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訊開始不多久,寧如欣便哭得暈了過去。寧清卓沉默看她被人用冷水潑醒,不過多久,又再次暈過去,心中煎熬至麻木。再後來……寧如欣便不哭了。她從椅子中滑下,爬到孫劍鋒身旁跪下,磕頭。她語無倫次向他保證,她會看好寧清卓,再也不讓她逃跑。而孫劍鋒任她跪在那,只是面無表情盯着寧清卓。
寧清卓隔着快要崩潰的寧如欣,在淒厲的哀嚎聲中,與孫劍鋒互望。她忽然覺得腦子燒得厲害:她高估了自己,她根本沒法撐過這場精神折磨。不止是她,若是再放任孫劍鋒這麼繼續行刑,寧如欣或許會被逼瘋……
寧清卓終是動了。她蹲下,站立太久的身體關節似乎生鏽了。然後她抱住瑟瑟發抖的寧如欣,一掌砸在她的後頸。寧如欣又暈了過去。
這一次,孫劍鋒沒再喚人將寧如欣弄醒。寧清卓將姐姐放平在髒亂的地上,跪坐在孫劍鋒腳下,死死抓住他的衣襬,躬身蜷縮。她埋頭在他腿上,低低道:“孫劍鋒,你這麼做沒意義,我不可能因爲畏懼……愛上你。”
孫劍鋒直直站立,沉默良久,終是彎腰拖起寧清卓:“收起你的理論,我再沒興趣聽。”他手上用力漸大,掐得寧清卓生痛:“便是我事事遂你心願,那又如何?你還是要逃。”
自寧清卓進入天牢後,孫劍鋒一直沒有表情的面容似乎在此時有了裂痕,可很快,那絲情緒便不復可循。男人也不再多說,只冷冷道:“我不指望你愛我。”他低頭,對上寧清卓的眼,鼻貼着她的鼻,喃喃道:“……我愛你便夠了。”
他這麼貼近看了寧清卓許久,忽然毫不憐惜將她甩去最近的犯人腳下,無悲無喜的聲音傳來:“而你,只需要陪在我身邊。”
地上的血肉立時粘在了寧清卓身上。寧清卓掙扎想要起身,男人卻蹲下,一掌覆住她的後腦,抓住她的發強迫她面對:“記住這一切!你只需要害怕我,從此再也不敢逃,這便夠了。”
談話不通。寧清卓深深吸氣,手肘突然後擊,將孫劍鋒逼開!她則跳起,抽出一旁刑具中尖銳的鐵椎,動作飛速比抵上了犯人的胸膛!
孫劍鋒站在她兩步遠處,眯眼看她。寧清卓大口喘氣,雙眼赤紅:“夠了!你要折磨我便罷,送我姐姐出去!否則……我便殺了他!”
孫劍鋒沉默片刻,一聲嗤笑:“寧清卓,你瘋了嗎?你是在拿這犯人威脅我?”
寧清卓咬牙看他,手上絲毫不放鬆:“對!兩百六十七人,孫大人能將他們一一找出,果真好手段!可是,流放什麼,你以爲我會信嗎?!你也只敢對他們用刑,根本沒法將他們流放,更不敢殺了他們!”
孫劍鋒目光冷冷:“我爲何不敢?”
寧清卓喘氣愈急,死死盯着他:“你不過一錦衣衛鎮撫使,便是再得聖上重看,也沒法一手遮天。這錦衣衛裡還有指揮使和指揮僉事,錦衣衛外還有宿敵東廠。你行事向來慎密,不就是不想授人以柄?這些人雖然是沒甚背景的平頭百姓,可到底人數衆多,你現下只是找了名目將他們帶進牢裡問話,卻絕不敢將他們徹底抹殺!”
寧清卓不顧那犯人的苦苦央求,手中的鐵椎用力,戳破了他的胸膛的皮肉!她發狠道:“你也不想惹麻煩吧!所以,放我姐姐離開!否則我便殺了他!殺了他們!然後……我總會找到機會,向你的政敵告密!”
她說完這段話後,孫劍鋒長久地沉默了。寧清卓的精神已是極限,沒法這般與他對峙,正要開口催促,孫劍鋒卻忽然動了!
男人身形一閃,人便已經到了寧清卓身旁!寧清卓大驚,狂亂吼道:“退下!否則……”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孫劍鋒便握住了她的手!他包裹住寧清卓的雙手,緊緊握住那鐵椎,瞬間發力!用那尖銳之物,刺穿了犯人的胸膛!
