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泊爾完美的麪皮,唐明月卻覺得頭皮發麻。
能讓泊爾主動感興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嗯?怎麼,不可以麼?”泊爾微微蹙起眉頭,有些苦惱的樣子。給人一種拒絕他是多麼天理難容的感覺。“明月,你該不會還是對她舊情不忘吧?”
面對泊爾探究的眼神,唐明月下意識地別過頭,不讓他洞悉他的想法。
泊爾笑了笑,那笑明明再正常無比,可是唐明月卻是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不強迫你了。”泊爾難得的善心卻讓唐明月心裡警鈴大作。
唐明月忙的脫口而出,“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要去打攪她。”
迎上泊爾意味深長的視線,唐明月雖然有些遲疑,但是卻沒有後悔。
正當唐明月剛剛把他和蘇錦之間童年的過往講述完時,房間的門被急促的敲響。
唐明月眉頭蹙了蹙,道了一聲‘進來’。
門被人推開,一位女僕神色慌張,面帶焦急地跑了進來,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家主!夫人…夫人她昏過去了!”
“什麼!”唐明月噌的一下就從座椅裡站起來,根本來不及顧及泊爾,面色蒼白地跑出門去。
房間裡的泊爾見狀聳聳肩,無意義的一笑,卻是沒有跟上去,臉上有些可惜,似乎還在回味剛剛唐明月所講的事情。
唐明月萬萬沒想到,這一次他會把自己母親氣的那麼嚴重。
他狠狠地抓住醫生地連忙,妖嬈的面容儼然完全扭曲,他咆哮着,甚至恨不得自己上手術室做手術,“你們一定要把她救回來!一定要竭盡全力!否則我要拉着你們陪葬!”
醫生面帶惶恐,以唐家的實力,他這種普通人自然是招惹不起的,可是唐夫人這次的情況的確十分危險,沒有人能有萬全的把握。
“唐…唐先生,我…我們會盡全力的,可是…”
“沒有可是!”唐明月瞪大着眼睛恨不得想要把醫生吃掉一樣,“我母親必須安然無恙!”
醫生急得滿頭大汗,卻不得不進手術室趕緊做手術。
然而咆哮完畢的唐明月就像是耗盡了所有能量的木偶,靠在牆壁上滑落地蹲了下來,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他咬緊乾裂的脣,滿嘴血腥味也不在乎。
怎麼突然會這樣呢……
他錯了!他錯了!
他不應該真的把實情告訴給母親,他明明知道母親是多麼善良的一個人,也明明知道母親對蘇錦的喜愛。
不,他不僅不應該告訴,更不應該爲了加快報仇的腳步,利用了蘇錦。
他後悔了!他真的後悔了!
他不要坐在唐家家主的位置上,身旁孤身一人!
如果他母親這回能安然無恙,他願意把整個唐家都交付給蘇錦,算是給她的賠罪!
“唐先生,請您簽字。”護士拿着文件,走到了唐明月身前。
在唐明月沒有退出娛樂圈的時候,她就是唐明月的粉絲。如今看到自己曾經的男神如此憔悴和彷徨,她真是心疼極了!
唐明月接過紙筆,卻是顫抖地在手術責任書、風險書等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我母親沒有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個…”護士有些爲難,並不是她不能說,而是她怕說出來後,唐明月會更加的傷心難過。
唐明月把紙筆還給護士,穩了穩心神,“沒關係,告訴我。”
“夫人身體本來就有些沉珂,這次怕是因爲怒極攻心而引發的腦出血,安然無恙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十,癱瘓在牀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三十。”剩下的,不用她說,唐明月也應該懂了。
唐明月身體猛地一晃,險些直接跌倒在地。
這個看起來光鮮亮麗又俊猛的男人,被一個又一個的事實所擊打着。
活下來的可能只有百分之四十嗎?一半的機率都不到!
唐明月已經體味不到自己是什麼感覺。
他這麼多年的生活裡,早已經把重心放在了報仇上。
爲了母親而報仇,爲了自己而報仇。
蘇錦是他人生中一道短促的救贖之光,當他親手把那光熄滅後,支撐着他的,只有自己的母親。
而蘇錦,殘忍的上天也要把他的母親也收回嗎?
