚斯年纔看出,蘇錦剛剛是逗弄他玩呢!
“別鬧,我現在同你談的是正事!”
蘇錦也收斂住了揶揄的小臉,突然一本正經,正義凜然道,“我知道這文件的輕重。我能僥倖得到,自然不會存有不好的心思。無論我怎樣,骨子裡流淌的還是華夏的血液。所以…”
她擡眸,目光炯炯的繼續道,“我拜託你,替我把文件上交給需要的人,我希望看到一個強大的國家!”
言畢,她便拿出了一個密封盒,鄭重地交給譚斯年。
譚斯年拿着密封盒,看向蘇錦的眼神充滿了無奈和與有榮焉。
這個丫頭,永遠都是這麼聰明,就算他不說什麼提點的話,她都看的那般透徹。
她怕是算準了,今天會有人來找她,只不過,大概是他是最好的。
無論心裡百轉千回,譚斯年言語和神態也不表現半分。
“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蘇錦露齒一笑,轉身便離開了樓梯間。
她不用回頭,就知道譚斯年定然也迅速的離開了。
她甚至知道,今天譚斯年來,代表的不是他個人,而是華夏的天。
如果她再預料不錯的話,譚斯年身上應該就有一個微型攝像頭,把他們二人之間的對話和表情錄的清清楚楚。
是的,她的所作所爲,終究沒有逃過華夏的這片‘天’。
軍師機密這種東西,只有上升在國家方面纔有價值,她也不會傻到真的轉手賣錢。
說實話,她很慶幸是譚斯年代表‘天’找她,因爲這樣最起碼,上面對她的態度還留有餘地。
不過,她同樣也知道了譚斯年的小秘密。
原來,他並不真的是成爲了棄子而是由明轉暗,成爲了國家的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尖刀。
看來,當年譚斯年轟動整個京城的被開除軍籍和衆叛親離裡面,絕對有很大的貓膩。
當然,她不願意深想和細究,畢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信奉一句話:沒有絕對的實力,就千萬不要和國家機器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