帶着哭腔的哀求聲戛然而止。寧清卓呆呆看着沒入血肉的鐵椎,又仰頭去看那犯人的臉,頭腦一片空白。
孫劍鋒卻握住她的手,再次用力一拔!暗紅色瞬間噴出,濺在了寧清卓臉上身上。
寧清卓想要丟了鐵椎!可孫劍鋒只是緊握住她的手,讓她無法鬆開。她本能轉頭看向孫劍鋒,就見男人臉上也沾上了血,卻一扯嘴角:“你分析得都對。只不過……爲了你,我不介意惹些麻煩。”他擡手抹去寧清卓脣角沾上的鮮血,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慢條斯理道:“清卓,我真喜歡你說要殺人時發狠的模樣。”
寧清卓呆滯站立,全身發抖。孫劍鋒便從她手中抽出鐵椎,隨意一甩,扔去地上。又行去一旁刑具架邊,拿了一把匕首回來。然後他從後圈住寧清卓,手包住她的手,將她拖到另一個犯人身旁,低語道:“來,這回用這個。你不是要殺他們麼?我陪你。”
寧清卓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操控着,再次比上了另一犯人的胸口,一瞬間,心中的弦崩斷了。她拼命搖頭:“不!我不殺了!”
孫劍鋒不理她,手上用力,依舊扎穿了那人的胸膛!刺目的紅色中,寧清卓一聲尖叫,瘋狂掙扎起來。
孫劍鋒總算鬆開了她。寧清卓轉身,雙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裳,聲音古怪:“孫劍鋒,你贏了。我害怕你,往後我再也不敢逃了,真的……”她擡眼望他:“求你,停下……”
時至今日,寧清卓依舊記得孫劍鋒幽暗的眸。便是那時,她第一次發現她完全無法揣度這個瘋子:她以爲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那張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滿意。那雙眸中依舊沉沉無光,黑暗濃得彷彿能吞噬一切生靈。
她苦苦求了許久,也朝他跪下磕頭了,甚至記不清她都給出了多少承諾,可那人卻只是沒有表情看她,放任刑訊繼續。
寧清卓覺得,她要被那些淒厲的尖叫撕裂了。可是很明顯,她的狀態依舊不讓孫劍鋒滿意。看,她還有理智還能思考,而孫劍鋒……或許只有看到她徹底崩潰,才能滿意。
寧清卓被逼得再度冷靜下來。她呆呆坐在地上許久,忽然站起身,擡手摟住男人的肩頸,湊上前,一下一下親吻他。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近孫劍鋒。可孫劍鋒只是任她動作,絲毫不予迴應。寧清卓努力了許久,男人都只是定定站着。
這樣都不行……寧清卓心中,絕望漸生。這場精神折磨漫長地彷彿沒有盡頭,那些親吻也變了味,她控制不住地下死力去咬孫劍鋒,直到口中嚐到了血腥味也不肯停。她的雙手早就離開男人的肩頸,改爲胡亂捶打他的胸。
正在崩潰邊緣,她的手卻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寧清卓動作一頓,鬆了嘴,緩緩擡頭。她扯開男人的衣領,果然看見了他放在裡衫的紅色小瓷瓶。
——孫劍鋒……竟然隨身帶着春.藥!
這是爲她準備的吧?寧清卓盯着那小瓷瓶看了許久,忽然拔了瓶塞,一仰脖子,將裡面的藥全部吞了下去。
——事已至此……不入死地,焉知生機。
她將那空藥瓶砸去地上,咬牙笑的模樣有些瘋狂:“孫劍鋒,要麼你便帶我離開,要麼你便看我在這發.情!”
彷彿一瞬間,遊魂與犯人安靜了,風與火也安靜了,偌大的囚室,只能聽見寧清卓剋制不住的喘氣聲。
孫劍鋒終是有了反應。他擺擺手道:“你們都下去。”
遊魂們帶着犯人和寧如欣撤離。牢門再次被關上。孫劍鋒的眸色愈發幽暗無光,他沉沉看寧清卓許久,忽然擡手覆住寧清卓的側臉,拇指用力摩挲她的脣:“又或者,我們可以留在這裡。”
觸目所及,不是刑具,便是骯髒的血跡。寧清卓被迫仰頭看向男人,顫抖不能語:孫劍鋒竟是要和她在這裡……
這一夜,一半狂烈佔有,一半無情刑罰。再回憶那一夜,她只能記起她被困於鐵鏈間的扭動,記起皮鞭抽在光.裸皮膚上的聲音,記起孫劍鋒一次次的威脅警告、她的哭泣求饒,還有……男人舔.舐她鞭痕時,終於有了光亮的雙眼……
初時,寧清卓還覺得羞恥,無力,不甘,憤怒,憎恨,懼怕……可待到第二天,當奄奄一息的她被孫劍鋒抱出囚室時,她的心中一片空茫,竟然再情感殘留。
孫劍鋒只用了一個晚上,便將她碾壓地徹徹底底。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寧清卓都畏畏縮縮,不敢違抗孫劍鋒的任何命令。這個男人將她打碎成渣,然後重新捏成他想要的模樣。寧清卓的身心都記得那種痛苦,她不想再經歷。
孫劍鋒安了心。只可惜……這個世上有一種人,只要留她一口氣,便會捲土重來,反抗永不止息。
寧清卓也以爲她會自此死心。可對自由的渴望就如不熄的火種,於廢墟之中漸漸燃燒。孫劍鋒加諸她的諸多苦難並沒能摧毀她的意志,反而鑄就了她的堅忍與頑強。
她的確怕他,但她依舊不屈服。半年再過去,她用她的第二次逃亡向他證明:她不是他能關在籠中的鳥。除非她死,否則,他休想困她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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