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虎賁

10 虎賁

o虎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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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陣心虛,吐吐舌頭,胡亂搪塞道:“今兒先生教我彈琴,然後說彈琴前要淨手焚香,保持心境平和淡定……”

季竣灝想着妹子適才詭異的笑容,不由的打了個冷戰,一迭連聲的叫道:“你那先生,我明兒非得去跟爹孃好好說說,趕緊打了他走,免得教壞我妹子,就你剛纔那表情,今兒好在是我見了,若是娘見了,非得被你嚇死不可!”

荼蘼氣結,她好歹也是一代佳人,如今到了她三哥嘴裡,竟儼然成了女鬼了,還是那種能嚇死人的類型,雙眼噴火的瞪着季竣灝,她怒道:“你還說?”

季竣灝見妹子生氣,不由嘿嘿一笑,在她身邊坐下,笑嘻嘻的伸手一撥琴絃,出一串刺耳的噪聲:“你都會彈琴啦,快,彈一曲給三哥聽聽!”

她氣呼呼的伸手,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就不!”

季竣灝嘿嘿一笑,也並不生氣,更不勉強,只道:“馬上六月六了,京裡要賽龍舟,我來問問你想不想去看?”

她歪頭想了一想,賽龍舟這事,其實她是沒多少興趣的,可是一想自己重生已這麼久了卻還一次沒有出過門,她便有些靜極思動,畢竟道:“好啊,不過你先告訴我,你都是跟誰約了去看龍舟的?”

季竣灝聽她問起,不由的嘆了口氣:“都是虎賁衛的一幫兄弟,我原打算親自上陣的,他們卻不肯,說我不夠膀大腰圓,若穿了龍舟服,露出細胳膊細腿,有損虎賁形象!”

荼蘼聽得嗤一聲笑了起來。京師龍舟賽原是夏日裡最熱鬧有趣的活動,京裡各公侯世家通常都會選上幾個護院家丁,幾家相好的湊一支隊,一道參加。不過這些人卻都只是些陪襯,參與這項比賽最爲積極的卻還是幾支駐守京城的軍隊。

京城近畿附近,共有三支衛隊,分別是虎賁、龍驤、鳳岐。

龍驤、鳳岐每軍三萬人,分別駐守京畿左近,每三月互換防區一次。而虎賁卻是皇室禁衛,僅萬人,軍校尉以上,大多是功勳子弟,只負責皇城巡查,並不過問其他。因功勳子弟太多,尋常人等也彈壓不住,前些年更在京惹了不少是非出來。

其後,大乾神武將軍穆嘯因年紀漸長,聖上特許還朝,又見虎賁軍實在太過不像話,便請了穆將軍統領虎賁。穆嘯此人,卻是老而彌堅,上任不到三月,便將虎賁軍上下人等颳得服服帖帖,個幾個最是頑劣的更是被整治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幾年下來,虎賁雖時不時仍會在外頭惹些是非,但與前些年比,卻已是天上地下了。

不過聽說要與虎賁的人一道看龍舟,荼蘼還是有些不以爲然:“我纔不要跟一幫莽夫一道看龍舟,你們那些人頭裡,就沒幾個好東西!”記得從前同他們一道看過一回,結果那些個人,吼叫的聲音幾乎震聾了她的耳朵不說,眼看龍舟落後,還各個振衣攘臂,滿口污言穢語,直恨不能跳下水去,拆了前頭那舟,再將自家那舟一路推了攏岸。

季竣灝愕然無語,半日才撓撓頭:“那你就是不去了!”他興興頭頭的過來喊妹子一道過去看龍舟,誰料她卻不肯,怎不讓他鬱悶。

看她三哥鬱悶,她卻又撲哧一笑,翹起小下巴得意道:“我請孃親陪我同去!”

季竣灝很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伸手泄恨般的捏了一下妹子的小臉蛋,手指捏上去,卻覺溫軟滑膩,終究還是沒捨得下重手。

荼蘼揉揉自己的臉蛋,有些不滿的在她三哥手上也掐了一記。

兄妹二人打打鬧鬧,倒也玩得很是開心。

季竣灝在妹子房裡坐了一回,倒忽然想起一事來,便笑道:“前幾日,我從外院過,不巧看到你的兩個先生正坐在一道說話,看那樣子,倒挺親密的!”