小護士看着渾身死寂的唐明月,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話安慰。只能感同身受地紅了紅眼圈,默默地離開。
手術室上方‘手術中’的三個字鮮紅刺眼,同面無血色的唐明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唐明月就像是缺了水的魚,焦躁而又恐懼着。
電光火石間,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從地上猛地一下站起來,拔腿就跑。
可是也許是因爲蹲的時間太長,他眼前一黑,一下子撞到了窗臺上,頓時感覺額角火辣辣的一疼,溫熱的液體就滑落下來。
可是他卻不管那麼多,連抹都沒有抹一下,邁開腿,就直接跑了出去。
“…還好只是常規訓練。譚天祜那小子也沒有胡來。”梅華路打了一個呵欠,看着樓下訓練場那一塊塊迷彩色的方陣。
一旁的譚斯年抿脣不語。
的確譚天祜並沒有直接爲難被選爲標兵的蘇錦,而蘇錦被當選也在情理之中。
軍校生會有很大一部分本身就是軍人,他們早就適應了高強度的訓練,如果把他們選擇爲標兵,難免會引起其他普通軍校生的怨氣和不滿。
但是如果選擇一個並沒有經受過軍隊訓練,還是身體素質稍稍弱了一些的女生,大家的接受度肯定會更好一些。
畢竟誰都有爭強好勝的心,能媲美標兵就很好,能超越標兵自己內心的驕傲會更多。
一邊擦槍的火焰呵呵一笑,“你們男人啊!就是太天真了!”
“怎麼說?”餘半仙側頭問道。
“有些時候,根本不用當事人爲難,就會有很多人前赴後繼的爲他做一些事情。”火焰指尖把玩着子彈,“譚天祜在軍區相貌數一數二,就連我都曾經想泡他。你說那些春心萌動的小女生,能不被迷的七葷八素麼?你們誰都不要小瞧了女生的嫉妒心,小嫂子即將面對的,很有可能是女生們的孤立和仇視。”
“臥槽!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想到了前幾天在手機上看的新聞。講的就是女生大學寢室裡的勾心鬥角,種種手段看的都令我咋舌。”餘半仙忽然感覺不寒而慄。
“譚天祜會懂這種手段嗎?”梅華路表示疑問。
火焰沒有出聲,只是努努嘴,讓他們看看譚斯年的臉色。
果然,譚斯年本來就讓人害怕的臉色,此時更加青黑。
因爲他也深刻懷疑譚天祜打的是火焰說的那種全盤。
他可是看的很清楚,譚天祜有意無意地就到蘇錦身邊糾正動作,看起來並不刻意,但是絕對以譚天祜的性格,如果不是爲了什麼目的,他絕對不相信他會這麼細心。
身爲當事人的蘇錦更是覺得譚天祜的刻意。
她的軍姿雖然不能比譚斯年那樣多年精兵,可在這個隊伍裡,也算是標準的。可是譚天祜就是能吹毛求疵,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她雖然沒看,但是卻感受到了許多隱晦的敵意視線。
她真的想大吼一聲:尼瑪都對我敵意個什麼勁!老孃有男朋友了啊!譚天祜是故意的!故意的!
她心裡雖然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面上卻不顯分毫。每每對上譚天祜那看起來正值無波的眼,她都想狠狠地瞪他幾次。
但蘇錦其實也沒把那些敵意當回事。畢竟大學和專業都不是她選擇的,她也沒打算留在機關軍隊效力,而她家大叔到了現在的高度,更不用拉攏人脈。
軍校麼,她充其量就是來混個畢業證。
她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如果旁人聽到蘇錦的內心獨白,恐怕會氣的吐血!
他們都是百萬人馬過獨木橋,才能上軍校,爲的就是出人頭地,報效國家。
她倒是好,竟然都不在乎。
請走開,蟹蟹!
