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小七猛翻白眼。
鳳山迅速拉着鳳昀遠離阿里奧斯親王。
“親王姐夫這是也頓悟了?”
鳳昀完全懵了,任由鳳山拉着自己跑了數十米遠。
“看樣子是這樣。”
鳳山仔細觀察阿里奧斯親王的氣息,發現黑霧並沒有蔓延過去的跡象,顯然人家這一次頓悟並不像他是心境出現不穩才導致的。
“真的,現在我們想要替鳳殊辯解不是她的緣故都難了。就衝誰靠近她就有可能頓悟的情況來看,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和她無關的。”
鳳小七也後半拍地走到他們邊上。
“現在不是擔心這些事情的時候。那位皇帝過不了多久就會知道自己弟弟出現了異狀,說不準還會派人……咦?”
鳳山定睛細看,阿里奧斯親王身邊驀地出現了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
居然有強者?剛纔距離這麼近,他完全沒有察覺對方的氣息。
“你剛纔知道嗎?”
鳳小七搖了搖頭,表示她也沒發現。
“大長老說的不錯,外域人才濟濟,哪怕平均水準不如我們,但同樣臥龍藏虎,有些人才天賦之高,意志之堅,最終通過實踐而得到的成果,是遠不受環境制約的。”
“每一個強者都有自己不爲人知的小秘密,更別提一個家族了。帝國皇室是帝國最爲神秘莫測的家族,有自己的不傳之秘也不奇怪。實力也許未必比你高,只是藏匿氣息的本事有自己的獨到之處,所以纔沒有被我們發現。”
鳳小七並不因此厚此薄彼。
“少主不知道清不清楚。如果連少主也不知道,那這兄弟倆還真的要好好研究研究。”
“研究他們做什麼?反正我們不會在外域久留。就算要研究,也輪不到我們親自做這種工作。”
“這是自然。少主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提升自身的實力,多多接觸家族事務,並且爲上戰場戰鬥做好充分的準備。單單這三件事就已經能夠榨-幹-她所有時間和精力了,想來她也不會有心情去理會別的事情。”
鳳山和鳳小七一來一回地快速交流了幾句未來安排。
鳳昀聞言徹底傻眼了。
“姐姐是準備以後都在鳳家生活,再也不回聯邦了?”
他有些心慌意亂。
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回來的。他私底下已經答應了君庭,說一定會和鳳聖哲回來君家。
“當然會回來。君家在這裡,就算鳳殊不想回來,君臨和鳳聖哲也得回來。更何況鳳殊還很喜歡君家人,你又是大半時間都在君家長大的,於情於理都應該回來君家看望家人。”
鳳小七瞥了他一眼,發現他鬆了老大一口氣,不由地好笑不已。
“怎麼了?你怕鳳殊會永遠不回來?就算她自己不想或者不能回來,她也一定會想辦法讓君臨帶着你們甥舅倆回君家的。這一點不單隻她可以向你打包票,我們倆現在也可以答應你,在有必要的時候提供相應的幫助。”
鳳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樑。
“是。我答應了爺爺,無論如何都要帶阿聖回家看望他老人家。就算因爲實際情況不允許,不能夠在短時間內回來,但一定會回來,絕對不會在鳳家流連忘返。”
見他像是個小孩似的承認了自己剛纔的害怕,鳳山莞爾。
“是君庭元帥要求的,還是小昀少爺你自己許下的承諾?”
“沒有,沒有,爺爺從來不會逼迫我做什麼。是我自己主動這麼說的。
爺爺只是笑着說他知道我們的心意,也希望將來在老得走不動時,還能夠見到我們。他希望我們能夠在鳳家好好過日子,不管是學習深造,還是訓練,甚至是上戰場戰鬥,都要認認真真的,盡最大能力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發揮自己的能力,爲人類的前途奮鬥終生。”
鳳小七聞言目瞪口呆。
鳳山則是直接笑了出聲。
鳳昀丈二摸不着頭腦,“我說錯了什麼了?”
“前面的話我相信是君臨爺爺有可能說的,但是最後那半句,‘爲人類的前途奮鬥終生’,他真的是這麼說的?一個字都沒有錯?應該不會是你自己主觀臆測的吧?”
