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變生肘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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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變生肘腋(上)
這一年的仲夏七月。季煊夫婦終於返回廬山。荼蘼等人早已得了消息,下午時分便帶了幾乘小轎前往山下迎接
。衆人在山下一直侯到下晚時分,才見車隊緩緩進村。
一直在外打探的家人匆匆進來稟告,衆人便急急的迎了出去。季煊先行下了車,大半年的時間,並沒給在他身上留下太過深刻的痕跡,他看來依舊俊雅沉穩。對三個兒女略一點頭算是招呼。車內緊跟着便又下來一名二十左右肌膚白皙,容貌清秀的年輕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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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一下了車,兄妹三個不覺都是一怔,茫然的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尋到了愕然,這個女子,他們誰也不曾見過。正在他們心中詫異的當兒,車內卻又傳來段夫人輕柔憐惜的聲音:“月琴,你當心些兒,安哥兒剛睡着,莫要弄醒了他!”
那女子忙應了一聲,也顧不得行禮,便自伸了手,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個錦繡襁褓來。
此刻後頭車中跟着過來的兩個丫鬟已在一邊侯了一刻,見她抱了那襁褓退了一步,這才上前一步。從車內扶了段夫人下來。段夫人下車才一站穩,荼蘼便已急急的撲了上前,軟軟的叫了一聲:“娘!”季煊夫婦不在的日子,她固然因無人管束而過得輕鬆自如,但心中卻還止不住的時常掛念着父母與兄嫂,自打得了消息,說是季煊夫婦將要回來,她卻是又失落又是激動,失落如今的日子怕是再過不得幾日了,又因與父母重聚而暗暗歡喜。
季竣廷、季竣灝兄弟也隨後見禮。
段夫人端詳着女兒,柔聲撫慰:“孃的荼蘼又長大了!”話音才落,眼圈卻早紅了。
季竣廷在旁笑道:“娘沒來之前,我們倒真覺得妹子是長大了,如今見她這樣,才知道原來在娘跟前,她還是從前的小丫頭,竟是一些些也沒變!”
段夫人聽了兒子這恰如其分的話,由不得心中不是一陣美滋滋的,畢竟摟着女兒細細的端詳了一回。倒是季煊在旁笑道:“罷了罷了,你們母女兩個,一旦見了面,便黏糊成那樣,也不想想如今卻是甚麼時辰了,安哥兒還小,可受不得寒氣!”
段夫人輕呼了一聲,這纔想起自己的另一個心肝寶貝,忙拍拍荼蘼的背。笑道:“荼蘼,來,娘給你看看你的小侄兒!”
荼蘼答應着,趕忙退開一步,段夫人便招手示意月琴過來,親手抱過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揭開薄薄的襁褓,露出一張粉嫩的小臉:“這就是安哥兒了!”
三兄妹接到家書時,只說是父母已啓程返回廬山,卻並不知道段夫人竟將長孫也一併帶了來廬山,此刻自是激動興奮,忙圍了上來,細細打量這個孩子
。
孩子看來甚是健壯,此刻閉了眼正睡得香甜,淡淡的眉,長長的睫,小小的鼻子與嘴,兩腮睡的紅撲撲的,看來嬌嫩無比。荼蘼小心的伸出手,輕輕觸了一下他的小臉,指間一片細滑。那孩子便也吧嗒了一下嘴巴,長長的睫顫動了一下,似乎就要睜眼。荼蘼驚了一跳,忙縮了手,怯怯的看了段夫人一眼。她前世空活了三十載卻並未做過母親,對於這與她有着親緣關係的小小的孩子,在喜愛之餘也有種奇異的恐懼感,深恐碰壞了他。
段夫人見她模樣,不由笑了起來,季煊在一邊也不覺失笑搖頭。那孩子有些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脖子,卻並沒醒來,只將頭靠在段夫人懷裡,繼續沉沉睡去。段夫人笑道:“我們先回去罷,安哥兒鬧了一回,如今纔剛睡着,一時半會的怕也醒不了!”
她口中說着,便將那孩子又遞了給那月琴。
荼蘼看看月琴,這才明白過來,眼前這個清秀**,敢情便是安哥兒的乳母了。
季竣廷答應着,便回頭去喚了軟轎。一家人上了軟轎,段夫人看看軟轎,稍一思索,便喚荼蘼與她同坐了,卻將一頂軟轎令月琴抱孩子坐了。
早有家人匆匆上山報信,別院裡也早備好了熱水。衆人上山,各自沐浴不提。忙亂了一回後,衆人才在小花廳裡坐了。慧清早備好了百合綠豆羹,此刻便送了上來。
荼蘼慢慢喝着微涼的綠豆羹。山上早晚本就涼爽,加之廬山原就是避暑勝地,盛夏之時,天氣也並不非常炎熱。因此這綠豆羹卻只是放在井水裡略涼了一涼,並未冰鎮,喝在口中卻也清涼適口。細細將今兒的事情想了一回,她開口問道:“娘,你怎麼只帶了安哥兒來廬山,大哥大嫂呢?”兒是孃的心頭肉,這個道理她自然不會不懂。
她從前統御六宮,也曾下過辣手對付宮中那些懷孕的嬪妃,幾次之後,宮中聰慧些的妃嬪自然也就有了提防,如此一來,當然也免不了有那一兩個漏網之魚。因此她也見過幾個失了孩子的嬪妃那歇斯底里、近乎瘋狂的反應,此刻將心比心,忍不住便多嘴問了一句。
段夫人皺了皺眉道:“璀兒產後身子不好,你大哥一心記掛她,也便顧不到安哥兒。這孩子怕是同我在一塊慣了,也不肯要他娘,我臨去時,原是將他給了璀兒的,誰料他才一離了我便只是哭
。且成夜成夜的哭個不休,我看着不行,只得帶他一道來了!”