“…很好!大家都按照標兵的標準就可以!”譚天祜再給蘇錦來了一波仇恨和捧殺。
蘇錦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想笑。
“譚上尉。”
一聲嚴肅的呼喊突然響起。
大家定睛一看。
嗬!好一個理想中的軍娘!
松枝綠的軍裝常服在她身上穿的充滿了野性,凹凸有致的身材卻不乏健美。偏黑的皮膚健康油亮,黑色的瞳仁散發着如同豹子一樣危險的光芒。
“火少校!”譚天祜跑步到女人身前,打了一個軍禮。
聽到軍孃的軍銜,不少人倒抽一口涼氣!
少校!
乖乖!這麼年輕的一個女人竟然就是少校了!有沒有這麼恐怖!
她是得多厲害,家裡需要多有能耐啊!
隊伍裡的蘇錦看到火焰的時候,也是愣了一下。距離上次看見她,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她換了風格,從火爆女轉換成了野性女。
不過,說實在話,火焰穿軍裝還真是好看。
譚天祜眼神銳利地看着火焰。他知道,此人就是譚斯年身邊的親信手下。她過來,是不是譚斯年的意思?
火焰微微擡起俊俏的小臉,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譚天祜,“我只是來傳達消息的。”
譚天祜展開一看,登時臉色更加不算好看。“軍訓第一天就請假?是他的意思?”
“喂喂,你看好落款和公章再說話。我們老大可不是那樣的人。”訓練場上沒有遮蔽物,火焰也沒有戴帽子,火辣的太陽讓她難免有些煩躁。
她雖然比許多男人還厲害,但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女孩子啊!
當譚天祜看到落款和公章都是司令部的時候,神色就有些複雜了。
他抿緊嘴脣,面無表情地把‘請假條’疊好放進口袋裡。
轉回身,看向自己帶的隊伍,吼道,“蘇錦出列!”
一臉懵逼的蘇錦動作挑不出任何毛病地小跑出來,站定。
那一板一眼的動作,讓譚天祜想要挑毛病,都挑不出來。
看着蘇錦這麼有意思,火焰險些笑出聲來。不過雖然沒大膽的咧嘴笑,但是她的眼睛卻明顯地帶了笑意。
這被有心人看在眼裡,心裡對蘇錦又有了很多的猜測。
“你可以跟火少校走了。”譚天祜也覺得挺氣悶,也沒給蘇錦好臉色,說完話也沒再看她一眼。
蘇錦一頭霧水,不過還是跟着火焰走了。
蘇錦這個人徹底出了名。
一個在軍訓第一天就能請假走人的人。
離開了旁人的視線,火焰就不再繃着了,而是嘻嘻一笑,自來熟地挽住蘇錦的手臂,“小嫂子,你真是太厲害了。”
“我?”蘇錦總覺自己貌似和火焰並不在一個頻率上。
火焰連連點頭,“對啊,你不知道嗎,我剛給譚天祜的請假條,都是上面特批給你的。剩下的都在我們老大那裡呢,我大致看了看,至少有十來張呢!”
蘇錦摸摸鼻子,感覺自己被特殊待遇,估計也只是上面的人爲了安撫她的手段罷了。
不過也挺好,咱現在也是特權階級了呢!
“突然給我請假,是出了什麼事了嗎?”當然,她更知道譚斯年的性格,沒有正事他不會這樣做。
火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老大剛剛突然接了一個電話,就讓我把你接過來,直接送到門口。”
說話間,蘇錦已經看到了在半路上等待她的的譚斯年。
大概因爲要外出,譚斯年穿的依舊是便裝。健壯的身子如同一棵松柏一樣挺拔。那神秘而深邃的眼,一直都放在她的身上。
“我就不過去了,小嫂子,下次見。”火焰笑了笑,直接瀟灑的轉身走開。
蘇錦以前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現在她知道了。
愛一個人,大概就是一眼不見,就思之如狂,見上一眼,就藏不住脣邊的微笑。
她加快了步子,走到了譚斯年的身邊,非常自然地和他十指交握,“怎麼了,大叔?”
看着蘇錦一副心情不錯的模樣,譚斯年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把她往懷裡拉了拉,醇厚低沉的聲音帶了幾分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