鳳昀卻老老實實地表示這話就是出自君庭之口。
鳳小七摸了摸自己手臂的雞皮疙瘩,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難道老祖宗以前也到外域胡說八道過?不可能啊。在內域,我從來就沒有聽到過這種表述。鳳山,你聽到過嗎?不是類似的,而是一模一樣的說法。”
鳳山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在外域應該也沒有同樣的說法。”
鳳昀後知後覺道,“是指‘爲人類的前途奮鬥終生’這句話?”
“你確定是君元帥本人說的?是他自己這麼想的,還是別人和他這麼說的?”
鳳山覺得很有趣。說不定這句話就是一個突破口,會讓他們收穫意外之喜。
鳳昀認真地想了想,但卻一無所獲,“這是我第一次聽爺爺這麼說。不知道是他臨時起意,還是很早之前就有這樣的認知,或者是從別處聽來的。我沒有從別人那裡聽到過,所以從爺爺那裡聽見這句話後還覺得很新鮮,沒怎麼特別留心都記憶下來了。”
“聽大長老說,少主記憶力特別好,小昀少爺你是她弟弟,這種不久之前的聊天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地能夠一字不漏地記下來?”
“並不是這樣。姐姐她擅長的事情,我並不擅長。姐姐從小就更像爺爺和媽媽,我從小就更像爸爸。”
鳳昀不好意思地又摸了摸鼻樑。
“就像維修機甲這種事情,姐姐就沒有太大的興趣,反而是我,還不會說話不會走路的時候就流露出了明顯的興致來。她記憶考試什麼的總是一次就過關,爺爺奶奶隨口說一句什麼,過很久之後姐姐也能夠完整地複述一遍,找視頻記錄就會發現她說的往往都是一字不差。”
可見萬事都是有它自身的理由在的。鳳殊會在鳳昀姐姐的身體裡醒來,是巧合,卻也不是全然巧合。
除了都擁有絕佳記憶力之外,她們其實有着更多的相似之處。
兩個人的性情大體上都算得上內斂安靜,兩個人儘管有着獨立的一面卻也都特別眷戀至親,兩個人的生命旅程同樣都是在風華正茂時戛然而止,只是因爲生長環境的特殊,一個年長,一個年幼,一個屬於遙遠的過去,一個屬於浩渺的未來,所以才無從比較,更無從相遇。
相似的靈魂,或者說相似的磁場,一旦相遇,觸及必分。一人死,一人生。又或者是兩人同死,兩人共生。這其中的種種奧妙,無人能夠窺得全貌。
“我們鳳家的老祖宗,就是老得不能再老的那種老祖宗,據說曾經說過一句奇怪的話,那句奇怪的話後來逐漸流傳了下來,不是通過視訊音訊,而是通過口口相傳,最後演變成爲了鳳家內部不成文的祖訓。你猜猜是什麼?”
鳳小七這話簡直就是送分題。
鳳昀猶疑半晌,“爲人類的前途奮鬥終生?”