荼蘼怔了一下,當下悄悄的拿眼尾掃了一眼,見季煊脣邊略帶苦笑,面上也多有無奈之色,心中不覺暗暗一驚,隱約之中已猜到了一些。段夫人卻又道:“不過我已吩咐了鄴兒,讓他今年年節上,帶璀兒一道過來廬山,這樣我們一家便可團圓了!”
季氏兄弟裡頭。季竣灝原是個粗枝大葉的,聽了段夫人的話也就罷了。季竣廷平日雖細心,但他畢竟是個男子,年紀又輕,自是難以理會做母親的心理,因此也未覺出甚麼來。
荼蘼聽說韓璀年底便來,如此算來,也不過只四五個月的樣兒,便也放了心,因笑道:“算起來我已有一年多不曾見過大哥大嫂了呢,他們年底來,那可是最好不過了!”
衆人正說着話,那邊卻傳來孩子清脆響亮的啼哭聲,段夫人呀了一聲,急忙起身,還不及過去,那月琴卻已抱了孩子疾步的走了過來,段夫人接過孩子,熟練的輕輕拍着他的背,說來也怪,那孩子纔到了她手中,便很快的安靜了下來,只偶爾還從鼻子裡發出幾聲抽噎。
月琴這才向衆人蹲身行禮,季煊擺了擺手,示意她在一邊候着,這才無奈向荼蘼兄妹道:“這孩子,也是被你們娘給慣的壞了,睜眼若見不着,便哭得無休無止的!”
季竣廷笑道:“這可不正是緣分!”
這話當真是恰恰說到了段夫人的心眼裡,一面拍着孫子,一面擡頭笑道:“可不正是這樣,這事說來忒也奇怪,你們四個都是我親生的,竟也沒一個像安哥兒這般黏着我!反而是這個小的,生似天生就與我有緣一般。你們可不知道,璀兒生他那會,我在外頭候着。等的好不焦心。這孩子落地就哭,誰哄都不成,一張小臉通漲紅了。卻不想婆子一送到我手裡,立時就不哭了,還睜了眼對我笑,這樣的孩子,怎由得我不喜歡!”
荼蘼聽了這話,心中不安更甚,只是這個時候,她卻斷斷不能掃了母親興的。因強笑的過去,抱住母親的胳膊晃了晃,撒嬌道:“好呀好呀,娘有了孫兒便不要女兒了!”
段夫人聽了這話,更是笑得止不住,當下一手抱了孫兒一手去摟女兒:“哪能呢?你們兩個呀,一個是我的心,一個是我的肝,兩個都是寶貝,誰也少不得!”
一時滿室皆笑
。
說話的當兒,慧清已令人擺了飯上來,段夫人便令月琴抱了安哥兒過去哺乳,自己匆匆吃了幾口飯,也顧不得其他,便急急過去忙着孫兒了。一家子用了飯,因季煊與段夫人一路舟車勞頓,季竣廷與季竣灝便都起身離去,惟有荼蘼笑吟吟的摟住季煊的手臂道:“娘去忙她的心肝寶貝,也不顧我,我可不走,偏不把爹也讓了給那小的!”
季煊聽得大笑起來,伸手撫了撫了女兒柔順的發:“小鬼靈精!”
荼蘼陪着季煊東拉西扯了一會,等季竣廷兄弟去後,這才忍不住問道:“爹,大哥和嫂子真捨得安哥兒?”
季煊苦笑搖頭:“你大哥也還罷了,他素來最是孝順你母親,自不會說甚麼。你嫂子雖捨不得,卻又能怎麼樣。好在年底他們也就來了,到時爹再想法說服你母親便是了!”
荼蘼皺皺鼻子,點了點頭。季煊憐愛的望着女兒,伸手擰了一下她的鼻尖:“荼蘼可算是大了,也懂事了!看你這樣,爹也就放心了!”
荼蘼有些不滿的仰頭看着季煊:“瞧爹說的,似乎我從前很不懂事一般!”
季煊微笑了一下,陪着女兒又說了幾句,荼蘼見他精神明顯的有些不濟,便也乖巧的起身回房去了。季煊望着已現出些許少女娉婷嬌姿的寶貝女兒,不由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過了今年,荼蘼也就十歲了。而他去年之所以力主將女兒留在廬山,也正是因爲女兒的年紀已漸漸大了。**歲的女孩子,在一般人家或者還小的很,但在名門世家裡頭,也是該考慮終身大事的時候了。而現如今朝局混亂,走向不明,他又怎敢隨意拿了女兒的終身來賭這一場。少不得只有讓她在廬山多待些時日,等到政局明朗,大事抵定,再行返京。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們夫婦留在京中的這大半年裡頭,還真有不少人家前來議親,畢竟季家的三個孩子都不小了。有不少人家更是世交好友,若非他咬死了定要孩子們彼此見上一面,怕早回不過面子了。好在兒女們如今都還不大,這事也還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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