荼蘼啊的一聲,頓時就睜大了眼。

季竣灝嘿嘿的笑了兩聲:“我一時好奇,見了明軒後,就問了他幾句!”

荼蘼聽他提起明軒,頓時來了興致。

季竣灝口的這個明軒姓林,武藝稀鬆平常,卻生了一副鬼腦子,生平最好的就是打聽人家的閒事。他卻還有一手,往往能從一些不經意的蛛絲馬跡,現隱藏極深的事兒。事實上,這個林明軒也正是她三哥日後的得力臂助,軍師幕僚。

“他說什麼了?”

季竣灝笑嘻嘻的瞧瞧屋內,眼見無人,這才悄聲道:“他說你這兩位先生很有些意思,到哪兒去總都是一對兒的去,而且往往都是女的先去,男的隨後就跟了上去……”

荼蘼圓圓的眼兒睜得大大的:“啊……”

季竣灝忙豎起食指做噓聲狀,低聲又道:“我還聽說你那位白先生之所以被遣出宮來,是因爲她在侍君前夜,忽得惡疾,纏綿數月之後,非但遍體生瘡,更兼體有異味,這樣自然也就不能侍君了!”因是在說宮內秘聞,他的聲音也便愈的小。

她暗自聳了聳肩,這所謂的忽得惡疾,多半便是被人下了藥。這些事宮裡雖不多見,卻也頗有些類似情形,倒也不足爲奇。不過,她神情古怪的打量了自個的三哥一眼,她這三哥原就有些郎當,不過如今是愈的過了,在自家妹子跟前大談侍君前夜,這話若是被她母親聽到,少不得要捱罵,若被她父親聽見,這頓家法怕是怎麼也跑不了了。

“呃……”她答應着,爲了打探消息,還是決定暫時不要揭她三哥的瘡疤,只好奇問道:“什麼叫做體有異味呀?白先生跟我一起時,我可沒覺得有異味呀?”

原來白先生是因了這緣由才得出宮的,她到現在纔算明白了。

季竣灝漫不經心道:“這個就不好說了,若深究下去,只怕你那白先生吃罪不起!”

荼蘼點點頭,這病若是旁人害的,也還罷了,若是自己有意爲之,那便是欺君,惹得上怒,便誅滅九族從前也是多有的。她伸手掩住一個哈欠,覺得自己有些累了。

季竣灝見她累了,看看天色,畢竟笑着起身:“不早了,你休息吧!”

她忙伸手扯住他:“三哥,你還沒告訴我兩位先生的事兒呢?”

季竣灝沒法子,只得又坐了回來,簡單道:“我聽明軒說,京各家要請金先生的,必要先請白先生,若白先生不去,那金先生也必然不會去的。工部史侍郎家裡原是請了這兩位先生教養女兒,史侍郎有個兒子,有一日不慎得罪了白先生,白先生一怒,便不肯再待,到底辭了去了。白先生才走,次日金先生也就跟着辭了館……”

荼蘼聽見史侍郎的兒子,不覺撇撇嘴,史侍郎這個兒子,她卻是知道的,京裡都稱他做屎殼螂,這人最是好色不過,想來是見白先生生的好,所以起意調戲。季竣灝畢竟還有些分寸,諸如好色、調戲之類的話,卻還不敢在她跟前說,只說不慎得罪了的。

季竣灝繼續道:“還有個有趣的,說是城西劉御史家,劉御史的千金跟前原有了教書的先生,獨缺個儀禮先生,便單請了白先生。誰料白先生過去教了不到半月,原先那教書先生有天因事告假回家,過集市時卻被驚馬踏了,足足的躺了三月,劉御史憂心耽誤了女兒,到底辭了先前那先生,請了金先生過去……”

荼蘼微驚,面上卻不露分毫,只笑道:“怎麼卻這麼巧!”

季竣灝笑嘻嘻道:“可不是!”其實林明軒對他說起這事時,就毫不客氣的評價道,此事看着不像巧合,不過個緣由無非就是男女之情,看看熱鬧也還罷了,插手去管卻不值當。

季竣灝走後,荼蘼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叫了慧紋來給她盥洗。等洗漱完了,她爬上自己的牀榻,很快便已睡着了。

對金麟與白素雲之間的事兒,她懶得去理,只要他們於她無礙,於她家無害,那也只由得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