鳳山笑了笑,“恭喜你,小昀少爺,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
據洪陽的鸚鵡學舌,她的便宜母親臉都被打腫了,賭氣在牀上躺了整整兩天兩夜,最後還是餓得受不了了,而便宜父親明擺着不管妻子的死活,才讓丁春花停止了撒潑,自動自發地起牀做飯。
只不過,哪怕這一次丁春花做了丈夫的飯,洪愛國卻看都沒看她一眼,依然到自己父母那兒吃飯,晚上也不回自己屋睡覺,直到關九回來的前夕,纔在丁春花好聲好氣的服軟話語中結束了這一場夫妻冷戰。
只是,架都打了,冷戰也結束了,存摺裡頭的多年積蓄沒了,關九打獵得來的近三千塊錢也沒了,這第二筆借來的學費錢更是要不回來。
洪愛國打電話給洪小星讓她把錢往回寄時,洪小星哭着說錢都已經被她用在了買學習用品上,爲了讓他相信,小姑娘還報了一長串的書名,說都是老師要求這一學期必須看的,其中許多書都是所謂的港臺版本,價格老貴了。
這錢用都用了,洪愛國還能怎麼樣?只能厚着臉皮再出去借唄。
只是鄉里鄉親的,誰不知道誰家的事啊?比較親近的還有家裡比較寬裕的,都已經讓洪大柱借過一遍了。剩下的要麼不熟開不了那個口,要麼相熟的人家想借也沒有那多餘的錢,畢竟都一個村子裡住着,誰家也不會比誰家富裕多少。
因此出去轉了幾遍,洪愛國也沒有借夠學費。
“小靜,要不再跟學校說緩一緩?爸爸過幾天趕集的時候到鎮裡去,跟從前磚廠認識的朋友們借,湊夠了錢立刻到你學校去幫你把學費繳清。”
關九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更多的話。
實際上她對他是否能夠湊夠學費已經不抱希望了,如果真的關係夠鐵,那些朋友們一早就來家裡找洪愛國了,但是這麼多年來,最起碼在她到來之後,壓根就沒有磚廠的人來拜訪過。
人走茶涼,這是世間最普遍的常識。
如果別人日子過得特別富裕,人也大方,那厚着臉皮求上門去,也許真的能夠借到錢,但要是別人原本日子也一般,自家都顧不過來了,人再好心,也沒那個餘力來樂於助人。
靠人不如靠己,這是永遠的真理。
關九隻是在家裡休息了兩天,將家裡家外的家務活都做了,又去洪陽家裡找洪衛國聊了聊,纔在第三日天矇矇亮時進了山。
一連數日,她都是跟着楊其鄴兄弟倆、洪衛國父子倆一早進山,分開行動,傍晚又相約一起出山,打回來的獵物都直接背到了楊其鄴家裡,由他出手賣出去,得來的錢她依舊拿回去交給洪大柱,只是這一回,特意叮囑了,往後她拿回來的錢,不能給洪愛國,更不能給丁春花。
洪大柱聽了這樣的話原本是不高興的,但是關九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啞口無言。
“爺爺,我媽寧願讓我爸往死裡揍,都要把家裡的錢全都攢在手裡,她寧願把錢寄給兩位姐姐買衣服買零食,也不想給我交學費,顯然是鐵了心不想讓我讀書了。這錢要是到了她手裡,那根本就用不到我身上。
要是到了我爸手裡,我媽也能明着搶暗着偷,這些年我爸是不計較,家裡的存摺也都給我媽放着。我爸是個老實人,氣到打人都降伏不了我媽,證明他已經拿我媽沒奈何了。要是繼續鬧下去,難不成還要離婚?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就是我不孝了。
我不希望因爲我想讀書,最後讓父母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關九說這些話是真心的,儘管她有着洪怡靜的記憶,甚至在許多時刻,因爲丁春花的做法,心裡會突然冒出來不像是自己的憤怒與悲傷的情緒,但是她是真心希望洪愛國與丁春花夫婦倆能夠好好過日子的。
只不過,如果說前些年還奢望過,努力做好一切讓丁春花也疼愛她這個小女兒,那麼如今的她已經明瞭,不管是曾經的洪怡靜,還是如今的她關九,都是沒有辦法做到這一件事的。
丁春花討厭自己生的小女兒,討厭到棄若敝屣的地步,如果有可能,這女人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的,甚至一切可以重來的話,即便生了下來,也會找機會把小女兒扔到白沙河裡去浸死。
對於這個早已魔怔了的婦人來說,是洪怡靜扼殺了她生兒子的希望,更確切的說,丁春花認定了洪怡靜是殺她那個原本該出生卻最後被掉了包的兒子的兇手。
這樣的想法是十分可笑的,但凡是正常人,就不會有這樣瘋狂的想法,但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很顯然,洪怡靜不幸地遇上了這樣一位思維詭異的母親。
關九念在這個可憐的便宜母親,的確因爲生洪怡靜的緣故而傷了身體,加上她自認的確也佔了人家女兒便宜,人生地不熟的又對這個時代一頭霧水,所以起初在洪家生活多少有些任打任罵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